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不清的螢火蟲在洞穴裏浮動起一群光點,在黑暗的洞穴裏如同浩瀚的星空。


    那時候就感覺自己置身於浩瀚的宇宙當中了,星火滑過身邊的暗空,宛如近在咫尺。你會猜想這個宇宙究竟是什麽樣子?世界並不束縛你的思維。你的思緒可以蔓延到宇宙裏最角落裏的角落。


    盡管那樣,還是感覺自己渺小了,這時候,思維就會感慨自己為什麽活著。


    我想人活著的意義,狹隘地講是生存與繁衍,廣義的講是與宇宙共存亡,假如宇宙賦予一種生物智慧,它決不會想讓生物的此種智慧成為一種輪回,而是希望那種生物能憑借此種智慧去擺脫輪回,因而去拯救宇宙本身。但生物文明在進步的同時,也在把自己推進新的矛盾中,種種矛盾都會引起災難,人類文明的步伐就這樣在種種矛盾中隨時間與空間流逝。若想脫離自然輪回,必先征服宇宙。


    那茫茫星辰中的無知有待人類探索,狹隘空間裏的爭奪對於人類來講隻是自相殘殺。


    這個世界沒有什麽是永恒的,也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假設宇宙會有終結。人類的命運是屬於一種自殺?還是能最終的與宇宙共存亡?我想會有一種永恒屬於人類。人類最終的追逐應該是永恒。


    公元2004年7月12日。我這個生活在地下洞穴裏的鳥人麵對一群螢火蟲陷入冥想。


    我身材矮小,目光呆滯,這與我大多時候生存在洞穴裏有關,我白天在洞穴裏睡覺,如果沒有螢火蟲,簡直伸手不見五指。


    我的住所在外人看來是一座依山而建的茅草屋,其實在我的屋子裏隱蔽著一個洞穴的入口,這是祖先給我們留下的遺產。祖先希望他的子孫能夠繼承他的遺誌世代從事挖掘地下工作。於是我們家族被這個狹隘世界上的人稱之為蟻族。可是我更喜歡航天事業以及編造故事,因為我天生有一雙翅膀,並被村裏人稱為鳥人。


    我現在正在編造一個很長的故事,為此我都為自己的想象力歎為觀止,比如太陽毀滅了,隻剩下月亮和能夠發光發熱的動植物。比如我們都死了以後,我相信會有一種生物代替我們,據我觀察,應該是山上的那些猴子,我認為他們和人長相相似,是聰明的動物。在我的故事裏我把他們比作獸人,我甚至把更加大膽的想象寫進我的故事裏。


    外麵蜿蜒的山間小路上,哀轉的喪樂悠揚地傳來。我走出屋外看到一群人抬著兩口棺材途經這裏。


    棺材裏那個長發的兄弟是吃藥自殺的,在族裏人眼裏,他是個瘋子。


    他總是感覺異常壓抑,所以走路的時候,總是低著頭。後來,他就吃各種草藥,想抑製住那種壓抑,從未間斷過。每天吃一罐子的草藥,喝半罐子水,終日如此。


    一年之後,他就死了。據我推測,他不是藥死的,是噎死的。


    現在他總算好了,在他的那個世界,他活著的父母用紙錢為他舉行了婚禮。按照傳統習俗,裝在棺材裏陪伴他的是一頭母驢的屍骨,而不是他心目中那種皮膚白嫩、身材窈窕、相貌出眾、聲音甜美的女孩子。祖先說人在生前做了壞事,在死後就會投胎成一頭驢或者一匹馬,總之是畜生。驢和馬死了之後,人的靈魂才會釋放出來,人以此推論,公驢是前世罪惡男人的靈魂,母驢是前世罪惡女人的靈魂,所以死公驢是男人,死母驢自然是女人。


    我的朋友將和他的驢妻在另一個世界過一輩子。我祝福他。有驢陪伴,總比孤魂野鬼好。


    之後,我偶遇了瘸子,瘸子挺著大肚子,笨拙地向我打招呼。現在菜花懷孕的事已經在村子裏傳得沸沸揚揚,據說自從瘸子聽說了這件事,就悄無聲息地去了女兒湖畔,飲了湖裏的水。現在他已經懷孕五個月了。從前平坦的胸部比女人還要豐滿。氣質上亦有了改善,從一個滿口髒話的男人變成了柔情似水的婦男。


    瘸子看到我,一臉婦態地對我說:“早知道,菜花有了別人的孩子,我就不送給牛糞大叔那麽多野雞蛋了。還不如給自己留下來補身體。要知道男人有了孩子多麽不容易。”瘸子歎口粗氣,接著問我:“那孩子是誰的?是你的吧?”


    “不是。”


    “是也沒關係的。我還要恭喜你。”


    “我倒想是,可是不是。”


    “村裏人都在這麽議論,還有人說看到過你們在一起洗澡。”


    “確實有過那麽一次……”我話還沒說完。瘸子就搶話了:“一次就搞定,你真厲害。”


    “孩子真的不是我的。”


    “要是我早就坦白了。”瘸子不再理會我,挺著大肚子徑直走了。夜晚霧汽打濕了草地,瘸子小心翼翼地往前邁著小步子,生怕滑倒。


    現在村裏的傳聞確實沸沸揚揚,尤其是那些柔情似水的男人們特別喜歡嘮叨以及道聽途說。假如他們心情不好,就會嘮叨一整天。自家養的母雞把蛋下到人家窩裏,丟蛋的婦男會為此事念叨一整月,一年前,有一個男人以為自己要生孩子了,結果是拉稀,至今那些男人們在無聊的時候,還會談起這個笑話。現在村裏的大多數人相信孩子是我的傳言。說句心裏話,那天我張開翅膀,騎上豬,穿著一副古老生鏽的鎧甲,手持長矛,奔向二蛋子的住所去拯救我的愛情。在我們這個世界,為了女人,為了愛情,可以公正的決鬥。


    到了二蛋子的家。二蛋子正忙著給豬喂食,他看到我來,很是客氣:“鳥人,你來配豬吧?”


    我告訴他:“我是來和你決鬥的。為了菜花。”


    “原來辜負菜花的那個男人真是你。”


    “菜花呢?我要見她。我要在菜花的麵前打倒你。”


    “那好,我就替菜花教訓你。”二蛋子突然一手拽住我的長矛,出乎意料,他力氣很大,直接把我從豬背上拉了下去。我就像隻弱不禁風的小鳥被他拳打腳踢。他的那頭大公豬也從豬圈裏闖出來,侵犯我的母豬。致使我的母豬羞怯地叫喚。


    後來是菜花從屋子裏跑出來,阻止二蛋子:“我肚子裏的孩子不是鳥人的。別打了。”


    二蛋子放開我,我才鼻青臉腫地站起來,原來菜花真有了孩子,而我不是她的愛情騎士。


    我看到菜花依偎在二蛋子的懷抱裏哭訴著自己懷孕的事,簡直就是一個晴天霹靂。孩子的確不是我的,如果不能真相大白,我相信這個謠言至少會成為這些婦男們一生的談資。


    想起這件事情來,我很失落。踏著嫩綠的草地,我一步一步地走,居然到了山崖上。


    每次我走到山崖,都想從上麵飛下去,可心裏又怕,要是飛不起來,摔不死也得殘疾,那要是殘疾了,別說飛,恐怕走路都得爬了。


    好死不如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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