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日下午一兩點陣陣鼓令在營地響起,陌、南燕兩軍將士相繼醒來,匆匆穿上盔甲按照鼓令分批吃飯,而後前往營地前集合。


    幾個主將在跟陌靈與南宮傾凰議論天黑後偷襲的部署,營地前吃好飯的將士按照各營有秩序的排列站立,隻主將營下的將軍管理。


    雖那些將軍時不時的嗬斥將士們莫要說話,但淩晨的偷襲太過成功,將士實在抑製不住內心激動與欣喜,壓低著聲線交頭接耳的議論。


    尤其是參與過偷襲的人,親眼目睹那壓迫性的一幕幕,與敵軍驚恐萬狀的呼爹喊娘的一幕幕,比未參加偷襲的人更加激動。


    壓著聲音跟旁邊的人唾沫橫飛的描述著淩晨的事,聽者激動的忍不住大叫好,隨後便換來將軍的嗬斥。


    營地前嘈雜不已,全是對淩晨的議論聲,還有對新武器鈥藥筒的詢問聲,眾將軍吼了無數遍依舊控不住場麵。


    偷襲成功最大的功臣要屬武器營下的弩弓車與鈥藥筒,自然被詢問最多的也是參加偷襲的兩種武器的將士。


    武器營某一處――


    “鈥藥筒真他娘的厲害!沒參加偷襲真是可惜了!”


    “是啊,老子也想殺的敵軍呼爹喊娘!”


    “哈哈哈真他娘的痛快!敵軍人多又如何,咱有這種武器肯定能贏得勝利!”


    “肯定的啊,機關族的人真是太神了,佩服佩服!”


    “沒事兄弟們,天黑偷襲你們全都可以投資鈥藥筒了,不過要記住點燃引線後立馬扔出去,不然會炸到自己人。”


    “嗯嗯,這事陌帥已經說了無數遍,已經刻在了腦海裏,哪怕失憶都不會忘。”


    “已經等不及了,勞資現在就想殺向敵軍!”


    不止武器營裏的將士營內議論,站在他們旁邊的將士也忍不住好奇問他們。


    一名小兵拉著武器營裏的一名將士問道:“大兄弟,那鈥藥筒真有那般神?”


    武器營在軍隊最前方的位置,緊挨著重步兵營,被詢問的將士未回話,站的筆直筆直正視著前方,眸子時不時的朝左邊看去,似是在等著什麽人。


    問人的小兵見他不說話臉色尷尬不已。


    這時將士身後的人朝前挪了挪,拍了拍不說話的將士的肩膀,“初離啊,你這樣不行要多跟其他營的兄弟交流交流知道麽,別整天悶聲不吭的有啥煩心事就說,咱都是兄弟。”


    喚初離的男子有著一張平淡無奇的臉,身上的氣質卻淡然出塵,還有那雙眸子夾雜著淩厲,與他的臉非常不匹配。


    初離移過視線看向小兵,“抱歉,你去問張二哥吧。”


    小兵忙搖頭,“沒事沒事,是我打擾你了。”


    心裏暗自嘀咕,這人真是有氣勢,眼睛看人的時候有股不怒自威的淩厲,跟那幾個將首身上的感覺無二,這等出眾的人被埋沒隻一名小兵,真是可惜了。


    張二笑了笑,摟著小兵的肩膀,笑道:“初離跟我住一個帳篷,他平時就話少跟個悶葫蘆似的,來哥跟你說說淩晨的事,那叫個壯觀啊……”


    在這嘈雜的氛圍中,初離周遭彌漫著一股淡然的氣息,與這氣氛非常的格格不入。


    他就那般站著不語不動,直到看到陌靈的身影,淡然的眸子才起了情緒。


    他看著她淡笑著鼓勵兩軍,又看著她凝重的說之後的偷襲,但那些話他未聽進去多少,耳邊的聲音似是慢慢遠了,此刻眼裏全是那張征戰兩年,皮膚變得發黑、粗糙還有些起皮的臉。


    他以無所有,世上之大也不知去何處,最後還是選擇來到她身邊,他也沒有資格用“紀離殤”或者“離歌”的身份去麵對她,就這般吧用另一個身份,她不知道的身份,在她不知道的角落苟且著,每天能看她一眼便好。


    恍惚間他看著那人慢慢朝他走來。


    他站在武器營第一排很顯眼的位置,縱使他現在戴著人皮麵具,她不會認出他來,但還是下意識的低頭,有些緊張的正了正頭盔,在不敢去看她。


    陌靈走近武器營將士跟前,聲音不大卻帶著威嚴,“淩晨以有一部分將士投擲過鈥藥筒,稍後的大戰武器營全軍出擊,大家不必緊張隻要按照各位機關師傅交代的投擲便好,切記注意安全,投擲的距離自己掐算好,盡量往敵人堆裏投,若敵人太多便撤退,莫要波及自己人。”


    “是!陌帥!”


