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大宋立國之初,因是北人眾多,這水上力量有所不足,到江南其實也很容易碰上跟漢末曹操南征赤壁一般水土不服的狀況。


    若非是南唐自己出了問題,尤其是南唐後主李煜這個作詞勝於治國的君主,實在不是宋朝君臣的對手,最終斷送了自己水上的優勢,反倒給宋國做了嫁衣。


    而這些水師力量,也完全被宋朝繼承下來,隻不過江南承平日久,漸漸地估計也沒有多少戰鬥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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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連禁軍都一日日的爛掉了,何況天高皇帝遠的地方上?


    若非如此,也由不得這錢塘江上諸多匪患肆虐了,雖然這其中未嚐沒有養寇自重的一個因素。


    而以宋廷如今的情形,在陸上與遼人作戰,也就最多維持一個不勝不敗的局麵,想要有所變數,那就得另辟蹊徑。


    北宋末年,遼國衰弱,金國崛起,宋與金曾聯合滅遼,而最終的結果,卻是成就金國一家獨大,最終不僅吞滅了遼國,還南下掃除了北宋,留下了“靖康恥”。


    其實聯金滅遼的國策並不是最大的問題,最大的問題還是在於宋朝自己的實力。


    原本澶淵之盟後,遼國與宋算是進入了一個和平發展期,結果遼國的上層貴族逐漸被腐化、墮落,宋這邊更不用說。


    原本應當是一個腐化對方壯大自身,此消彼長之後好反撲回去的好機會,卻被他們生生浪費了積蓄勢力的發展期。


    結果一個新的強敵、金國又崛起了,吞並遼後他們實力非但未損反倒大增,宋朝如何敵得過?


    當時金國剛崛起時,還當宋好歹是中原大國,實力應當不弱,再加上契丹人到底是控製了他們上百年的大部族,總有些餘威在,故而才會同意聯合滅遼之策。


    結果後來發現他們不單不需要宋朝的幫忙自己就能滅掉遼國,而且宋朝在北上出兵後,反倒還被遼兵暴打,也徹底將他們的虛弱暴露在了金人的眼前。


    如此怎能不引來金國的覬覦?


    彼時的宋朝,就像是懷揣百金於鬧市的孩童,被胖揍一頓搶走金子還能留下條命就不錯了。


    但是如今的情勢自然不同,現在的北宋雖然被驢車戰神霍霍了一通,但底子還沒敗壞掉,真刀真槍幹起來,跟遼國還是有得打的。


    反倒是女真那邊,距離完顏阿骨打統一女真各部落、建立金國尚有百年,現在的女真,還是強盛的遼國所征服的奴隸部落。


    遼國對他們實行分而治之的政策,女真中的強宗大姓被遷到了遼東半島,是為熟女真,剩下的留在鬆花江之北、扶餘之東,是為生女真。


    若是李勇這邊有辦法自海上北上去與這些女真部落接觸,也不需安插多少人馬,隻要通過海上貿易給他們悄沒聲息地運送些物資甚至軍械,幫助他們壯大,然後攛掇他們開始造遼國的反,牽動、轉移遼國的注意力。


    更關鍵的是,在這幾年宋遼之戰的關鍵時刻搗些亂,那澶淵之盟也不會變成宋朝主動求和的城下之盟。


    至於女真做大之後怎麽辦,且不說如今的女真連個鬆散的聯盟都還不是,想要真正上下一心,還需要一個強人來捏合,這卻不是那麽容易出現的。


    雖說時勢造英雄,若是創造了機會,難保不會提前出現一個完顏阿骨打,但情勢不同,英雄所能發揮出來的作用也不同。


    就算女真提前統一、金國提前出現,但在當前宋和遼都還有底子的情況下,也最多是形成一個三族鼎立的局麵來。


    更別說,李勇向來是覺得,企望對手弱小來襯托自己,倒不如努力發展壯大自身。


    說到底,還是大慫的國策、發展路線錯了,若是能夠恢複到漢唐時製度,焉能不複那時雄風?


