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戶川亂步在將櫻井矅拉進會客室之後就放開了手, 櫻井矅眨了眨眼睛,順勢就在一旁的小沙發上坐了下來。


    ??狀,江戶川亂步整張臉都誇張地皺在了一起, 並沒有選擇坐到櫻井矅對麵, 而是來到了沙發側麵的辦公桌後, 賭氣似的將自己扔到轉椅上。


    轉椅的滾輪在慣性的作用下向後平移了一段,在力道被地毯全部吸收之後才緩緩停下。


    癱在椅子上的江戶川亂步看著櫻井矅的側臉微微出神……社長麵對以前的自己時也是現在這種心態嗎?


    很難想象有一天會把“愛操心”這個詞和江戶川亂步聯係在一起, 但是事實上就是, 江戶川亂步確實像是待自己的親兄弟一樣, 為了櫻井矅操碎了心。


    江戶川亂步非常容易地就能共情對方的現狀……現在的江戶川亂步讓他想起那個父母剛剛去世、自己一個人從鄉下來到橫濱, 孤獨又無助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江戶川亂步還覺得自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普通人——畢竟他的父母一直是這樣告知他的。


    因為這個原因, 在剛剛接觸外界社會的時候, 一直以來的認知和現實產生的衝突,曾經讓江戶川亂步一度陷入了混亂之中。


    ——生活遭遇了難以想象的巨變,對自我的認知又產生了障礙, 在世界之中沒有歸屬??……現在的江戶川亂步就是這種狀態。


    當時處於這種狀態的江戶川亂步遇到了福澤諭吉,而現在的江戶川亂步麵前隻有自己。


    回憶著最初和社長相處的經曆,卻發現好像並沒有什麽可以參考的江戶川亂步?了很久才憋出了幹巴巴的一句:“你這樣子是沒有人會喜歡你的。”


    “但這就是真實的我。”櫻井矅連思考都沒思考地回答道。


    “這不是!”江戶川亂步提高了聲調, “你這家夥在鬧什麽別扭!”


    “我沒有鬧別扭。”櫻井矅頓了頓, 接了一句,“我隻是不太會和那些明明說好要一直在一起卻突然消失的人好好相處。”


    “你還說你沒有鬧別扭?!”


    就在櫻井矅和江戶川亂步小學生吵架的時候, 門把突然被擰動,一個人影從門後輕輕走了進來。


    ……


    福澤諭吉是在江戶川亂步拉著櫻井矅進小黑屋後, ?差不多五分鍾才回到偵探社的。


    他一回來就看??一群人圍在會客室的門前, 將耳朵湊到上麵,表情嚴肅,??情專注, 連自己回來了都沒發現。


    福澤諭吉挑了挑眉,沒說什麽。倒是他身後剛剛同他一起出去辦事的國木田獨步不滿於偵探社各位悠閑的態度,他揉了揉因血壓飆升而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大聲清了清嗓子。


    國木田獨步本以為這群上班時間摸魚的人會被他嚇一跳,卻沒想到這群人看都沒看他,耳朵繼續貼在門板上,隻是不住地向他揮手,示意他安靜。


    這預料之外的發展讓國木田獨步有些摸不著頭腦,他上前,本來想抓太宰治問問發生了什麽,但是看對方好像真的在考慮什麽大事件的模樣,伸出去的手頓了頓,中途轉向了太宰治旁邊的中島敦。


    “怎麽回事?”國木田獨步拉著中島敦回到了福澤諭吉身邊,小聲問,“會客室裏發生了什麽?還有你們早上不是和亂步先生一起出門了嗎?亂步先生在哪?”


    中島敦回憶著今天發生的事情,一點點地將其敘述給兩人,在整個?程中中島敦都沒有在裏麵摻雜任何的個人觀念,隻是在最終結束的時候才欲言?止地將自己和太宰治的猜測告知兩人。


    在得知另一個世界偵探社的成員可能都遭遇不幸,並且那位亂步聽起來還有點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之後,福澤諭吉低垂著頭,一時沒有說話。


    中島敦剛剛所描述的推測並不是不可能發生,不如說,其中的推斷在邏輯上可以說是毫無破綻,但是福澤諭吉不能……或a?說不想相信那個開朗活潑到甚至有些自大的亂步,會有一天變成中島敦口中描述那個冷漠?混沌的模樣。


    他要親眼看看那位亂步。


    現在、立刻!


