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


    蘇青衣轉瞬間便從寒山院消失,來到陽明遠的房中,冷冷的看著陽明遠。剛才他本來想如果易水寒還不聽勸,就算把他打昏,也不能讓他最傻事,誰想陽明遠竟然讓他回來。


    “你能攔住他麽?”陽明遠慢慢轉過頭,平靜的看著蘇青衣,臉上絲毫看不出泛起絲毫漣漪。


    “我可以用強!”蘇青衣冰冷的看著陽明遠,冷冽的目光,一時間讓人不敢直視。


    感受到蘇青衣目中的凶光,陽明遠輕輕歎了口氣。蘇青衣現在很生氣,但即使是生氣,在自己叫他回來時,他也沒有絲毫猶豫的跑了回來,這是蘇青衣對陽明遠發自內心的信任。沉默良久,陽明遠慢慢將視線從蘇青衣身上移開,說道:“你攔他,他不會怨你,不會恨你嗎?”


    沉默良久,蘇青衣漸漸恢複冷靜,視線慢慢從陽明遠身上移開,眼中閃過憂傷之色,沉聲道:“你能保證他以後不恨我嗎?”


    聽了蘇青衣那帶有一絲顫抖的聲音,陽明遠慢慢的轉過頭,看向寒山院的方向。視線中易水寒神色嚴肅,麵帶痛苦,俊朗的臉頰上流滿了痛苦的汗水,此時的易水寒,正在忍受著一場非人的折磨。


    “不知道,也許會恨吧。”


    良久,空蕩的房間裏,響起陽明遠的聲音,聲音中透露出一種說不出的無力和淒涼。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的,看著緊緊關著的木門,眾人臉上都露出了一絲焦急。從關門到現在已經兩個時辰了,熊二做好的魚都已經重新熱了五次了,但裏邊卻沒有絲毫反應。


    緊張的氣氛不斷的摧殘著幾個人,終於緊閉的大門回應眾人等待。門終於在兩個半時辰的時候打開了,易水寒慢慢的從屋內走出來。


    “公子,你怎麽樣?”看著易水寒從門內走出來,寧雪連忙衝過去想扶一把。因為入目中易水寒的臉色太嚇人了,蒼白的臉頰上沒有絲毫血色,加上易水寒並沒有多圓潤的臉頰,此時看上去,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慢慢抬起手攔住寧雪,易水寒示意她不要過來。慢慢的走出房門看著熊二,易水寒輕笑道:沒事了,隻要休息幾天就能出來和你鬥氣了。


    “謝謝公子,謝謝……”看著易水寒,熊二連忙衝到易水寒腳邊,呆傻如他此時跟本不會說些什麽,隻能磕頭。


    眼看著熊二,又要衝過來要磕頭,易水寒連忙伸手阻攔卻慢一步,手停在了在半空。荀攸幾人看著這一幕,臉上都是一呆。寧雪不知道,但荀攸蘇卿瑤兩人確是知道,向熊大這種傷勢,放今天下除了半神修士,便隻有鳳家之人可以救治,其代價甚至可以說是慘烈。


    鳳家之人要用神識直接對傷者進行梳理,然後以鳳族之血,直接對傷著的神識進行溫養。相傳曾經有一位天鳳世家弟子,以此法對傷者進行治療,哪想到他強行梳理完傷者的神識,卻發現自己將身上全部鳳血流幹,也修複不了傷者。


    易水寒慢慢扶起熊二,嘴上露出一絲極不自然的笑容,說道:“我的魚呢?”


    “我去熱一下。”聽見易水寒的話,熊二慌忙止住淚水,轉身跑了出去。


    看著熊二急匆匆的背影,易水寒慢慢得轉過看著眼前的幾人,輕聲說道:“怎麽都哭喪著臉,我又沒死,走吃魚去。”說著拉起蘇卿瑤的手便向著飯堂走去。


    蘇卿瑤看著麵前這個,似乎隻是臉色有些許蒼白的易水寒,眼角淚水止不住的流出來。他知道易水寒不可能一點事也沒有,他在咬牙堅持,堅持不讓人看出來。


    飯堂中,死一般的寂靜,隻有易水寒一個人在吃著魚,像是品嚐什麽人間至寶一般,細細咀嚼,慢慢品味。


    慢慢抬起頭,易水寒眼神在荀攸幾人身上來回打轉。看著幾人此時都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不由的輕歎一口氣,說道:“你們不吃飯,都看我幹嘛?我又沒死!”


