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般大的變化,讓林默海整個人都驚呆了。


    平日裏溫婉動人的林柔怎麽會是這幅樣子?


    她歇斯底裏的模樣像極了被逼得發瘋的囚犯,那雙赤紅的眼睛裏滿是對他們的怨恨。


    林默海楞了一下,他動了下嘴,還沒想到該說什麽。


    默不作聲許久的林妙清忽然開了口:“好啊,你趕緊撞。”


    林柔聞言瞪大了眼,呼吸都仿佛停滯了一瞬,似是不相信自己所聽見的。


    這賤人在說什麽?


    她難道不怕皇上怪罪嗎?


    不隻是林柔心中訝異,林默海也驚了一下,她這可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林妙清盯著兩人的目光,勾唇笑容和善:“你的存在本就是皇室的醜.聞,若是你甘願赴死,皇上說不準還會相信你的話,認為將軍後人性情忠烈,被冤枉後慷慨赴死。”


    到時太子與她之事再經由旁人潤色一番,便成了二人著了旁人的道,而林柔受不住這般汙蔑,為證清白才撞柱自縊。


    “或許皇上不僅不會責罰,還會賞賜。”


    林妙清字字珠璣,林柔聽得臉色更是難看至極。


    “我撕爛你的嘴!你在胡說八道什麽!”林柔反應過來,咬牙切齒衝上來,揮舞著手臂想打林妙清。


    卻是在半路被林默海給攔住,她並未收手,尖利的指甲在男人臉上劃出好幾道血痕。


    “鬧夠了沒有?”林默海冷聲嗬斥,反手一揮,將人給推倒在地。


    林柔尖叫一聲,被門外的丫鬟一左一右抓住了手臂,她張牙舞爪著還想鬧,頸部忽然一痛,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林妙清手指微動,她走過去,拔出銀針後對林默海道:“她太吵了,這樣會讓她安靜一會。”


    男人未說什麽,隻是無奈擺擺手:“走吧,不用再管她。”


    等將人送去東宮,便徹底斷絕關係。


    林妙清見狀也不便多言,跟著他走了出去。


    “妙清,往日裏是爹對不住你了,想必你受了不少委屈吧?”林默海忽然問道,語氣中滿是愧疚。


    他並非是個柔情的人,此番話說出口,心裏頭也覺得怪怪的。


    但是又不能不說,不然這心裏啊,就像是壓著什麽的東西一般,令人不快。


    林妙清笑而不語。


    以前的鎮南王妃或許的確心裏有過怨念,但她到底不是那人,也無法多說什麽。


    然而她的沉默,落在林默海眼中便成了默認。


    他心想:以後要多注意妙清了,得十倍補償她才是!


    林妙清那一針下去便沒能讓林柔暈過去太久。


    她清醒後便繼續哭,眼淚直打濕了枕頭,淚眼朦朧中看著頭頂,心中一片惶恐,世間這般大,竟沒有她的容身之地!


    “來人!”


    林柔扯開嗓子叫了幾聲,都沒有人應話,更沒人進來伺候她。


    人都死哪去了?


    她心中憤恨,想著要是見到剛才抓自己的丫鬟,非要給她們一人幾個巴掌才能消氣。


    單手撐榻,她起身後走出院子。


    卻見院中空落落的,竟是沒有一個仆人!


    而那些本為她出嫁製作的東西卻還在原地,無人看守之下的喜紅之色,竟有幾分詭異的淒涼感。


    林默海這是說到做到,還真不打算管她了?


    林柔心中大駭,慌亂之中跑出院子,想去找林默海,卻被幾個小廝攔下。


    “二小姐請留步,老爺說了不讓您入內,您還是回去好好待嫁吧。”說話的小廝朗聲道。


    其餘幾人垂下了頭,麵上都掛著幸災樂禍的笑。


    他們幾個都曾伺候過林柔,被她的壞脾氣折騰得不輕,好不容易能瞧見她這般落魄樣子,心裏自然是高興的。


    林柔失魂落魄的,都沒注意到他們的神色,轉頭就走,居然直接走出了林府。


    她漫無目的地走了許久,耳邊逐漸能聽見喧嘩之聲,不遠處更是有一列極長的隊伍,裏頭什麽人都有。


    衣衫襤褸者有之,衣容華貴者亦有。


    林柔心中驚訝,抬眸看去,妙春堂的招牌實在太顯眼,落入眼中讓她心裏的恨意叫囂得更為瘋狂。


    她還是不甘心。


    林妙清都說不在意了,為何不能將它給自己?


    她隻在外頭看了一會,眼睛就嫉妒得紅了。


    裏頭的王公貴族數不勝數,各個出手闊綽,那藥櫃後頭的小廝數錢都快數麻了手。


    為了擴展業務,也為了更輕鬆一些,這妙春堂又請了個專門看守的掌櫃,還請了幾個有名望的醫者。


    林妙清並不用日日守在醫館之中,需要她出手的,不過是看些疑難雜症,或是出外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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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這管事的是誰?”林柔收拾了下衣裳,快步走進去,揚聲問道。


    櫃台後的小廝看見她,直起身走過來道:“這位姑娘……”


    他話還未說完,林柔便冷著臉道:“你算什麽東西?我是鎮南王妃的妹妹,讓你們這管事的來接待我!”


    小廝臉色微變,遲疑了一瞬還是在她的目光之中轉身去叫人。


    掌櫃沒一會便出現,是個麵容憨厚老實的中年男人,留著兩撇胡子,一雙眼卻滿是精光。


    “你就是這管事的?”林柔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語氣高高在上道。


    男人賠著笑:“不知你找我何事?”


    “找個安靜地方,我與你有要事相談。”林柔冷著張臉蛋,正兒八經道,一雙細眉微微蹙起,仿佛對周遭的吵鬧有些不喜。


    掌櫃很是有眼力見,他此前是效力於魏辰盛手底下的錢莊,後來王妃尋人管醫館,便被王爺給推了過來。


    “請隨我來。”掌櫃笑著在前頭引路,將她帶入了一間較為靜謐的屋子,還差人泡了上好的茶。


    一進去,他便笑嗬嗬道:“此前倒是從未見過您,聽說您不日便要與太子成禮,小人提前恭賀了。”


    他這話一出,林柔的臉色不可抑製地扭曲了一下。


    這人到底是有心還是無心?


    怎麽專往人痛處戳!


    她咬牙切齒,冷笑道:“我今日來這兒,可不是為了和你聊這些的。”


    掌櫃笑了下,似是對她的話並不感興趣:“我不過一介草民,能與您談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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