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堡中,高鵠帶著高慧來到李勇他們住的這個院子裏,時不時便眼巴巴望向儀門外,看起來反倒是比宋琦君、俞敏她們還要著緊李勇這趟宮廷之行的結果。


    當然,宋琦君、俞敏麵上雖不怎麽顯露,但從她們心不在焉的神態上,也能看出來她們此時內心遠不像是麵上那麽平靜。


    趙盼兒這邊看著反倒是要沉著許多,不過她一邊陪著宋引章、高慧兩個女童玩耍,一邊也時不時看向門外,心硯此時就在那邊等著李勇回來,一有消息他必然會進來。


    對於李勇此行,眾人心裏其實又有期許,又頗有些擔憂,不外乎就是伴君如伴虎,所謂君心難測,若是李勇一不小心觸犯了天子,那不單他自己,便是她們也都會受到牽連。


    當然,宋琦君和俞敏更擔心的還是李勇的周全。


    不過從晌午一直等到了傍晚,高鵠都不得不帶著高慧一起告辭了,再到快夜深時,不單是人沒回來,連確定的消息也沒有一個。


    偏偏若是別的地方他們還好去問一下,可是李勇此行進的是皇宮裏,他們又能去哪裏打探消息呢?


    「阿姐……」


    看著懷裏的小引章都開始打嗬欠了,宋琦君想了想,便對俞敏說道:「俞姐姐,我先帶著引章進去睡了,若是等官人回來,你們再去叫醒我便是。」


    俞敏點點頭,回頭看著趙盼兒,有些奇怪道:「你怎麽還不回去睡?」


    趙盼兒整個午後都在陪著兩個女童嬉鬧,此時臉上也滿是困倦,但她眼神卻格外明亮,聞言隻是搖了搖頭,輕聲道:「我還不累,再等等……等少爺回來,我去叫琦君姐姐。」


    俞敏看著她若有所思,許是因之前一直神思不屬,腦袋放空,如今重新集中了注意,反倒一下子變得精明許多,都能注意到一些先前從未在意的細節。


    她隻知道這趙盼兒是宋琦君的表妹,因家中出了變故才來投奔,雖然年紀尚小,卻是個美人胚子,也曾想過李勇是否對她有什麽意思。


    如今看來,似乎她對李勇的在乎,也有些不同尋常。


    不過隨即心裏又被對李勇的擔憂充滿了,也無心再去探究這趙盼兒是什麽心思了。


    可惜她們這一夜注定都是白等,不知不覺兩人都睡過去,中間還是墜兒出來給她們加蓋了一層被褥,否則俞敏的身子或許還能撐得住,趙盼兒卻是非要著涼不可。


    而一直到翌日晨,都還沒有消息傳來,心硯也是失魂落魄地回來。


    那邊高鵠一大早同樣也是登門,得知了李勇一夜未歸,不免失望離去。


    宋琦君其實一夜未睡好,但她擔心影響到俞敏,卻待在屋裏並未出來,等這時知道李勇果然未回,惺忪的雙眼瞬間也是暗澹下去。


    又聽趙盼兒低聲問道:「少爺他,該不會出了什麽……」


    「呸呸呸,少爺一定不會有事的。」卻是心硯搶先打斷了她的猜測,十分篤定地搖了搖頭。


    俞敏也是皺眉道:「官人一夜未歸,其實反倒是好事。若當真出事,那昨晚可不會這麽平靜。」


    她畢竟是縣令千金,一旦用腦思考,還是能一針見血。


    宋琦君擔憂道:「可官人到現在還沒有一個音信傳來,這是為何?」


    「想必是官家那邊留人了?」俞敏揣測著,跟著又點點頭道:「咱們再等等看,暫時隻要沒消息那便是好事,若是今日還沒有消息,那明日咱們再去找那位高少爺問問。」


    暫時卻也隻能如此,於是幾人又是度過一個心不在焉的清晨,一直臨近午時,才終於來了人,卻是兩個濃眉大眼的陌生大漢,聲稱自己兩人乃是李勇的手下,奉他之命過來接她們進內城去。


    她


    們並不了解情況,也無法判斷對方身份,還是心硯認出了這兩人手中的信物的確正是李勇所有,於是她們匆匆收拾了一番,又去和高掌櫃、高鵠那邊說了一聲。


    高掌櫃倒還好說,隻是為他們感到高興;高鵠得知了此事,心裏卻未嚐沒有一絲遺憾。


    他多希望自己也能得到這樣的機會,可惜他們一家與李勇本就是萍水相逢,就算他與李勇剛聊過幾次,關係也很難談得上有多親近,這次分隔開,下次再要見麵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到時候還能攀得上交情麽?


    甚至他連李勇這回是被安排了什麽職務都摸不清楚,隻能讓俞敏幫忙給李勇帶一個口信,表達一番自己的恭賀與善意,然後想著什麽時候去找***探聽一下,或許他能知道一些什麽。


    而後跟著那兩人,一行一路來到了內城,直到東華門外東南斜角的一處居所裏才停下來。


    「這便是李指揮的居所……」其中一人說了一聲,又上前敲了敲門。


    這地方自然要比高家堡的那兩個院子都要大一些,而在這寸土寸金的內城,其價值更是要遠超外麵同等的宅子。


    從這裏便能看出來,李勇此次麵聖,絕對是好的結果。


    而李勇此時卻並不在府中,隻有一個門房在這裏看著,將他們迎進去後,自有他來引路介紹,那兩人卻先行告辭。


    而後他們很快便在此落定,自有心硯安排下去清掃整理,宋琦君和俞敏卻看中了各自的屋子,也帶著丫鬟婆子準備入住。


    又過了一個時辰,李勇才過來了。


    雖然隻是滿打滿算一日夜的時間未見,但對於俞敏、宋琦君她們而言,卻當真是有一日未見,如隔三秋之感。


    最重要是在這期間因什麽消息都沒有,對於李勇的擔心一直折磨著她們,令她們寢食難安。


    若是李勇再不回來,這個午飯用得也會是食不知味。


    李勇看到滿室佳人皆是含淚不語,也是微微動容,隻能故意玩笑道:「我這又不是上了戰場生死不知,便是麵聖不成,大不了也是返回錢塘去。何至於此啊?」


    俞敏嗔怪道:「便是如此,也當有個消息才是。」


    李勇當即苦笑道:「這倒不是我不願,隻是原本麵聖之後,得了封賞便打算回去,可夜半時又被官家遣人來叫過去談了一夜。之後我便去皇城司屢命,趕緊就安排了兩個手下人先將你們接過來。」


    聽說今日趙恒還有早朝,李勇隻能感歎他精力倒也是真夠旺盛,至於他自己那就更不用說了,以他如今的肉身與精神強度,便是連天連夜不眠不休影響也不會很大,當然他不會那麽去做就是了。


    「那官人如今是……」


    「官家封我為皇城司勾當都副指揮使,協理皇城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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