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服務生正好送來菜單,任發對九叔問道:「你們要喝點什麽,盡管點。」


    九叔麵有難色地打開菜單,對於上麵的洋文那是一個都認不出來,看了就覺得頭大。


    聽任婷婷和任發分別要了「ffee」和「咖啡」,他也想有樣學樣,反正在他看來,自己沒喝過這西茶,但是跟著他們喝過的人學是肯定沒錯的。


    卻沒想到李勇這時湊過來低聲問道:「九叔,苦咖啡你喝得慣?」


    九叔眨了眨眼,心想那咖啡原來是苦的?


    那自己肯定是喝不慣,當然太甜了也不行,他於是不動聲色,指著菜單問道:「李勇,你看得懂這洋文?」


    李勇笑道:「我這些年走南闖北嘛,難免見多識廣。除了咖啡這邊也有綠茶、紅茶,誒——還有這烏龍茶呢。雖然估計九叔你也未必喝得慣他們的口味,但起碼比咖啡好。不然就幹脆來杯熱牛奶算了?」


    九叔點點頭,回頭對服務生道:「那就來杯紅茶吧?」


    李勇也笑道:「那我來杯綠茶……」


    他們這邊說了半天,也沒有刻意壓住聲音,任發兩人都聽到了,任婷婷有些好奇地偷偷打量著李勇,任發則是等服務生下去後,才笑著說道:「九叔,我看你這個親戚不簡單啊。說實話我看著這些洋文的菜單都是一知半解,還要聽婷婷說。」


    任婷婷笑道:「難怪你不跟洋人談生意咯?」


    任發擺擺手道:「那就跟這個沒關係了……」


    說著又正色對九叔談起了正事:「九叔啊,關於先父起棺遷葬的事情,不知道你有沒有選到一個好日子?」


    九叔微微皺眉道:「任老爺,關於這個事情,我看你還是再考慮考慮為好。這種事情呢,一動不如一靜。」


    後代要遷先人的墳,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理由。


    他作為道教門徒,不像是那些風水師傅,總是要提前勸解好,不會為了要辦事就亂出建議。


    任發笑道:「我已經考慮清楚了,當年那個看風水的說,二十年之後一定要起棺遷葬,這樣對我們任家的後代們才是好事。」


    九叔考慮了一下,他已經盡到了勸解的義務,任發不聽他也沒辦法。


    畢竟任發請他是要給錢的,他那義莊也需要收入來源,任老爺的支持很重要。


    退一步講,這種事情他也是要親自出手才能放心,這樣到時候就算出了什麽事情,他也能夠做好收尾。


    不然的話要是讓別人來做,最後出什麽事情連累到了無辜的人,他到時候也一樣是要被迫出手的。


    所以九叔很快又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們準備三天後的申時,動土起棺。」


    任發早猜到他會同意,又問道:「那我們需要提前準備些什麽?」


    「這個嘛……」


    九叔正要說話,服務生過來湊到任發麵前說了一句:「任老爺,黃百萬來了……」


    任發笑道:「我先過去打聲招呼,九叔,你們自便。」又對服務生吩咐道:「拿點蛋撻來招待他們……」


    服務生點頭應下來,正好此時茶都送了過來,九叔一邊飲著紅茶,一邊偷摸看著任婷婷在那裏先是將牛奶倒進黑咖啡裏,又舀了一勺湯攪拌好才拿起來喝,心裏不由暗自慶幸。


    這西洋人喝個茶都這麽麻煩,他這沒喝過的要不是李勇提醒了,自己跟著點的話什麽都不知道肯定要出洋相。


    任婷婷這時候看著神態自然的李勇,還是沒忍住問道:「李先生,你有沒有去過省城?」


    李勇笑著搖搖頭道:「省城我是沒去過,不過上海灘我倒是呆過,跟一些洋人也打過交道。不知道任小姐有什麽想問的


    ?」


    任婷婷輕哼道:「我有什麽好問的,我想知道的你又不一定知道。」


    李勇淡淡一笑,任婷婷性格雖然不壞,但也是有點兒大小姐脾氣的。


    電影裏因為文才目光猥瑣,她又看出他們沒吃過西點,所以故意作弄他們,結果搞得師徒兩人都出了個洋相。


    不過她心底還是很善良的,當然主要是長得漂亮,而且確實家世也好,有點小小的任性給人感覺也是可以接受的。


    隻是李勇現在是懶得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的,所以就算看她生氣,也不會主動去哄她,隻是轉頭跟九叔說道:「九叔,你知不知道這ffee是怎麽做出來的?」


    九叔眼明心亮,知道這小子是在故意跟那位任小姐別苗頭,所以隻是笑了笑,沒有應聲。


    李勇卻自顧自繼續說道:「其實ffee這個詞,是源自阿拉伯語的「????」,意思就是植物飲料。據說一千多年以前一位牧羊人發現羊吃了一種植物後,變得非常興奮活潑,進而發現了這種飲品。在非洲的土著把樹的果實磨碎,再把它與動物脂肪摻在一起揉捏,做成許多球狀的丸子……」


    任婷婷皺了皺眉,突然感覺眼前的咖啡一下子就不香了。


    李勇轉頭看了一眼,似乎才恍然她也在聽,有些抱歉地笑道:「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要說這些的,我以為任小姐這麽喜歡喝咖啡,應該早就已經知道這些事情了才對。」


    九叔看著心裏也是暗樂,他也是有些小腹黑的,對於李勇行為心知肚明,倒是不會去反對。


    不過到底是長輩,這時候還是得出來打個圓場,便拍了拍李勇的肩膀,朝他搖了搖頭。


    李勇便點點頭道:「知道啦,九叔。」


    任婷婷鼓了鼓唇,心裏有些憋氣,但又找不到什麽話來反駁李勇。


    一身洋裝的她此時戴著粉色帽子,穿著小粉裙,酥胸半露,刀疤明顯,襯得脖子上的珍珠項鏈也特別顯眼,讓人忍不住朝那邊看。


    嗯,很白。


    雖然是擠出來的,但從李勇這個角度看過去,也挺深邃的。


    這時跟黃百萬打過招呼的任發回來了,看到這邊氣氛有些不對,也沒在意。


    任婷婷卻不想留在這裏,對他說道:「爹,我想要去買點胭脂水粉。」


    「去吧,一會兒我回來找你。」


    任婷婷應了一聲,瞥了一眼李勇,輕哼一聲便昂著頭像個驕傲的小公主一樣走開了。


    李勇搖頭失笑,也沒有去理會她。


    不一會兒蛋撻送來了,見九叔又望著自己,李勇便直接拿起來就啃。


    他以前蛋撻吃得多,但對這種甜食並沒有特別的嗜好,不過對於初次嚐的人來說,滋味應該還算是不錯的。


    九叔立刻有樣學樣,看表情對這味道還是挺滿意的。


    而他心裏頭倒是覺得把李勇留下來的決定是真不錯,不然他那兩個徒弟不管誰跟來,都肯定沒李勇知道的這麽多。


    看起來除了幫忙管教徒弟之外,他還有別的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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