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好痛……


    全身都痛……


    連夢裏都在痛……


    “啊……”她疼痛難抑,叫出了聲,然後慢慢的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簡易的茅草篷,四周除了鳥鳴蟲叫,再無聲音。“這……什麽地方?”她自言自語地轉頭看了看,準備坐起身,立馬又重重的跌了回去。


    “呼……好痛……”她叫了一聲,這才發現自己頭上、手臂上、腿上,都纏著白布,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子草藥味。


    她想慢慢的坐起來,可是卻突然發現自己的腿使不上力。“不……我的腿……”她使勁的坐起身,這才發現自己的左腿除了痛之外沒有一點感覺。而且……還被人用木板固定住了。


    她甩了甩頭,腦海中湧現出之前的那一幕。她和巧容跑到了山崖上,她拚盡全力重傷了一個殺手,自己卻也身受重傷。恰巧此時最後一個殺手使出致命一擊。就在那千鈞一發的時刻,巧容突然從斜刺裏衝出來,瘋了一樣撲向殺手,任憑那殺手的長劍將她的身體刺穿……巧容,她用最後的力量,用她的生命為力量,抱著那個殺手滾下了山崖。而她,本想去拉住巧容,結果自己也滾下山崖……


    “巧容……”葉初晴淚流滿麵,悲痛不已:“你這傻孩子,幹嗎替我去死……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若不是我非要逃走,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你也不會死於非命……對不起……是我害了你……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對不起,巧容……巧容……”葉初晴心痛難抑,放聲痛哭。


    巧容,那個愛笑、愛鬧、卻又細心的女孩,那個愛吃、愛玩、卻又喜歡嘮叨的姑娘,竟為了她舍棄了自己的性命。她葉初晴活這麽大,這是第一個為了她而死的人,叫她如何不悔恨、不心痛、不難過?


    寂靜的山林裏,葉初晴的哭聲蓋過了周邊的鳥鳴蟲吟,顯得那樣悲戚。


    “你渾身是傷,須得好好躺著,如何還這般傷心痛哭?”不知什麽時候,一個充滿磁性的男子聲音在葉初晴頭頂上響起。


    葉初晴猛然抬頭,隻見眼前站著一個身著白衣、麵容俊逸的少年,正麵帶微笑的看著她。


    此時的葉初晴由於受傷再加上哭了很久,腦袋有些暈乎,淚眼朦朧之間,她似乎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阿靖……”她低低喚了一聲。


    那男子怔了一下,蹲下身將手裏的一捆草藥放下,輕聲問了句:“姑娘喚我什麽?”


    葉初晴愣了一下,她自己也沒想到自己為什麽會叫出那個名字,隻是無意之中,那個名字就冒出來了。她連忙甩了下頭,回道:“沒什麽!”


    白衣男子將手裏的草藥放好,又取下身上背著的竹筒遞給葉初晴:“喝點水吧!”


    “哦!”葉初晴愣愣的應了一聲,接過竹筒,卻見那男子抬起她的左腿仔細查看。


    葉初晴忙問道:“是你救了我嗎?”


    男子抬起頭衝她一笑,回道:“昨日我經過山穀,看見你渾身是血躺在穀底,就把你帶到這裏了。你身上的傷都是皮外傷並無大礙,就是這腿摔斷了,我幫你接了骨,但你還需要……”


    “那你有沒有看見另外一個女孩子?”葉初晴此時的心根本不在自己的傷勢上,她更關心巧容怎麽樣了,所以她急急打斷了男子的話,一把抓住男子的手臂急切得詢問。


    “我……”男子猶豫了一下,說道:“在你不遠處還發現了一男一女……”


    “那他們怎麽樣?”葉初晴再一次打斷了男子的話:“他們還活著嗎?巧容……巧容她還活著對不對?”


    男子聽了她的問話,緩緩低下頭,回道:“他們都死了!”


