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歡水那邊,到底是什麽情況,怎麽到現在還沒有個結果?」


    魏廣軍對此十分在意,時間一長整個人都焦慮得不行。


    他討厭這種事情被人威脅、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感覺,更關鍵還在於是那麽一個小人物,而且現在就在公司裏,他們本該隨時可以對付他,現在卻有些投鼠忌器。


    而趙覺民這裏說好的,他會從對方那邊套出話來,也拿回那個u盤,到現在卻是遲遲沒有進展。


    甚至人家換了號還又來了一條信息,讓他們都有些驚疑不定,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在挑釁。


    「我們現在還不能確定這事情就是餘歡水搞出來的……」


    趙覺民還想要爭論一下,但馬上就被魏廣軍打斷了:「那就盡快確認,現在這樣不上不下的算是怎麽回事?」


    眼看趙覺民和梁安妮都默然下去,他便又緩和了一下口氣道:「我的意思是,這個事情一直卡在這裏,如鯁在喉,我們幹什麽都要小心翼翼,這還怎麽做事?所以必須要先把餘歡水拿下——這個事情八成就是他幹的,總之不能再讓他繼續這樣騎在我們頭上拉屎了!」


    梁安妮冷眼旁觀,心中冷笑一聲,還真是平常高高在上慣了,這樣就叫做在頭上拉屎了?


    她現在立場開始偏向於李勇、或者說是在他們倆的對立麵之後,看他們就變得越來越不順眼,總覺得兩人都像是一個小醜一般。


    當然,若是李勇的計劃成功了,那他們就是小醜,反之她自己才是小醜。


    「好了,老趙你先下去,我跟安妮有些事情商量。」


    這次倒不是有什麽別的想法,是真有事情商量,畢竟梁安妮管的那一攤子也是有點實權,需要做事的。


    魏廣軍做這個老總也是要管事的,不可能每天那麽清閑,隻由下半身思考。


    而趙覺民看了梁安妮一眼,也沒說什麽直接自覺地退了出去。


    走出來注意到外麵幾個人圍在一個桌子裏似乎在商量著什麽,他皺了皺眉上前去問道:「怎麽都不工作,在這裏團建呢?」


    回頭看到是他,大家立刻打了一聲招呼後各自散開,隻剩下坐在那兒的吳安同懵逼了一下,然後幹笑一聲準備將手機收起來。


    趙覺民暗哼一聲,上前毫不客氣地將手機拿過來,一邊看一邊說道:「看什麽呢這麽入神,連班都……咦?」


    吳安同原本還有些忐忑,但看他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十分精彩,不由小心問了一句:「趙總,您不知道這個事情?」


    趙覺民卻先問了一句:「這是餘歡水吧?」


    手機裏麵卻不正是先前在金拱門時候,李勇跟甘亮發生糾紛的情形。


    也不知道是誰將之錄了下來,還傳到了網上去,然後又開始被各路營銷號轉載,看播放和評論,似乎還挺火的。


    因為衝突開始的很突然,所以這段視頻其實隻拍到了後半段,而且並沒有拍清楚當時具體的情況,再加上營銷號習慣性腦補,就變成了兩家帶著孩子在金拱門拚桌,結果發生糾紛打起來了,最後把民警都叫過來了。


    當然,現在網上各種事情多得很,每天大家要看到不知多少新聞舊聞,這類衝突基本已經入不了大家的眼了,最多也就是湊湊熱鬧,發發彈幕跟評論,找個途徑宣泄一下平日生活工作中的情緒罷了。


    這一陣風過後,基本就沒人會在意這件事情,對於當事人,隻要不直接去人肉、網暴,也談不上什麽影響。


    尤其是這種說不清到底誰對誰錯的,連營銷號都隻是圖個熱鬧,為了kpi發一發,懶得去帶起什麽大節奏。


    倒是趙覺民看到這個,卻莫名覺得有些可用之處。


    「


    是……應該是吧?」吳安同生怕擔責任,隻能幹笑一聲,模棱兩可地說道:「看著是有點像他,但是畫質太湖了,也可能看錯了。」


    雖然他對李勇有點想法,但這麽些年下來,他自己也是成精一樣的人了,沒有確定上司們對李勇態度的情況下,怎麽會貿然站隊呢。


    趙覺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直接將手機扔給了他,又叮囑一聲「下次別再上時間玩手機了」,讓吳安同覺得逃過一劫僥幸鬆一口氣時,他自己走開卻馬上掏出手機來給李勇打了一個電話。


