女人聞言沒了話說,她站了一會便要離開。


    丁盧卻是硬著頭皮湊過來,輕聲道:“王妃莫要擔心,王爺定然能安然回來,若是大理寺那邊可以探視了,小人定會告知您。”


    林妙清點頭,隨著梨花一同離開。


    如今王府這種氣氛,她也不願意多待。


    梨花一路上都在欲言又止,王妃這般作態,似乎是真對王爺上了心。


    林妙清閉著眼假寐,沒有過多關注她,臉色蒼白得緊。


    梨花沉默了好一會,到底沒有開口,隻幽幽歎了一口長氣。


    不過幾日,沒等來丁盧的消息,倒是先等到了魏海旺那邊派人傳來的書信。


    “明日城中會辦花燈節,可否賞臉與我同去?大理寺那邊我走動了幾回,口風倒是鬆動了不少。”


    紙上的字跡飄逸有形,正如這個人一般。


    林妙清仔細看了幾遍,心裏或多或少是有點不太痛快的。


    這人未免太過分了一點。


    讓她同遊燈會,才給她去看魏辰盛的機會?


    她臉色陰晴不定,好一會,打開火折子將那書信點燃,直直扔到了瓷盆中。


    端坐許久,她找來筆墨,修書一封送去了東宮。


    魏海旺對於收到她的回信並不驚訝,臉上揚起抹誌在必得的微笑,他身後之人垂著的腦袋更低幾分。


    他輕描淡寫道:“現在什麽情況了?”


    來人的腦袋幾乎要垂落到胸前,斟酌著輕聲道:“隻是受了一點皮肉傷,派去的刺客被抓後當場服藥身亡,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魏海旺麵色陰沉些許,冷笑道:“廢物,他吃了藥都沒法讓他死!”


    男人瑟瑟發抖不敢再接話。


    鎮南王驍勇善戰是北齊人盡皆知的事,卻沒想到他的體魄竟強悍到如斯地步。


    看來正常的藥量定是無法讓他受到太大影響了。


    “罷了,這回失敗,獄中一定增派了看守之人,再想下手就沒這麽容易了。”魏海旺語氣遺憾,手裏的茶杯被生生捏出幾道裂痕。


    城中並未有宵禁,花燈節當日夜裏極熱鬧,二人穿梭在人流之中,麵上各自戴著從街邊攤販處買來的麵具。


    林妙清的情緒並不高,也幸而有個麵具遮擋著,不然她一臉苦相,定會讓魏海旺心裏不舒服。


    倒是他對什麽都好奇的模樣。


    擠在人群中猜完燈謎不夠,還要拿著燈謎大賽的獎勵,兩個漂亮的兔子花燈,去河邊放。


    河邊有著不少妙齡少女少年,各式的花燈在河麵上飄蕩,猶如不滅的銀河倒印在河水之中。


    偶有嘹亮的歌聲自某處響起。


    魏海旺往燈中塞了一張薄薄的紙,仿佛寫了什麽願望一般,回眸看她捧著燈一言不發的模樣,挑眉道:“你心情不好?”


    這不是廢話嗎?


    林妙清勾唇微微一笑,轉移話題道:“你寫了什麽?”


    魏海旺打消探究她的想法,回頭,長發被微風吹拂,露出的一截線條流暢下頜極是英俊。


    “說出來就不靈了。”他笑笑,彎腰鬆開了手,燈順著河流往下飄,逐漸匯入燈海之中。


    林妙清聞言眯了眯眼,也不太想問。


    “需要我幫你放?”魏海旺的目光落在她手上,輕笑著問。


    語氣倒是溫和,林妙清謝絕他的好意,自顧自的在一旁隨意放下了燈。


    對她來說,今日種種都格外無聊。


    一夜下來,她整個人都沒精打采,魏海旺全看在眼裏,卻是一句話沒說。


    他裝得再好,偶爾也會泄露真實情緒,在攤邊瞧著個有趣玩意時,忽然道:“你若是與他一道出來,也會像現在這般有氣無力的樣子嗎?”


    林妙清微楞,側眸看向男人,他麵具下的眸子似乎彎了一下,但眼中沒有絲毫笑意,隻有無盡的試探。


    她忽覺得喉嚨發緊,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麽。


    “還有什麽想逛的嗎?”林妙清捉摸不透他的想法,好一會後才輕聲詢問。


    男人的臉色徹底陰沉,冷笑道:“你說呢?”


    他甩手一扔香囊,手指摩挲了一下玉扳指,語氣陰冷:“沒意思,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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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販老板在後頭嚎叫了幾下,林妙清快速跟上他。


    燈會上人流眾多,走了好遠一段路才看見馬車,馬夫正喂著馬吃東西,見二人走來,忙收了動作。


    回去路上魏海旺也沒摘下麵上的麵具,林妙清便也繼續戴著,她掀開簾子往外看,車廂內的濃鬱熏香被夜風席卷了些許。


    那種透不過氣的感覺也稀釋了些許。


    她瞧著外頭的月光,輕聲問道:“殿下答應我能去看他之事,可還作數?”


    林妙清攥著簾子的手指緊了又緊,在月光中呈現出一種透明的瑩潤白皙。


    仿佛過了許久,才聽見一道意味不明的輕笑聲。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明日便會有人去接應你,但隻有半柱香的時間。”魏海旺有些煩躁地屈起手指敲打桌麵。


    規律的聲響讓林妙清高高掛起的心瞬間安定下來。


    她吐了一口氣,“多謝殿下。”


    “你我二人不必如此生分,隻是不知,他現在是否想你去呢?”魏海旺輕聲道。


    強者都不願在別人麵前露出自己怯懦無能的一麵,尤其是在心悅的女子麵前,她這一意孤行而去,說不準還要讓魏辰盛不喜。


    林妙清卻沒想這般多,她去隻是想問他幾句話罷了。


    次日一早,林妙清便起來等著了,直到日上三竿,才有一輛馬車停在醫館側門處。


    來人乃是太子的親信之一,扮作馬夫樣,載著她慢悠悠地走。


    提前打過招呼,看守的人瞧見她,沉著臉二話不說低頭走在前頭帶路。


    陰冷的風撲麵而來,石壁上點著火把,走了好長一段路,才瞧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魏辰盛?”


    林妙清快步走上前,獄卒立刻打開了鎖,躺在石床上的男人麵色蒼白無比,身上各處還綁著滲血的布,聽聲沒有任何動作。


    但那雙搭載膝上的手卻是悄然握緊。


    門一開,林妙清便衝了進去,仔細打量了他一眼,語氣有些驚訝:“他們對你動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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