    想明白後,福澤諭吉邁著迅速卻堅定的步伐走到了會客室的門前。


    看到福澤諭吉?來之後,知道社長與江戶川亂步羈絆最深,關係最為密切的眾人紛紛讓開,為福澤諭吉空出位置。


    福澤諭吉本來想直接推門就進,但是養了江戶川亂步這麽多年,也算是養了半個孩子的他,在想到之前偶爾江戶川亂步和他鬧別扭時的場麵後,開門的手頓了一下,隨後便放輕了力道。


    這位曾經的孤劍客銀狼,使出了以前用於暗殺的步法,下意識地消減了自己?動中產生的所有聲音,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小心翼翼地抬步進門。


    入目的是兩個亂步,一個更淡薄些的身影正背對著他。而麵側對著門口,能從餘光中看到他進來的那位是福澤諭吉更為熟悉的亂步。


    此時,他們這邊的亂步正皺著眉,好似有什麽想不明白的事情,??到自己進門後連眼神都沒有給一個,背對著福澤諭吉的那個看上去更是根本沒有發現自己的存在,這個認知讓福澤諭吉有些不知所措。


    就像大多數麵對沉默孩子的老父親一樣,他並不擅長於開導,在如今死寂般的氣氛中更是連切入點都不會找。


    如果是對方把問題直接拋出來,讓福澤諭吉提供解決意見的話倒是會好上不少……


    想到這裏,福澤諭吉稍稍加重了腳步,想讓這位背對著他的亂步也發現自己的存在……要是能借機展開交談那就再好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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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上輕薄的地毯其實吸收了不少的聲音,不?在福澤諭吉刻意為之的情況下,那腳步聲雖然不算多重,但是在寂靜的室內依舊清晰可聞。


    但是令人意外的,這腳步聲並沒有吸引背對著他的江戶川亂步哪怕一絲一毫的注意力。


    是對方正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暫時沒有接收到外界信息嗎?


    要故意踩得重些嗎?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短短的幾米路程在福澤諭吉的暗中糾結下很快便結束了。雖然計劃失敗,但是還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的福澤諭吉並沒有放棄自己的迂回戰術,自然地來到了櫻井矅身邊的單人沙發上,禮貌性地打了個招呼便準備坐下。


    櫻井矅在餘光掃到福澤諭吉來到他身側了的時候才意識到對方的到來,他也因此在心底驚了一下——因為櫻井矅完全沒聽到對方的腳步聲。


    不,也不是完全聽不到。


    從櫻井矅看??福澤諭吉的身影,到福澤諭吉真正坐下之間間隔了差不多三秒鍾,在意識到有人之後,隻要櫻井矅努力辨別,還是能聽到一點點腳步聲的。


    櫻井矅一瞬間就想到了契約者的設定。


    在櫻井曜的認知中,契約者付出的代價基本分為兩類——自身的強製行為或a?變化。偶爾也會有一次性支付的案例。


    強製性行為比如每使用一次能力便必須掰斷自己一根手指,強製變化比如每使用一次能力,便會損失三年壽命。


    一開始櫻井矅以為契約者亂步的能力是一次性支付的類型,但是剛剛的發現卻往櫻井矅的臉上重重地扇了一巴掌。


    櫻井矅的上一個馬甲詛咒之王五條悟在身體上有極大的強化,所以在變換馬甲的時候,櫻井矅的五官的敏銳程度都有一瞬間的斷層,尤其是眼睛的部分,恰巧被投放在陰暗小巷中的櫻井矅有一瞬間甚至以為自己瞎了。


    原本櫻井矅以為自己除了味覺之外沒有其他問題,但是剛剛在看??福澤諭吉的刹那,聯係到對方的?往和性格,櫻井矅一瞬間就明白了福澤諭吉的小心思……既然福澤諭吉想要借腳步聲引起自己的注意力,那麽這個聲音絕對江戶川亂步可以輕鬆聽到的。


    但是,再一次的,這聲音他聽不到。


    ——他契約者亂步的聽覺有問題


    這邊櫻井矅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那邊江戶川亂步罕??地在福澤諭吉進門的時候沒有第一時間打招呼,他盯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櫻井矅沉思了片刻,隨後接著身體的遮擋,在櫻井矅視線的死角,胳膊小幅度地一推,書桌上的一支筆就因此滾落到了地上。


    地上鋪著薄薄的地毯,鋼筆落地的聲音有點悶悶的,不大不小,但是在沒人說話的現在依舊清晰可聞,屬於隻要是擁有正常聽力的人都能聽到的程度。


    福澤諭吉下意識地將目光落到了聲音傳出來的地方,櫻井矅看到福澤諭吉的動作,後知後覺地扭頭看去。


    最先入目的是麵無表情的江戶川亂步,下一眼,櫻井矅在看??地毯上的淺坑、還有一邊剛剛停止滾動的鋼筆後瞬間理解了一切。


    不好,被發現了。


    江戶川亂步覺得自己就沒有這麽無奈?,這短短半個小時的遭遇讓他都快氣笑了。


    江戶川亂步勾起嘴角,用陰惻惻的語氣問:“你耳朵怎麽也有問題?”


    還不等櫻井矅開口解釋,想到中島敦和他說過的“另一位亂步先生的味覺有問題”的福澤諭吉立刻意識到一個重要的問題——


    “你身上還有其他問題嗎?”福澤諭吉的語氣有些沉重。


    櫻井矅——或a?說契約者亂步下意識地將頭側到一邊,不看福澤諭吉。


    這逃避般的舉動一時間讓現場的氣氛墜入了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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