    至於王朝周期律什麽的,先等熬過了這一個周期再說吧。


    ……


    關於發展水師,和與女真海上貿易的事情,是接下來發展的重點,不過行大事之餘,李勇當然也得解決好自己的個人問題。


    何況這等大事都要徐徐圖之,急不來的。


    說來,今年七月遼聖宗下詔開始攻宋後,宋遼邊境便是烽火狼煙。


    八月,皇帝趙恒檢閱二十萬禁軍,準備反擊遼軍。


    九月底,遼正式出兵,雙方鏖戰保州。


    因遼兵分兩路,隔斷宋廷與前線聯係,一月多未得消息令宋廷上下難安,故而本月趙恒下詔親征。


    如今舉國注目都在北境,看這一場的結果。


    勝故可喜,敗,卻也是在情理之中。


    實在是自高粱河後,宋廷對遼便是敗多勝少,大宋朝野對於遼都是聞之色變、不敢深談。


    所以便是相隔千裏之外的錢塘,近期對於這場戰爭也是一個熱門話題。


    當然,這之下的另一個熱門話題,卻是近來在市井茶坊、酒樓間,經由說書先生廣為流傳開來的一個名為《三國演義》的故事。


    “上回說到,這後漢末年,靈帝時有黃巾之亂,叛賊張角聞風而起,口稱‘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天下流民雲集影從……


    “但黃巾之亂方平,十常侍之患又起,誌士仁人紛湧至大將軍何進府中,然這何進實在是不堪大用,竟被十常侍害了,還引得那董卓進京……


    “董卓跋扈不仁,眾臣敢怒不敢言,時有四世三公之家的袁紹袁本初,於宴席間憤而起,劍指董賊曰:‘我劍也未嚐不利!’董賊竟不敢動,袁本初灑然而走……”


    “彩!”


    “賞他一貫錢,今日酒樓小爺請了!”


    “今日先生再多說一回目吧,不然聽得不盡興,這回去都要睡不著覺了。”


    李勇在自家新開的酒樓中坐著,看周圍聽眾都被調動了興趣,甚至一個身著華服的公子哥還跳上了凳子興之所至也擲出了一箸道:“我劍也未嚐不利!”


    不禁也是搖頭失笑,同時心下也是感慨,其實再如何說大慫軟弱,那也是上層的事情,下麵的血性男兒難道少了?


    便是宋軍,也不是當真不如遼軍、金兵,而是多重因素。


    如今還好,到百年後,宋軍要行軍打仗之前,將士得先討薪,有了錢才能幹活、會打仗。


    如此也可看出吏治、軍治敗壞成了何等模樣,說是冗兵冗員,可實際上糧餉都到不了下麵的人手裏。


    沒錢他就少不得去盤剝百姓,所謂弱者拔刀向更弱者,於是軍紀更加敗壞,也致百姓聞兵喪膽。


    這《三國演義》自然是來自於李勇的手筆,所謂輿論的陣地你不占領就會被敵人占領,李勇也是想要借此看看,民心是否可用。


    就算不可用,也要培養成可用。


    “走咯,去接三娘去。”


    心硯卻在旁邊依依不舍道:“少爺,再聽會兒吧?”


    卻是那下麵的說書先生在眾人挽(砸)留(錢)這下,又要留著再多說一個回目了。


    這小子還聽入神了?


    李勇翻了個白眼,用扇子敲了敲他腦袋道:“叫你不讀書,先前寫的時候你不就能看完了?”


    心硯訕訕一笑,嘴硬找補道:“這紙上的哪有嘴裏說出來的好聽?”


    “那你留在這裏繼續聽,我先走?”


    心硯臉色一變,哪裏還敢討價還價,趕忙跟上去,又問道:“少爺,那三國時真有這些人麽?”


    李勇喜好讀書,尤其讀史,所以心硯當然也聽聞過《三國誌》,但隻知其名,卻不知內容。


    李勇笑道:“人當然是有的,但故事卻不盡為真,否則的話……”


    甚至他還特意改了一些部分,將裏麵的忠漢、忠君思想更突出了一些,反正該是誰的錯也不能是君王的錯。


    這也是處於此時的無奈,不然就得因言獲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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