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一個人坐在這裏?”


    從港島回來後,大家的生活很快又回到了正常的軌道,各自有各自的學業、工作,隻是李勇跟三麗、四美的關係越發別扭起來。


    反正現在凡是三麗在的地方,一定會有四美,凡是四美在三麗也一定會出現,總之就是不給李勇單獨跟其中任何一個見麵的機會。


    不過對於李勇來說,這倒也沒什麽不可接受的,畢竟經過這麽幾個世界,耐心是絕對鍛煉起來了。


    而這場拉鋸戰,他肯定先坐不住的不會是自己。


    這天夜裏,因為七七的突然起意,正好喬一成回來,所以李勇陪著他們一起吃了一頓火鍋。


    而等酒足飯飽,四美、七七回房去做作業或是休息,三麗也回屋裏去看書,李勇出來看到院子裏獨自坐著望天的喬一成,眼見他表情有些茫然,似乎陷在某個問題裏麵無法自拔,便也幹脆搬了一張凳子在他身邊坐下來。


    說起來,喬家這幾個孩子裏頭,李勇幫得最少的就是喬一成了。


    他幾乎沒有主動插手過喬一成的人生選擇,不管是高考、大學、讀研還是後麵的工作選擇,就算是提供了去蘇考察的機會,最後他要怎麽利用也是由得他自己。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上來說,因為給其他四個孩子的幫助、教育和引導,極大地分擔了喬一成這個長兄如父的擔子,也可以說李勇幫得最多的就是他了。


    “怎麽,又在望天思考什麽?我覺得你不應該學中文和傳媒,你應該學天文學,可以讓你多看看星星。”


    喬一成回過神,看著李勇苦笑道:“你就別取笑我了,我……”他想到什麽,最終歎口氣搖搖頭,還是沒接著說下去。


    不過他不說,李勇其實也能猜到些。


    相比於其他四個孩子,他在喬祖望的事情上感觸會多一些,所以到現在回來了一段時間,也還是沒法完全拋掉。


    相反,在離開了之後,因為知道了喬祖望接下來要幹的事情,反倒有些為他擔心。


    主要也是這孩子心裏藏事兒,總是想太多,而且有的沒的責任總喜歡往自己的身上攬,涉及到家人身上更是如此。


    哪怕喬祖望這個父親,完全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可對於喬一成來說,好歹也能補足一部分家庭的缺憾的。


    畢竟母親不在了,憧憬的二姨父也走了,在他心中最近的一個長輩親人反倒變成喬祖望了。


    不是矮子裏拔高個,而是就剩他一個。


    “如果是為了喬祖望的事情,那我隻能夠跟你說,不值得。”


    喬一成微微一怔,不過並不奇怪李勇能夠一語道破。


    他從胸前的口袋裏摸出了一支煙來,又往褲兜裏摸了摸。


    李勇掏出打火機給他點了火,他抽了一口,才說道:“有些事情,想都知道怎麽想,但還是很難做到。”


    “其實不外乎就是,好多年沒有感受到他的壞了,反倒開始念起他的好了。可實際上,你難道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人麽?”


    喬一成滯了一下,過了會兒才歎了口氣,說道:“是啊,其實我早該想到了……”


    看著他又吐了個煙圈,眼神望著星空顯得十分惆悵,李勇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其實你隻要能夠放寬心態就好,我就怕你也會鑽牛角尖。實際上,像是喬祖望早前除了給你們提供一塊住的地方,還盡到了哪點作為父親的義務?


    “真要說他付出的那些東西,甚至極端點說,可以說是你媽留下來的遺產。所以他除了是你們的父親這個身份,他跟你們可以說是沒有任何關係。


    “我覺得朝夕相處的感情應該是要大於血緣上的聯係的,你覺得呢?”


    喬一成苦笑,“這個道理我也懂……不過,以後應該不會了。”


    李勇點了點頭,感情是需要雙向奔赴的,他有付出當然也希望對方有回應。


    現在看起來,喬祖望也壓根沒有想著他們這些子女,如果不是這次遇到困難了,甚至根本都不會想到他們。


    原本喬一成對喬祖望就隻是因為時日長了,記憶美化所以才會產生一些對自己腦補的所謂父親的思念,這隻是一個泡泡,戳破了就直接沒有了。


    所以除了讓他有些惆悵外,倒也沒有在他的心裏停留太長的時間。


    現在真正能夠傷害到他、影響到他的情緒波動的,還是弟弟妹妹們,當然李勇也是。


    對他來說,喬祖望的存在還不如李勇來得親近。


    就算他們家兩個兄長都能擔起家裏的擔子,但李勇似乎也越來越成為家裏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謝謝你,勇哥。”


    李勇捶了一下他的胸口,笑道:“跟我客氣什麽?”


    喬一成捂著胸口嗬嗬一笑,也有豁然開朗的感覺。


    實際上要想通並不難,他自己心裏麵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隻是有時候下定決心,反倒需要有個人來幫忙踩一腳油門才行。


    不過馬上他又想到什麽,盯著李勇問道:“那個,你跟三麗是不是已經……”


    李勇倒不意外,雖然喬一成到現在還沒有結婚,但他因為經曆的改變,肩頭上的壓力也沒那麽大了,自然也能有心思放在考慮自己的問題上。


    據李勇所知,他在大學的時候談過一段戀愛,他也嚐過了男女之間的滋味,而現在在電視台,他似乎也喜歡上了一個女孩,隻不過還沒去表白。


    所以李勇不置可否,畢竟這時候要是說得太多,到時候四美的事情也跟著爆出來就不太好看了。


    他直接轉到了對方的個人問題上,“你也該交個女朋友,考慮一下自己的人生大事。作為大哥,也該給弟弟妹妹們做一個表率啊。”


    喬二強那個是例外,剛好緣分到了。


    但如果等三麗、四美她們也都一個個成家立業的時候,他作為家裏老大還是孤家寡人,那就未免不太好看了。


    左鄰右舍說不定還會說他們幾個做弟弟妹妹的,隻顧著自己,也不知道幫大哥物色一下。


    畢竟現在這年頭,很多的想法還是比較偏近傳統的。


    喬一成腦海裏閃過一道身影,默然片刻,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刺激了一下,當即點頭道:“等我明天去上班,我就去找她!”


    ……


    “你跟大哥談了什麽?”


    李勇要離開的時候,三麗自然要過來送一下。


    聽到女孩的話,他就笑道:“我跟他說,如果他這個當大哥的再不找女朋友然後早點結婚,你們這些弟弟妹妹都不好意思再結婚了。”


    這個話題讓三麗頓時有點扛不住,畢竟她一顆心早就完全記掛在了李勇的身上,雖說中間還有個四美的阻隔,但她已經認定了李勇不會改變,所以對於結婚這件事情,又怎麽會不懷有期待呢。


    結果兩人剛出門還沒聊上兩句,後麵踏踏的跑步聲又響了起來。


    李勇甚至不用回頭,就知道是四美跟著跑出來了。


    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好吧,這不是一個合適的形容詞。


    四美的腳步邁得很快,雖然是個短腿,但是步頻高,直接追上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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