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預備配上腹中孩子不假,可那是因為這孩子已經是保不住的;可是林嫣然這些紅花灌下去,她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孕了!


    一想到方才大夫的話,裘映瑤越發覺得恨得慌。


    若是從此以後都不能有孕,那她還怎麽再生孩子穩住自己的地位?


    她好恨啊!


    林嫣然害她今日如此地步,這一筆賬,不死不休!


    ……


    這些事情,林嫣然是不知道的,她離開沐陽候府的時候,天色已然徹底黑了下去。


    街道兩側的燈籠散發著柔和的光芒,馬車踏過街道時咯吱作響,林嫣然坐在馬車內,一雙眸子亮的出奇。


    今日的事情是作孽,可是她不後悔。隻可惜今日沒能徹底跟施慶鬆和離,這是讓她最為煩惱的。


    原本以為自己都做到了這個份兒上,施慶鬆必然是容不下自己的,誰知道他竟然隻是趕自己回娘家,而不給她休書。


    以後,還能有什麽理由跟他徹底斷絕關係呢?


    想到這裏,林嫣然又苦惱了起來。


    不過她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去苦惱,不多時的工夫,林府便到了。


    側門早早的打開,林平林安兩個人站在門口等了多時,見到馬車駛來,連忙上前行禮。


    “老爺跟大姑奶奶都在等著您呢。”


    聽得這話,林嫣然心中一暖,應了一聲,便進了府。


    等到了林思雨的房中,果然見她跟林洲都在等著自己。


    “大哥,大姐。”


    林嫣然才叫了一聲,就見林思雨急忙的走過來,炮仗似的問了起來:“這是怎麽回事兒的?你怎麽現在才過來,府上事情怎麽樣了,你沒事兒吧?”


    她這一連串,讓林嫣然心中暖洋洋的,不由得笑道:“大姐一下子問這麽多的問題,倒是叫我先回答哪一個呢?”


    聞言,林思雨歎了口氣,道:“罷了,你還是先歇一歇吧,給姑奶奶上茶。”


    其實今日的事情,她已經聽高嬤嬤說了,大概也了解了前因後果。原本是大哥當時就要去沐陽候府的,還是侄子考慮周全,攔住了他,道是姑母此舉大有深意,今日必然會回來,讓他們耐心等候。


    果然,這會子林嫣然就回來了。


    林嫣然卻是喝不下茶,問道:“大姐,妙魚怎麽樣了?”


    聽她提起來施妙魚,林思雨歎了口氣道:“已經喂了藥,燒雖然有些退了,人卻是還沒有清醒過來。你是怎麽當娘的,她這身子原本就不好,今日又落了水,又得好些時日調養了。雖說她年紀小身子恢複的快,可也經不住這麽折騰啊。”


    聽大姐數落自己,林嫣然越發覺得自責起來,止不住的就紅了眼眶,顫聲道:“都怪我,明知那裘映瑤是個不安好心的,卻還讓她去赴宴……”


    見她哭起來,林思雨反倒有些不忍心,拿出帕子替她擦淚,拍著她的背道:“你呀。”


    一旁的林洲自始至終都沒說話,隻是神情格外的陰沉。


    等到林嫣然的情緒穩定了之後,他才道:“府上怎麽說的?”


    林嫣然擦了擦淚,將自己跟施慶鬆爭執的事情說了,道:“他現在不敢讓我回府了,可也死不給休書。”


    聞言,林洲冷哼一聲,又問道:“那個女人呢?”


    林嫣然知道他說的是裘映瑤,斟酌了一番,到底是沒有瞞著哥哥姐姐,道:“她被我灌了紅花,落胎了。”


    她說完這話,又有些不安的低下頭,不敢看哥哥姐姐。


    父母去的早,哥哥姐姐將自己養大,雖說嬌慣著她,可也是讓她明事理做個光明磊落之人的。


    今日的事情,怕是哥哥姐姐也會寒心吧。


    畢竟她……這事兒辦的的確不夠光明。


    “哼,婦人之仁。”


    林洲冷冷的說了這句話,在林嫣然詫異的神情中繼續道:“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道理,你也忘記了?”


    林嫣然不想林洲說出這話來,一時有些呆滯的望著自己的哥哥。


    見她這模樣,林洲不由得扶額,生硬的轉移話題道:“你可吃了晚膳了?”


    這話其實是廢話,林嫣然怎麽可能吃過飯?


    在得了否定的答案之後,林洲便命人傳膳了,自己則站起身道:“思雨,你陪著她說會兒話,我出去一趟,今夜不回來了。”


    今日這事兒,不能就這麽算了。


    見林洲要走,林思雨頓時有些擔憂道:“大哥,可不要做糊塗事兒啊。”


    聞言,林洲搖頭道:“放心,我心中有數。”


    見他神情不似作偽,林思雨這才點頭,忍不住囑咐了他幾句,道:“那您出門小心些,夜晚不大安全,記得多帶些人手。”


    等到林洲走了之後,林思雨拍了拍林嫣然的手,道:“不管是天大的事兒,也不能餓著肚子,吃點東西吧。”


    林嫣然現在哪裏吃得下?可是也知道姐姐說的是對的,便強逼著自己吃了幾口東西。


    待得下人將飯菜撤了,她便進內屋去看施妙魚了。


    床上的小丫頭還在睡著,唇色幹裂而蒼白,一張臉上血色盡失,此刻雙眸緊閉,再也不複平日裏的靈動。


    她看著看著,就有些忍不住想哭,隻能死死的咬著自己的手,不發出聲音來。


    林思雨走進來的時候,見她這模樣,不由得握住了她的手,輕聲道:“放心,你既然回來了,姐姐跟哥哥都會幫你,不會再叫你回到那狼窩裏去。”


    她的妹妹受的苦夠多了,如今鬧成這樣子,林家就算是豁出去所有的關係,也不會叫妹妹再受苦了!