    聽了易水寒的話,眾人才慢慢的拿起碗筷開始吃飯。


    看著眾人終於開始動筷子了,易水寒微微沉吟片刻,輕聲道:“今晚我打算閉關。”


    聽了易水寒虛弱的聲音,荀攸手中夾起的魚肉突然一抖,慢慢抬起頭看著易水寒,輕聲說道“要多久。”


    “不知道?”易水寒輕輕搖了搖頭,沉吟片刻,說道:“應該要不了多久。”


    看著易水寒,荀攸神色漸漸的冷了下來,慢慢站起身,輕聲道:“小瑤說道對,你根本不會撒謊。”說完便轉身,向著門外走去。


    “師兄……”蘇卿瑤看著荀攸的背影,臉上露出一絲憤怒,眼看著荀攸走出飯堂,又轉頭,看著有些尷尬的易水寒,說道:“師兄他……”


    易水寒輕擺了一下說示意她坐下,轉頭看著桌子不知什麽時候多兩瓶丹藥,這是荀攸放在這的。之前這麽久沒看見他,應該就是出去煉丹了。隻是說來有些可笑,這丹藥沒趕上自己第一次受傷,卻趕上自己第二次了。


    時間如水,轉瞬即逝。轉眼間竟已是黃昏,易水寒抬頭望著,天邊的一抹夕陽,眼中露出一絲疲憊。本就已經疲憊不堪,又對著幾人交代了一大堆事情。


    來到自己的房門外,易水寒眼中閃過一絲猶豫,雖然房門一如往常一般緊緊的關著,但他卻知道房間裏絕對不會和平時一樣了。推開房門,果然房門裏站著一個人,白衣長衫,麵容肅穆。


    “師伯。”易水寒躬身說道。


    “你知道,我要來?”陽明遠看著眼前這個十幾歲的孩子,輕聲說道。


    “知道?”易水寒沒有掩飾,輕聲點了點頭。


    “你不解釋一下嗎?”


    陽明遠眼睛直直的盯著易水寒,稚嫩的臉頰上沒有絲毫血色。但即使是受了這麽重的傷,他臉上有沒露出絲毫慌亂的神色,永遠都那麽淡然,陽明遠有時他甚至覺得和易水寒在一起,他更像老人,自己好像是年輕人。


    易水寒看著麵前這個師伯,整個陰陽宗裏數他最冰冷、嚴肅、讓人不敢靠近,但不知怎麽每當自己迷茫困惑的時候,第一出現的總是他。


    慢慢低下頭,易水寒突然有些不想直視他的眼睛,“前兩天因為受傷,比較嗜睡,所以每頓都吃的很少。他們兩個看見了,以為我沒胃口,便打算給我坐他們家鄉的開胃魚。熊飛他早上起來做魚時發現沒水了,就想去後山打點水做魚,卻沒想到發生了意外,經脈盡亂,神魂盡傷,這讓我如何能夠袖手旁觀。”


    “這我都知道,但為主人分憂解難是雜役弟子應做的。”


    “應該做的嗎?”易水寒慢慢抬起頭,看著陽明遠那雙,些許有些冰冷的眼眸,“熊二帶著魚回來,聽見兄長得噩耗,將手中的魚掉在了地上。他用力向我磕頭,求我救救他的哥哥。那魚我在書上見過,是八百裏外一個小山村特有的魚,他為了這條魚,一夜不曾休息半分,才把魚帶回來。那魚在地上拚命的掙紮跳躍的聲音和熊二的磕頭聲直擊著我內心,這讓我怎麽能夠辜負?”


    看著此時有些歇斯底裏的易水寒,陽明遠慢慢的閉上了雙眼。他深深的悔恨,自己當初就不該讓唐翼帶著易水寒走。如果自己扶養,易水寒又怎麽會變成這樣。


    “小易,全身七成鳳血,你真的認為這樣值得嗎?”


    “鳳血可以慢慢恢複。”


    “那痛苦呢?”望著易水寒蒼白的臉頰,陽明遠眼中露出一絲痛惜。。


    寂靜的月光下,荀攸慢慢的從冰湖中爬了出,即使他達到築基肉身圓滿,也依舊無法在這泉水中過長時間的逗留。


    “原來,這湖水竟可以幫助你洗髓?”蘇卿瑤不知什麽時候出想在了荀攸身後,慢慢的走到近前,近距離的看著荀攸良久沒有在說話。


    “你怎麽來了?”荀攸轉身驚訝的看著蘇卿瑤。


    “你可以在這裏修煉,難道我不可以嗎?”蘇卿瑤看了荀攸一眼。


    “你.......”荀攸看著蘇卿瑤腦中閃過一絲疑惑,但片刻後便想明白說道:“那你在這修煉吧,我走了。”荀攸知道蘇卿瑤自小便修煉天涯海閣的天水訣,吞噬世間萬水為己用,碰見這種可以洗髓的聖水自然不會浪費。


    “今天為什麽不和我一起阻攔大師兄?”蘇卿瑤幽冷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荀攸慢慢停住腳步,轉頭看著蘇卿瑤沒有說話。


    蘇卿瑤感受到荀攸停下了腳步,臉上露出一絲憂傷之色,說道:“你是不是想借著這次機會讓大師兄重傷,這樣就沒人有資格,和你爭奪宗主之位了。”


    “你想多了,我不阻止是因為阻止不了,沒有其他的。”說完荀攸深深的看了一眼蘇卿瑤,便轉身走遠了。


    荀攸走了,湖邊隻剩下蘇卿瑤一人,在靜靜的發著呆,一邊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二師兄,一邊是親切和睦的大師兄,同樣的血濃於水。慢慢的坐在湖邊,望著幽靜的湖水,蘇卿瑤輕聲你呢喃道:“希望真的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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