    陌靈囑咐完畢眸子直鎖紀離殤的位置,心裏糾結的幾瞬,最終還是指著他道:“我缺個通報鼓手傳達命令的人,你以後跟我。”


    紀離殤垂下眸子嘴角勾起無奈的笑,到底是被她認出來了,或許在那晚挑選投擲手的時候,她以認出他來,隻不過沒表明罷了。


    亦如現在依舊沒表明,隻因他沒選擇用真名對她,她在維護他的選擇。


    單膝跪地抱拳:“是,陌帥!”


    “起來吧。”陌靈說完轉身,紀離殤跟在她身後,他們後麵是一雙雙羨慕的眸子。


    能得陌帥欽點委任,真是極大的榮耀!


    夥伴們有些詫異的望著那個平平無奇的小兵,以往傳達命令給鼓手不都是將軍麽,為何小陌會單獨委任了一名小兵?


    真是琢磨不透她的想法。


    可當越看他那雙眼跟身上的日子越來越熟悉時,大家心裏漸漸明白了為何,心照不宣的對看了一眼,就當什麽都不知道。


    可不包括某頭蠢到無可救藥的二哈。


    楚小爺摸著下巴走到紀離殤跟前,狐疑道:“你這個兵的眼睛咋感覺跟一個人這麽像,你是不是有個兄弟叫紀離殤?或者離歌?”


    紀離殤:“……”


    小夥伴們:“……”這個蠢弟弟他們不想要了!


    陌靈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你在想什麽,趕緊上馬要出軍了。”


    “哦哦,這就上,不過小陌你沒覺得他很像麽?”


    “沒有,不覺得,上馬!”


    “哼,幹嘛啦這麽凶…”


    南宮傾凰真的給笨蛋跪了,“你丫閉嘴吧可,還有別學小霜!”


    “哼!”


    太陽緩緩落下,陌、南燕兩軍開始向結盟軍所在地進攻,此次除了在營地的藥穀女弟子,孟清毓,褚子津,被強迫留在營地的幾小隻,與幾萬將士鎮守營地,其他人全部參戰。


    除去淩晨偷襲,這是與結盟軍的正式第二戰。


    陌靈與南宮傾凰事前以吩咐好八將首,兩軍執行之前的部署與敵軍打拉鋸戰,打到淩晨左右聽鼓令撤,而後第二天傍晚時分繼續進攻。


    若敵軍追來便繼續戰,不追不戀戰。


    其實陌靈與南宮傾凰對拉鋸戰都沒底,他們想如此,可就不知冥司旬會不會如她們意,若他有其他部署,那之後還需從長計議。


    路上南宮傾凰與陌靈聊了幾句部署,而後好笑的望著她身後騎馬的新晉傳令兵紀離殤,“嘿,這哥們沒想到來了營地,我看你一點兒都別不覺意外,是不是早就認出他來了?”


    她也沒避人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被陌靈身後的紀離殤聽到,他淡淡的騎著馬對女皇大人的話熟視無睹,似是說的不是他一般。


    陌靈點點頭,“恩,挑選投擲手那天。”


    當看到那雙淡然的眼睛那刻她就知道是他,她問了他名字,他說他叫初離她沒點破,既然他不想透露身份,那她就當不知吧。


    往身後看了眼,一歎,可到底沒忍住讓他在她身邊,無關其他隻因這是她朋友。


    紀離殤並不欠她什麽,他的整個人生都被大長老所操控,包括複仇、為皇、爭權,還有被迫被摧毀記憶,在不知道內情的情況下她要殺他恨他入骨,認真算的話是她欠他。


    因父母離世她被仇恨摧毀理智,沒有去查那個對她極好的朋友,為何一夕間變得天翻地覆,也沒有想去了解他為何失憶,沒有去想或許他失憶跟她父母離世有關,那不是他所想。


    人都是看表麵事物,她也沒能例外。


    南宮傾凰揶揄道:“這哥們對你還真是情深義重。”


    他本可以天高任海闊,但還是追來了心甘情願當個小兵,默默付出不想讓她知道,這人挺不錯。


    紀離殤輕咳兩聲,扭過了頭。


    陌靈掏出懷裏白逸軒送她的簪子,“我現在可是有夫之婦,不會在嫁他人。”


    南宮傾凰嘖了兩聲:“你不想,可等戰爭勝利後你皇奶奶,姥姥他們會不操心你婚事?”


    陌靈把簪子塞入懷裏,戴好頭盔看向前方,“我不願之事沒人能強迫我,好了別在這兒女情長了。你看,冥司旬果真換了哨口。”


    南宮傾凰聳聳肩,“意料之中的事。”


    小楚子把手機綁在頭上,問道:“小陌啊,是在這等著還是直接衝進去啊?”


    南宮傾凰無語道:“你這是什麽最新時髦沙雕造型?”


    “你不懂,我要跟柳妖孽比人頭,可還想拍照,但若拍照就要空出一隻胳膊,那隻能一隻手殺人,這對我很不利啊,萬一被敵人趁虛而入受傷了,柳妖孽還不笑死我,所以啊我就想了這麽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咋樣,小爺是不是很聰明?”


    南宮傾凰麵無表情的拍了兩下手,“楚爺流弊,楚爺威武,楚爺聰明的很上頭。”


    “必須必的嘛!快說,是直接衝進去還是在這等,我要繼續打響開戰的第一炮!爺的炮已經饑渴難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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