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過去,孟詩的病情竟漸漸好轉,不再悶悶不樂,待在自己屋子裏自憐自艾,甚至已經敢去找抱山散人彈琴下棋。


    魏嬴不知孟詩有沒有解開心結,但孟詩的選擇他已經明白。


    又過去兩三個月,魏嬰見孟詩的病已經無礙,便纏著哥哥要下山。


    看樣子上回偷偷下山沒被懲罰,養大了魏嬰的膽子。


    “下山倒是可以,不過得師祖允準,不能再偷偷下山。”


    聞言,魏嬰苦著臉道,“師祖若是肯的話,我們也不必天天呆在山裏修煉了。”


    “雖說是在山中修煉,你也沒少帶著星塵和阿瑤到處撒歡打野味吧?”魏嬴輕笑道。


    要說在山裏有多枯燥其實也未必,魏嬰隻是有些想念雲夢江氏那些小夥伴,上回在雲夢江氏住了幾個月,處出感情來了,不但江澄和薛洋舍不得魏嬰,其實魏嬰也舍不得這倆小夥伴。


    “哥……”


    被魏嬰抱著胳膊撒嬌,魏嬴還真有些撐不住,苦惱的敲了敲腦殼,歎道,“不管怎麽樣,還是得告訴師祖,上回我們偷偷跑出去,師祖可是急得很,隻是因為我們安然歸來,再加上孟瑤母子才沒追責,再來一次,我可扛不住師祖雷霆震怒。”


    “師祖會答應嗎?”


    魏嬴想到上回跟師祖的交談,覺得師祖應該不會再對下山的事避如蛇蠍。


    “我先試試。”


    魏嬰聞言,便將期望全落在哥哥身上。


    於是,魏嬴就帶著弟弟的期望來見師祖。


    抱山散人看著提出要帶幾個小家夥下山的魏嬴,頗覺頭疼,“你是不是膨脹了?前兩次你下山沒出事,就以為永遠不會出事?”


    “雲飛並未如此認為,家父畢竟是雲夢江氏的家臣,我們兄弟是不可能完全與雲夢江氏斷了聯係的,何況江叔叔對我和阿嬰確實很好,我和阿嬰親緣淡薄,除了師祖也就隻剩下江叔叔這家算得上親戚,近些年岐山溫氏越來越囂張跋扈,其心昭然若揭,他們早晚會對江氏出手,我隻是想在出事前,多教教江澄和薛洋,不至於落入岐山溫氏之手也毫無抵抗之力。”


    抱山散人聞言心驚,“岐山溫氏已經勢力龐大到這個地步了?”


    “師祖久未下山,幾乎斷絕塵緣,不知岐山溫氏如今多猖狂也是情理之中,但我這兩次下山都沒少聽說岐山溫氏的惡行,我聽說前幾年,大梵山附近住的溫氏旁支一脈近乎絕根,我猜測岐山溫氏已經得到了陰鐵,陰鐵有多陰邪,師祖怕是最清楚不過,一旦讓溫若寒集齊陰鐵,就算不集齊隻得其二其三,都足夠毀滅仙門百家,到時候……”


    將是生靈塗炭。


    抱山散人仿佛回到沒有避世前阻攔好友解開陰鐵封印的時候,隻覺得渾身發冷,“是了,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陰鐵確實到了現世的時候。”


    “雲飛,你真的要管?”抱山散人說不出讓魏嬴置身事外的話來,她自己都未完全絕情,如何叫魏嬴斷絕塵緣,不理俗事?


    魏嬴垂眸道,“師祖,我們避不開的。”


    室內一片靜謐,抱山散人長歎一聲,“罷了罷了,你想下山便下山吧,總歸我這個老不死還在世,總不會叫人欺了你們。”


    聞言,魏嬴驚喜的抬頭,“師祖……”


    抱山散人見魏嬴驚喜,笑著將他摟在懷裏,“癡兒,你莫不是真以為師祖絕情?能看著你們去送死?既然躲不過,就直麵一切吧。”


    “是我們讓師祖費心了。”


    ……


    得了抱山散人的允許,魏嬴便帶著弟弟、曉星塵和阿瑤大搖大擺的離開山中,孟詩則留在山中陪伴抱山散人。


    一年的閉關,魏嬴的修為大增,帶著三個孩子禦劍而行,也不吃力。


    半個月後便到了雲夢。


    江澄和薛洋得知魏嬴他們到來,竟是先發了一通脾氣,怪他們當初不告而別。


    “阿澄,阿洋,我也是迫於無奈啊,上回是偷偷離山,我可是被罰閉關了一年。”魏嬴苦笑。


    一聽魏嬴被罰了,薛洋立刻就急了,“為什麽被罰啊。”


    “你們還小,不懂,總之是我有錯在先,師祖才罰我,不過這次我是請示了師祖,得了師祖允許才下山的,以後也不會因為下山被罰了。”