    「你現在在哪裏?」


    「我當然是在外麵談生意,這不就是我的工作麽。我要是整天待在辦公室裏麵,公司給我的工資豈不是很不值?」


    趙覺民卻冷笑一聲道:「餘歡水,別跟我打什麽馬虎眼了,你最好是盡快回來一下,我有事情要跟你商量。」


    李勇這回沒有拒絕也沒有拖延,不多久就回來,來到他的辦公室在他對麵拉開椅子坐下來,笑著叉手道:「趙總急急忙忙把我叫回來,應該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吧,可不能耽誤我賺錢啊。」


    說著,他又搖搖頭道:「哎,要是趙總之前能夠痛痛快快把一百萬直接給我,我現在哪裏需要這樣拚命賺錢?」


    趙覺民壓著心底的怒氣道:「餘歡水,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之前就已經跟你說好了,先給你一筆,你安安分分地,就當什麽都不知道,後麵我拿到了錢,自然會再分給你。


    「結果你現在一點也不安分,還想在背後搞什麽小動作。那短信一次也就算了,還繼續發,你發上癮了是吧?」


    「哎,你說對了,我還真就上癮了,感覺這個挺好玩、挺有意思的。對了,魏總的表情怎麽樣,你跟我形容一下?」


    「……」趙覺民看著對麵一副無賴的樣子,突然覺得很無奈。


    難道真要讓他拿這個秘密吃一輩子?


    之前他還想著要算計對方,或者是抱著僥幸的心理,覺得將他拖下水之後,後麵兩人應該能夠相安無事。


    但現在看來,卻完全不是這麽回事兒。


    李勇太不安分了,雖然他現在發的消息其實也符合趙覺民自己的想法,他想要一步一步將魏廣軍和梁安妮騙過來,然後讓他們將自己的錢吐出來一些,實現「財富再分配」。


    可自己來做,跟別人來做,是完全不同的。


    魏廣軍不喜歡這種失之主動的形勢,他也是如此。


    「餘歡水,事情沒有你這麽辦的!」趙覺民想著,又將手機裏剛剛搜到的那個視頻點出來,讓李勇看著,然後冷冷問道:「這視頻裏的是你吧?」


    「是我!」李勇點點頭,一臉坦然的就承認了,「那時候,我還很瘦。」


    「你說什麽?」


    「不是,我的意思是,這個事情已經解決了,算是我的家事,趙總提這個做什麽?」


    「家事?」


    李勇便簡單解釋了一下自己跟小舅子的關係,然後有些無奈道:「這就是中年男人的悲哀啊,趙總你是不懂,我要那麽多錢也是無奈啊。難道我是為自己要的麽,還不是為了這個家?趙總你應該多體諒體諒我的……」


    我體諒尼瑪!


    你為的是你自己家,關我屁事?


    你無奈我還無奈呢,薩日朗……


    趙覺民感覺跟他說話實在是心累,揉揉眉心道:「餘歡水,那現在是這樣,你要找我要錢,但我現在的情況,我拿不出那麽多錢拿給你。但你隻要給我一定時間,我就能夠搞定那邊。


    「你既然決定找我,而不是直接跟他們攤牌,肯定也是知道,這個事情跟我說最有用吧?不然的話,他們肯定直接撇開你,來找我攤


    牌,你什麽也得不到了。


    「所以說,我的意思是,我們現在其實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如果我沒了,你也別想能夠得到什麽。隻有我先吃到肉了,你才能夠喝……也吃到肉,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明白吧?」


    「我明白啊,」李勇聳聳肩道:「趙總的意思我完全明白,所以我現在不是也在配合你麽?」


    趙覺民咬牙道:「你配合的意思,就是發這些短信?」


    「是啊,我配合你演戲,這樣不是更真實,更能讓他們相信嘛。」


    趙覺民死死盯著他,過了會兒才深吸口氣,然後嘴角扯出一個笑容道:「那我還真是謝謝你了,但是你不知道我的計劃……」


    「那你告訴我不就得了?」李勇看趙覺民的表情,心裏好笑道:「你直接告訴我怎麽做啊,你不說我怎麽知道呢?」


    趙覺民感覺已經沒法說了,甚至他心裏也很清楚李勇就是故意的。


    但就算是故意的,他現在也真拿李勇沒辦法,因為手裏麵最大的把柄被他抓著,隻能暫時任他拿捏。


    而且以他這樣滑頭的樣子,趙覺民很懷疑自己真有辦法甩脫這家夥嗎?


