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言!”


    蘇錦音一邊護住自己的頭,一邊大聲喊道。她已經無法控製地滾了下去。這山峰並不十分陡峭,卻著實有些高度。


    她這一刻腦海中一片空白,什麽也想不起來。


    “音娘!”


    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蘇錦音能確定秦子言是看到了自己。


    隻不過這是慢了一步吧。


    她為什麽會喊出他的名字,歸根究底,還是人的求生欲罷了。


    在掉落前的那一刻,她是希望他能拉住她的。


    畢竟重活一世,愈發珍惜生命,誰也不想就這樣回歸黃土。


    但,應當是沒有機會了。


    就在蘇錦音以為自己即將喪命的時候,一個拉力突然從上方而來。


    她不敢置信地睜開眼,秦子言居然也跳了下來,他借助武力及手中的佩劍,硬生生拽住了蘇錦音。


    隻是這寶劍入石縫,又豈能支撐許久。


    兩人不過是才目光對視,連話也不及多說一句,就一起掉落下去。


    巨大的落水聲傳來。


    原來這山縫下有一汪潭水。


    若是蘇錦音直接從山峰掉落,即便有潭水,無疑也是要喪命的。但有了秦子言這中途一拉,雖落水之際,蘇錦音感覺到深至骨頭的疼痛,但到底是還能有所意識。


    一聲聲的呼喚在耳邊,蘇錦音努力強撐著,也希望自己能保留理智,但最終還是完全昏迷了過去。


    到底一個人,在生死麵前,會選擇什麽?


    這個問題,蘇錦音曾經想過不止一次。


    前世的時候,她與秦子言情深意篤,她更是堅信郎情妾意,海誓山盟。所以,她覺得,隻要能和愛的人死在一起,那就是幸福的。


    之後,在那場火裏喪命的時候,蘇錦音想,如果給她一次機會,她希望能抱住那個孩子。用自己的命換取孩子的生存。


    而今生,她真真切切經曆這樣的生死抉擇的時候,蘇錦音發現,大抵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以為自己對秦子言突然恨入骨髓,又以為自己真的重新開始,再次深愛銘記,但實際上,她最愛的人,已經變成了自己。


    活下去,才是她的最大的渴求。


    在這個渴求麵前,她可以暫且放下對秦子言的恨。


    在這個渴求麵前,她也可以暫且放下對秦涼的愛。


    縱使心底無限思念秦涼,她也能做到,睜開眼,對秦子言予以笑容。


    “你醒了,音娘!”


    看到昏迷了三日的蘇錦音醒來,秦子言欣喜不已。


    他用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喜悅地問道:“你渴嗎?我去給你倒水喝好不好?”


    不等蘇錦音回答,秦子言就往桌邊跑去。隻是,他這三日都是守在她床邊,雙腳那樣曲著一晚,突然跑起來,根本就不能動作很利索,以至於,這短短的十步路,他摔了三次。


    摔下去,秦子言又立刻爬起來。


    可因為腿尚有些發麻,所以都未能完全站起來,就又立刻摔了下去。


    蘇錦音望著秦子言的背影,目光變得漸漸有些溫柔。


    她問道:“這是哪裏?你是誰?”


    秦子言已經伏到了桌邊,他正提壺倒水,聽到蘇錦音的話,他慌張地折回來,撲在她床邊,緊張地問道:“音娘,你怎麽了,你不記得我了?”


    蘇錦音咬著嘴唇,有些不確定地小聲問道:“我應該記得你嗎?”


    “你是我的兄長嗎?”她望著他溫柔地笑了笑。


    仿佛,麵前這個人,就真的是兄長一般。


    秦子言注視著床上的蘇錦音。


    因為昏迷的緣故,即便有秦子言這幾日的強行灌湯水,蘇錦音的臉依然小了一圈。


    她的手上、腳上實際上都還裹著白色的傷布。


    他是個練武之人,墜落水中,雖然有些小傷,卻無大礙。


    可她的手腳卻傷了筋骨。


    大夫說,太高的地方落水,與摔在平地是幾乎沒有差別的。所幸,還能保得性命。就是遲遲不醒,不知道頭是不是也傷到了。


    如今看來,是真的傷到了。


    秦子言試探著問道:“你不記得我是誰,那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音娘。”蘇錦音答道。


    這個自稱,讓秦子言嚇了一跳。


    他立刻看向她的雙眸,想從裏麵瞧出些什麽來。


    可她卻是什麽情緒也沒有地回答道:“不是你方才這麽叫我的嗎?”


    “是。”秦子言應了一聲。


    他再次細細打量了一次蘇錦音的神色。


    那張憔悴惹人心疼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


    或者說,僅僅有疑惑。


    她那麽痛恨自己,痛恨與自己有過的過往,提及“音娘”這個稱呼,應當不會如此平靜。


    秦子言伸手,又輕輕捋開蘇錦音額頭的碎發,答道:“是,你小名音音,是以我叫你音娘。”


    “還有,我不是你兄長。我是你夫君。”他的手,停留在她的臉上。


    蘇錦音回望著他,慢慢地問道:“那夫君,我們現在在家嗎,為什麽我感覺到一身都很疼?還有,我的眼睛,為什麽有些模糊?”


    “你的眼睛,看不清楚麽?”秦子言立刻緊張起來,他在她麵前晃了晃,又掀起被子看了看她被包紮好的傷口,憂心忡忡道,“我去請大夫,你在家等我好嗎?”


    “嗯。我的眼睛好像有些疼痛,時而看得清楚,又時而好像模模糊糊。”蘇錦音答道。


    她沒有撒謊。方才第一眼,她是清清楚楚瞧見了麵前的景致和人的。


    但是,現在她感覺眼前的東西都在晃動,包括秦子言的臉。


    秦子言立刻就起身,將房門小心翼翼關上後,就往醫館裏趕去。


    蘇錦音受傷太重,他不敢將她貿然移動,所以他們如今還在薑國境內。並且,他也還沒能聯係上自己的侍衛。


    否則,他就不必要這樣擔心了。


    走了幾步,秦子言突然心中念頭一動,他折回身,又重新將房門推開了。


    房門內,蘇錦音還是那般躺在床上。


    聽到聲響,隻見她微微側頭,看過來。


    “大夫就來了麽?”蘇錦音問道。


    秦子言搖了搖頭,在房內假裝取翻找一番:“沒有,我忘記帶銀子了。你等我,我很快就回。”


    “好。”蘇錦音點了點頭。


    過得很快,蘇錦音能夠手腳無礙地下床時,已經是三個月後了。


    在這三個月時間裏,蘇錦音和秦子言並沒有離開薑國,而是就呆在這小院子裏生活。


    蘇錦音的眼睛在剛醒來的幾日,出現過短暫的失明,但值得慶幸的是,這種完全黑暗的日子,真的十分短暫。


    不過是十來日的時間,蘇錦音的眼睛就恢複了。雖然她和秦子言都仍有些擔心,但總的來說,之後的兩個月也很幸運地沒有複發過。


    “音娘,你看我釣到了什麽?”秦子言興高采烈地拿著一個竹簍子進門道。


    而蘇錦音此時正坐在那簡陋的桌邊,用一塊虎皮做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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