    還有她這可憐的外甥女兒,好好地孩子,竟被沐陽候府糟踐成這個樣子了!


    ……


    施妙魚整整昏迷了三日。


    起初她還能感知到周遭的事物,可到了後來,那發燒反反複複,卻讓她她陷入了一個無邊的夢魘之中。


    夢中走馬觀燈一樣的翻過了她前世短暫的一生,而在夢中,她又看到了一些前世自己不知道的事。


    寒風席卷著枯葉卷上天幕,風聲呼嘯黃沙漫天,斷頭台上的鮮血匯聚成一條小河,緩緩的漫入了土地之中。


    而當那一顆人頭從斷頭台上滾落下來的時候,施妙魚分明看見,那人的雙眼,正鎖著她。


    ……


    “啊——”


    施妙魚猛地從床上坐起,隻覺得汗水濕透了後背,喉嚨像是被火燒過一樣的嘶啞難受,而渾身更是每一根骨頭都錯位似的疼。


    采荷急急忙忙的跑進來,見她這模樣,頓時驚喜道:“小姐,你醒了啊!”


    眼前丫鬟一臉驚喜的紅了眼眶,端茶遞水的殷勤。施妙魚的眼神卻落在虛空,還未從那夢境中抽身出來,一時竟分不清身在何方。


    直到采荷端著的一盞茶都進了施妙魚的腹中,她才啞著嗓子問道:“我這是在哪兒?”


    “咱們在舅老爺的府上呢,您燒的厲害,所以夫人便將您送回來了。”


    采荷見她才醒過來,不敢說太多,怕刺激到自己小姐,便撿了委婉的說法,道:“夫人現在就在隔壁院子裏,在這兒陪著小姐您呢。”


    聞言,施妙魚像是聽進去了,卻又覺得采荷的聲音嗡嗡的在耳邊響過,便微微點了點頭。


    采荷倒是沒有發現施妙魚的異樣,歡喜道:“小姐,您都睡了三日了,夫人她們都擔心壞了呢。若是知道您醒了,定然會很高興的。”


    采荷說著,就想去叫林嫣然,卻被施妙魚攔住了。


    “今日太晚了,別去了,明兒早上再告訴母親吧。”


    想來這幾日她昏迷,對於母親來說也是個不小的打擊,不然母親也不會嚇得將她送到林府來。


    不過,她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兒。


    隻是現在她頭疼的厲害,便不去想這些事情,又吩咐了幾句,便讓采荷去睡覺了。


    直到采荷出去之後,她才歎了口氣,重新躺了回去。


    此時已經是深夜了,窗外一輪圓月明如水,照在房中,平添了幾分冷清。


    施妙魚重新躺回床上,抱著被子,可一雙眸子卻癡癡地望著外麵的圓月。


    她現在清醒多了,也想起了夢裏的場景。


    確切的說,那不是夢,而是前世。


    隻是這一次,她夢見的卻並非自己,而是安陵王顧清池。


    她夢見官兵包圍安陵王府,以周瑾為首的侍衛們殺出一條血路,試圖帶著顧清離開的時候,皇帝送來了一封信。


    那信上寥寥數語,卻讓顧清池繳械投降。


    白衣教眾悉數被斬殺,安陵王府化為廢墟,而顧清池,被推上了斷頭台。


    那一日黃沙漫天狂風呼嘯,似是就連天都在為他鳴不平。


    然而顧清池的眼中,卻帶著幾分繾綣的淺笑。


    刀起,頭落。


    咕嚕嚕的滾了幾滾,分明是虛影的施妙魚,卻覺得那一刻的顧清池,看到了自己。


    因為他的眼神,鎖在自己的位置,眼眸柔情。


    ……


    施妙魚閉了閉眼,有淚水從腮邊滑落,滴在床上,暈染出一抹深色的水漬。


    夢裏的她是一道虛影,卻可以看到任何想知道的事情。


    而她那時好奇之下,看了那一封信。


    上麵隻有十二個字。


    “施氏有孕,留汝或她,皇弟三思。”


    而施妙魚,也終於記起了自己與顧清池的那一夜他所說的話。


    那夜她跟顧清池都被下了藥,情動之時,顧清池在自己身上瘋狂的留下印記。


    等到他清醒後,神情卻是格外複雜,既後悔且滿足。可更多的,卻是深深地情意。


    她渾身疲憊昏昏欲睡之時,顧清池在自己耳邊說了一句話:“若是今生未有緣,待重結,來生願。”


    那時她睡得迷迷糊糊,以為是顧清池的孟浪之語。


    可如今再想起來,才知他對自己的情,竟然已經如此深了。


    顧清池,顧清池……


    你怎麽這麽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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