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李勇能夠看到秦楠躺在床上,睜著一雙眼睛看著天花板,並未能夠立刻睡去,顯然是心裏無法平靜下來。


    他將手臂稍微抽出來一點兒,這樣自然是不會打擾到孩子,然後又坐起來一點,這樣正好能夠看著秦楠的模樣。


    不過就算是以他的目力,在這樣的光線下,也隻能看到臉上五官大致的輪廓,看不清楚女人此時的表情。


    但他知道對方肯定也察覺到了自己的目光,而且開始感到一陣緊張了。


    他就這樣看著也不說話,這讓秦楠越發瘮得慌,心裏也說不清楚是害羞還是害怕的情緒多一些,然後終於忍耐不住,抬起眼皮輕聲問道:「你還不睡覺?」


    李勇心說以我現在的體質和精神,熬夜通宵那根本不是事兒,隻是眼前這種能夠拉近關係的好機會,當然是要利用好,所以他隻是笑了笑道:「睡不著……我想看看你……」


    他不知道秦楠的臉有沒有紅,隻聽到她的呼吸好像短了一下,然後或許是故作平靜地說道:「孟彬,不要這樣,你說過不會亂來的。」


    李勇笑道:「我隻是跟你說說心裏話,哪裏亂來了?」


    秦楠轉開臉去,明顯不想要聽他的心裏話。


    李勇歎了口氣,便又說道:「秦楠,對不起,我有時候情難自禁。還有之前在車上,我……」


    「不要說了,早點睡吧,你明天不是還有事要去做嗎?」


    李勇一咬牙道:「我不去了,我要多陪陪你們,彌補這些年來錯過的時間。」


    秦楠背對著他,隻能聽到幽幽的聲音:「你這些年錯過的,又何止是時間?」


    突然她身體一個激靈,卻是感覺到自己肩膀上攀著一隻手,她下意識回過頭來,卻見李勇對她「噓」了一下,又指了指冬冬。


    然後她便感覺到李勇上身要越過孩子靠過來,她終究是怕驚醒冬冬,不敢亂動,也是被李勇突然的舉動打了個措手不及。


    說好的不亂來呢?


    直到李勇的雙唇印在她額頭上,感受到那溫熱的觸感,秦楠心中莫名地一顫,整個人仿佛都變得暈乎乎的。


    這個時候她已經忘記了要反抗,但李勇卻也沒有進一步的舉動了,他也不想驚動孩子,坐回去後看著女人一臉懵懂地還維持著那個扭頭過來的奇特姿勢,笑了笑道:「好了,睡吧。」


    他是心滿意足睡下去了,但秦楠卻怎麽睡得著。


    額頭上地溫度好像過了許久才散去,但心裏的漣漪卻是一層一層,始終未曾斷絕。


    這個夜晚,她失眠了。


    不時轉頭看著抱著冬冬的李勇,她竟是仔細地開始描摹著他的臉頰輪廓,仿佛要與自己記憶中的那個人區別開來。


    臨近天明時,她才暈乎乎地睡過去,然後卻很快被吵醒。


    耳邊是李勇和冬冬的歡笑聲,一大早這對父子就開始鬧騰她了,冬冬拿著她的發梢去撓她的耳朵,等她醒來立刻又躲進了李勇的懷裏,好像找到靠山一樣。


    秦楠精神有些恍惚,睜開眼睛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


    「我該起床了,你們也快點起來。」


    留下這句話,她看都不敢看李勇一眼,下床穿上鞋便出去了。


    然後正好看到在爐子旁用鉗子夾煤炭的父親,他轉頭看了一眼,便又收回目光去,臉上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秦楠也不知為何,就有一點兒做賊心虛的感覺,上前解釋道:「爸,你不要亂想,昨晚是冬冬聽故事睡著了,枕著他的手臂抽不出來,就讓他暫時留著一夜。」


    「哦……」


    秦父的反應顯得很平淡,秦楠再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從


    何說起。


    過了會兒才見秦父轉過頭來,看著她笑道:「你呀,現在倒是越來越像小時候了。」


    秦楠正要上前來幫忙,聞言微微一愣,然後才反應過來,父親的意思是她現在越來越像個女孩子,而且像個陷入戀愛中的女孩子。


    她心裏很慌,總覺得這樣不太對,可又說不上自己該怎麽辦才好。


    過了會兒,李勇也帶著冬冬一起出來了。


    往常的時候都是她幫冬冬穿衣服,今天換成了李勇,她倒是發現他照顧孩子挺有一手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有過很多孩子,早已經熟能生巧了。


    「快來吃點早飯吧……」


    李勇笑嗬嗬應了一聲,絕口不提離開的事情。


    秦楠總也不好催著他走,反倒是她自己需要再去找擺攤的地方。


    但沒想到吃著吃著,李勇突然問道:「秦楠,你現在是在幫人補衣服,那應該裁縫的事情,你也能做吧?」


    秦楠一邊咀嚼著,一邊說道:「能倒是能……」


    「那你來幫我,我那邊正需要有裁縫去指導她們……」


    秦父還不知道什麽意思,秦楠卻不想依靠他,搖搖頭道:「我現在這樣就挺好,而且我也不會教人。」


    「也不需要你教太多,隻要告訴她們怎麽使用縫紉機就行了,很多人還不會用呢。」


    秦父問道:「孟彬,你說的,這是什麽意思?」


    「哦,我還差點忘了,爸你現在還在學校教書?」


    秦父自動忽略了他的稱呼,點點頭道:「是學校那邊老師不夠,我在家裏閑著也是閑著,就去幫忙有時代一下課。」


    「不然您也來幫我吧……」


    「幫你?」


    「沒錯,秦楠也知道的。我已經打算好了,以後要幫助那些身體上有殘疾的人,解決他們的學習、就業的麻煩。所以正好也缺老師,您可以過來幫忙,教孩子也是教,有的殘疾人可能還不如孩子,需要你多費費心。」


    秦父皺了皺眉,他倒不是對殘疾有什麽偏見,隻是不太清楚李勇說的這裏麵,有什麽門道。


    再說了,他那邊答應了人家,沒說清楚的情況下,這邊也不好貿貿然再答應李勇了。


    卻聽李勇說道:「現在還不著急呢,都還在計劃當中,等以後建設好了,再請你們過去看看,到時候您再做決定也不遲。不過服裝廠那邊要一邊建設一邊開始培訓,所以秦楠你得現在就過去。」


    「啊?」秦楠有些茫然,心想她還什麽都沒答應,怎麽就這樣給她安排上了。


    李勇這時卻不看她,反去對冬冬說道:「冬冬,想不想要去爸爸工作的地方看看?」


    這對孩子來說天然就有吸引力,毫不猶豫地喊道:「想!」


    這讓秦楠頓時不知道該怎麽拒絕了,最後倒是秦父去了學校,她和冬冬跟著李勇一起,坐著昨天就約定好過來接他的車走了。


    秦楠這時候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昨天李勇讓這車直接離開,敢情是早就想好了後麵這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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