    “什麽?”葉初晴的表情頓時僵住了:“死……死了?真的死了……”


    男子點點頭,再次肯定:“是的。那個男人頭被撞在了巨石上,被摔得麵目全非,*迸裂。那女子……胸口中了一劍,又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也撞到了頭,血流過多,早已斃命。”


    “可……為什麽我還活著……”葉初晴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麽一句話。


    男子回道:“你大概運氣不錯,摔下來的時候和他們的位置錯開了,所以你的腿摔在了石頭上,人卻好好的。”


    葉初晴卻表情呆滯,臉上笑著,眼中的淚水卻洶湧而出:“是啊,我運氣好……我運氣真好……為什麽……為什麽你替我死了我卻還活著,為什麽……”


    男子聽的一頭霧水,不明白她說的什麽意思,卻見她此時這般傷心,也不好打擾她,便蹲在一旁收拾他的草藥去了,任憑葉初晴哭的昏天黑地,最後哭昏過去。


    待葉初晴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天黑了。她身旁生著一堆火,火上架著一個罐子,裏麵好像煮著什麽東西。葉初晴轉頭四下看了看,這不是白天住過的草棚子,倒像是個簡易的茅草屋。


    正在這個時候,白衣男子進來了。他看葉初晴醒了,忙走過來蹲在葉初晴身前,微笑著問道:“姑娘可好些了?”


    葉初晴緩緩點了下頭,見著自己身上穿的衣服,突然想起自己是女扮男裝的,這個人他怎麽……想著,她疑惑的望著男子。


    白衣男子看了看她的神情,笑著回道:“姑娘不必驚慌,我本無意窺探姑娘身份。隻是……昨日為姑娘包紮傷口的時候,在你左臂上看見了守宮砂,所以……”


    “守宮砂?”葉初晴愣愣的重複了一句,忙擼起袖子查看自己的左手臂。她一直以為這就是個紅色的痣,是個胎記,所以沒有在意過。卻不知,這個紅點這就是傳說中的守宮砂。更不知道這是什麽時候點上去的。或許,是她還沒附身之前,點在原先的葉初晴身上的吧!


    放下自己的胳膊,葉初晴問道:“公子,你見過的那兩具屍體……在哪裏?”


    男子回道:“我將你救回來之後,便去把那兩人安葬在這山穀裏,免得被野獸傷其屍身。”


    葉初晴忍著悲痛,哽咽道:“我可不可以……去看看?”


    男子搖搖頭,說:“現在不行!天這麽黑了,你的腿也不方便。明天去吧?”


    葉初晴點點頭,應道:“好!”隨即又問道:“公子,我們現在是在哪裏?”


    男子回道:“仍在這山林裏。白天那是在山穀裏,我為了盡快醫治你,就地搭的一個草棚。可是晚上不行,那地方有野獸出沒,不安全。我便帶你到這林子裏,尋到了一處草屋。看樣子,這應該是獵戶進山時居住的茅屋,這裏還有打獵用的箭矢及瓦罐等東西。我們先在這裏借住著,待明日我們去山下找個醫館,好好看看你的腿。”


    葉初晴奇怪的問道:“怎麽你……你不是醫士?”


    男子笑道:“在下隻是一名江湖浪子,四海為家。因此,也粗略懂一些簡單的醫術,不過班門弄斧而已。昨日我也是情急之下,才胡亂幫你接骨包紮。況且,這裏又沒有正經的藥,我隻是采了點止血藥幫你敷上了。我想你的腿傷還是讓鎮上的大夫看看才是正經。”


    葉初晴應了一聲,道:“如此,多謝公子救命之恩。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男子微微一笑,回答道:“在下任衝,字長風,江湖人稱浪子長風!”


    “任衝?任長風?”葉初晴皺著眉頭,想不明白為什麽古人總喜歡叫兩個名字。突然,葉初晴的肚子很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在這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葉初晴忙捂著肚子笑了笑,說:“對不起啊,我好像……餓了!”


    任衝笑了笑,說:“你也該是餓了。自打我將你救來之後,你一直不醒。今天醒來了,又哭暈過去。沒辦法,我隻好給你嘴裏塞了點山參,這會兒若是再不餓,那我可就真服你了!”


    “這麽說,我已經兩天沒吃沒喝了?難怪我的肚子會抗議!”葉初晴恍然大悟道。


    任衝站起身走到火堆旁,把瓦罐取下來,說道:“如今在山裏,沒辦法弄來粥給你喝,隻好打了點野味燉了湯,你先將就著,明天咱們下山去了再說。”


    “嗯,謝謝!”葉初晴答應著,慢慢的撐著坐起身,不著痕跡的打量著任衝。


    她自然不會這麽快就相信了任衝。以她的警惕性,絕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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