    剛剛本來看到那個視頻,還自以為抓住了他的把柄,但聽他一解釋,就頓時沒什麽想法了。


    當然,他也不會聽信李勇片麵之詞,過後肯定還得去調查一下,如果有機會能夠接觸到他家裏人,看看能不能從那裏也抓到他的把柄就好了。


    結果這一次趙覺民還是沒什麽突破,過後怎麽去找魏廣軍交代的李勇不管,回去他自己也碰到麻煩了。


    那便宜老子又找上門來了,顯然是再次受到了他現任妻子的逼迫,又來找他要錢。


    而且相比於上次,這次更加低聲下氣扮可憐,再加上他那一身落魄的樣子,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李勇知道這八成也是他現在那個老婆的主意,對方估計也還以為李勇是以前的餘歡水,看到這樣就會不忍心呢。


    而就算他能忍心,但也不得不顧及麵子。


    李勇在公司裏本身名聲就不好聽,要被他這樣一攪和,就更完蛋了。


    關鍵是,上次才跟他說自己丟了工作,轉頭他又找到公司來,他是從哪兒知道自己複職的?


    「你怎麽回事,直接找到我公司來?上次跟你說的不夠清楚麽,我好不容易才複職,你想讓我直接丟掉工作?」


    餘父也是顯得一臉的委屈,說道:「我上次回去跟她也是這麽說的,但是她不知道怎麽說在你公司這裏碰到你,講你之前騙了我,然後又說我這次過來,要是再要不到錢回去,她就要跟我離婚了……」


    李勇立刻冷笑道:「那就離啊,能威脅得到誰?」


    餘父一時啞然,這威脅當然不是針對李勇,就是針對他自己。


    也算是他以前肆無忌憚的報應,他那時候花天酒地,哪裏想到自己還能有這麽一天?


    現在他的一切都被那對母子榨幹了,已經沒有價值了,所以他們就又把主意打到他另一個兒子這邊來了。


    現在的餘父也早就沒有了當初拋妻棄子的底氣,如果那邊把他趕出來,他就無家可歸了,所以反倒會被他們拿這個來威脅。


    至於找餘歡水一起住,倒不是他沒那麽厚的臉皮,能這樣來借錢臉皮已經夠厚了,還怕這個?


    關鍵是他就喜歡賴在那裏唄,就是犯賤,也是自作自受。


    李勇對他沒有任何感情,包括同情,但這父子關係確實也是個麻煩事兒,不好處理的。


    有心人稍微帶一帶節奏,盲從的群眾就會為其前驅,李勇雖然不怕,但也很惡心。


    所以他此時緩和了一下


    口氣,先用了拖字訣:「我現在手頭上沒錢了,等我有錢再說吧……」


    不是說結婚彩禮麽,那有本事就拖個一年半載去嘛。


    餘父急道:「這樣不行啊,那邊就等著拿錢的,不能再拖了。」


    跟著他猶豫著建議道:「不然,你先跟公司預知一下?」


    李勇冷笑道:「你怎麽不去找人預知一下,他們怎麽不去找人預知一下,非得要我,我跟他們有關係麽?別扯什麽後媽、什麽兄弟的,我到現在連他們長啥樣都記不得了。


    「還有你,上次就跟你說過了,別跟我打什麽感情牌,你當你在我這裏有什麽麵子?要不是看在我媽臨終遺言的份上,我現在連看都不會看你一眼。


    「如果識相的現在就快滾,別逼我喊保安趕人,我說到做到……」


    「歡水、歡水……」


    被轟出大門後,餘父無奈地搖搖頭,正準備離開,結果沒走多久突然被身後一個聲音叫住,回頭一看,卻見一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中年男人上前來笑道:「聽說你就是餘歡水的父親?」


    「我是,你是……」


    「哦,我是他上司,我叫趙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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