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之寒的俊臉上看不出一點動容的痕跡。


    孩子?那個孩子根本就不應該來到世上。


    眼見餘諾就要被保鏢帶走,餘爸爸轉而向白鬆尋求幫助:“老白,你難道就忍心看你的兒子把你的孫子殺死嗎?”


    餘媽媽向餘諾使了個眼神,餘諾一瞬間雙膝跪地,往白鬆的方向爬去,抓住他的褲腿苦苦哀求:“伯父,你救救我,救救孩子。”


    她哭得肝腸寸斷,每一聲都快速而有力地敲進蘇小白的心裏。蘇小白有種感覺,餘諾犯下的錯都會憑借著孩子而被赦免。


    她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證實。


    白鬆彎腰把她扶起來,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之寒,我看這件事還有蹊蹺,需要仔細調查。”白鬆淡淡開口,言語之中是不容反駁的堅定。


    他的話,就像聖旨一樣。


    白之寒的身上透著寒氣,緊抿成線的薄唇微微啟開,吐出兩個字:“不行。”


    這個女人,無論如何他都要讓她付出代價。


    白鬆的臉色刷的沉下來,看遍了世間百態的滄桑雙眼緊緊盯著白之寒:“你這是不拿我這個父親放在眼裏?”


    他的聲音不怒自威,讓人無端感到一種壓迫感。


    白之寒絲毫不讓步,“如果你堅持要把她帶走,我不介意讓你的話變成現實。”


    “混賬!”白鬆怒吼出聲,額角的青筋突突跳著,顯示著他的憤怒程度。


    白之寒對上他的視線,深邃的狹長雙眼裏露出的殺氣讓白鬆駭然。他了解白之寒,也知道他的話並不是說說而已。


    為了一個蘇林,他們竟然到了父子反目的地步。


    蘇家的人,一個個都跟他過不去。


    白之寒的態度已經表明他並不會讓步,唯一的突破口就是蘇小白。


    白鬆看向把頭埋在白之寒懷裏的蘇小白,溫聲道:“小白,我知道你通情達理,我想你也不想看到餘諾和孩子被扔進海裏吧。”


    好一個通情達理。


    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想要她不計前嫌,讓餘諾平安生下孩子。可白鬆怎麽就沒有想到她的父親?蘇林才是最無辜的,卻被餘諾卷進了這場搶奪白之寒的戰爭中。


    她連他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連最後喊他一聲“爸爸”的機會都沒有。


    餘諾的生命值得被人憐惜,難道蘇林的生命就不值得被憐惜了嗎?


    蘇小白搖了搖頭,悶聲悶氣地開口:“父親,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樣通情達理。她害死了我父親,就應該償命。”


    白鬆沒想到蘇小白會這樣回答,愣怔幾秒後,所有的血液都一齊衝上了頭腦。


    他指著蘇小白,大發雷霆道:“蘇小白,你不要得寸進尺!”


    蘇小白嗤笑一聲,“我得什麽寸進什麽尺了?難道就因為她懷了你們白家的孩子,她就不用為自己的惡行承擔後果?什麽時候孩子成了消罪的工具了?”


    一句話把白鬆噎的無話可說,欠債還錢,殺人償命,這都是天經地義的事。


    蘇小白直勾勾地看著餘諾,狠決的眼神頭一次讓餘諾心裏發毛,“所以,她必須償命!”


    餘諾的雙肩猛地一抖,凝在眼角的淚珠啪嗒墜落。她往後退了兩步,躲到白鬆的身後,雙手揪著他的衣角,尋求保護。


    裝弱者也是她的手段之一。


    無論何時何地,隻要美麗的女人一裝出柔弱的模樣,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抵擋得住。


    白鬆在商場上馳騁多年,說出的話就像聖旨一樣,從來沒有人敢不從,而蘇小白的話,讓他感覺顏麵掃地。


    他抓住餘諾的手,徑直站到白之寒的麵前,淩厲的雙眼直直對上白之寒的視線,一字一字地強調:“我要帶走餘諾,如果你執迷不悟,想要阻攔,我白鬆就再也沒有你這個兒子,以後你也不再是白氏的總裁。”


    他說的話一點退路也沒有。


    白之寒被夾在中間,選哪一方都不好受。


    他垂眸看著蘇小白的發心,無聲地收緊著手臂,迫使她的身體往自己的懷裏無縫地貼合著。


    江山和沒人,隻能選其一。


    他輕飄飄地笑了笑,如果沒有蘇小白,他要整個白氏有什麽用?


    心裏所做的決定剛要說出口,蘇小白的聲音就把他的話給堵回喉嚨裏,“算了,以前的事我不再追究。”


    她的聲音很弱很小,僵硬無比,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清靈。


    此時此刻,蘇小白心如死灰。


    她搶在白之寒開口之前說話,就是害怕聽到白之寒放棄她的話語。與其聽到那麽錐心刺耳的話,還不如讓她自己開口。


    最起碼,她的心不會有那麽痛。


    餘諾稍微垂下頭,長發滑落下來,遮住她的臉龐,也把那個得意的笑容給遮住。


    跟她鬥,蘇小白還是太嫩了點。


    人不能有所顧忌,一旦有了顧忌,就會被束手束腳,就會被人隨意擺布。蘇小白的顧忌太多,所以才會敗的這樣淒慘。


    “小白,”白鬆忽地抓住蘇小白的手,語氣不像剛才的那樣讓人心驚:“以後……”


    蘇小白甩開他的手,打斷他的話:“沒有以後了。”


    她和白家,她和白之寒,她和這座城市,都沒有以後了。


    簡短的五個字讓白之寒心慌,她這話是想要和他斷絕關係的意思嗎?


    白之寒按住她的雙肩,神色凝重地問道:“蘇小白,你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你告訴我。”


    蘇小白朝他笑著,笑顏如花,她無力地回答:“就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


    話音一落,兩行清淚順著她的臉頰滑落,直直地砸入她的衣衫,在素白的衣衫上暈出一小圈水漬。


    他的世界就在這一刻靜止,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黑白色,隻剩下眼前的蘇小白還是彩色的模樣。


    她哭泣的樣子,蠻橫地刻進他的心裏。


    她說,是他所理解的那個意思。所以,她這次是真的下定決心要離開他嗎?


    白之寒的心裏全是慌亂,沒有一星半點的憤怒。


    他用盡了所有力氣把蘇小白擁進懷裏,靠在她的耳畔一字一句地說:“我不要白氏,我隻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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