    魏嬴很快就將兩個小的哄好,然後將孟瑤也介紹給他們認識,然後就結伴出去玩兒了。


    在江氏待了三四個月,魏嬴便帶著弟弟他們回山。


    往後幾年,魏嬴便維持著在山中待半年,然後再帶弟弟他們去雲夢待三四個月的頻率,互通往來,幾個小的關係越來越親近。


    曉星塵在十三歲的時候結丹,很快魏嬰也結丹,孟瑤資質稍差,也在快十五歲生辰的時候順利結丹。


    孟瑤結丹這年,曉星塵獨自出山遊曆,霜華在手,一戰成名。


    於是,去雲夢的便隻有魏嬴兄弟倆還有剛剛結丹的孟瑤。


    “什麽?!你們要去姑蘇藍氏聽學?!”剛到蓮花塢,魏嬰就從江澄這裏聽到噩耗,很是不開心的甩手裏的劍,“阿瑤剛結丹,我們還是想著要跟你們一起慶祝,才請示了師祖馬不停蹄的禦劍趕來雲夢,結果你告訴我,你們明天就要啟程去姑蘇?太過分了,這是要丟下我們嗎?”


    江澄有些頭疼的道,“這次聽學不止我們要去,蘭陵金氏、清河聶氏還有其他仙門子弟都要去聽學,這是早就定下的。”若是可以,其實他也不想去姑蘇藍氏聽學。


    “你們去藍氏聽學,我們怎麽辦啊?”雖然這些年跟江氏的關係親密,但虞夫人對魏嬴兄弟倆還是不大喜歡,不過這回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魏嬴兄弟都不住在蓮花塢,虞夫人從未出口惡語,隻是對他們很冷淡而已。


    魏嬰雖然天生一副笑臉,但對旁人的情緒卻很敏銳,雖然他自己不說,但心知肚明。


    若是江澄和薛洋都去藍氏聽學,魏嬰是怎麽都不會願意留在蓮花塢的。


    “要不然你去跟我爹說,一起去聽學?”江澄提議道。


    魏嬰聞言,思考這個建議的可行性。


    “我們畢竟不是雲夢江氏子弟,跟你們一起去聽學,以什麽身份去?”魏嬴沒等魏嬰想出借口來,便先絕了這個提議。


    “我們這次聽學得去半年,你們不去,難道要回山?”特意風塵仆仆的趕來,結果卻要立刻回去,怎麽想都會很難受。


    魏嬰想起什麽,看著哥哥笑嘻嘻的道,“哥,你這些年不是博了個‘青雲君’的美名嗎?能不能寫個拜帖,讓我和阿瑤去姑蘇藍氏聽學啊?”


    聞言,魏嬴白了弟弟一眼,“姑蘇藍氏這個地方,你去了我怕你待不了半天就想回來。”


    “怎麽可能?”魏嬰還不知道姑蘇藍氏的家規抄一遍能叫他飛升,這會兒全然隻當他哥哥不想寫拜帖讓他去姑蘇藍氏胡鬧闖禍。


    魏嬴見狀,想起這些年被弟弟支配的恐懼,忽然想知道藍湛遇到他這個跳脫的弟弟,會是個什麽模樣。


    這樣一想,似乎很有趣……


    “我雖然有個‘青雲君’的名號,但到底不是仙門,師祖倒是與姑蘇藍氏有些淵源,我們明天先回去,請師祖寫個拜帖,我們一起去姑蘇藍氏聽學。”


    魏嬰一聽哥哥的計劃,便拍手稱妙,“好好好,那江澄,我們在姑蘇藍氏匯合。”


    這些年,江澄也算是了解了魏嬴的作風,總覺得這位哥哥答應的這麽爽快,沒那麽簡單。


    但見魏嬰這麽開心,江澄便咽下了心裏的困惑。


    次日,魏嬴帶著弟弟和阿瑤回山,很快在抱山散人那裏要到拜帖,休息一日,便禦劍往姑蘇藍氏而去。


    因是禦劍,反倒比江澄他們乘船快了好幾天到達姑蘇藍氏山下的彩衣鎮。


    得知江澄他們還未到,魏嬴便在彩衣鎮買了個獨院暫時住下,等江澄他們來了,再一同上山。


    江澄他們還沒到,魏嬰也坐不住,拉著孟瑤到處吃吃喝喝,也虧得魏嬴有錢揮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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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頭天晚上,魏嬰就帶回來幾瓶天子笑,拉著魏嬴極力推薦,“哥,這酒真的很不錯。”


    魏嬴順著弟弟喝了幾杯,沒有再碰,看阿嬰這麽喜歡天子笑,真不忍心告訴他,姑蘇藍氏是禁酒的……


    甚至,姑蘇藍氏的飲食也是必須清淡,對於嗜辣的阿嬰來說,姑蘇藍氏聽學這段時間,簡直可以稱作噩夢。


    但魏嬴不會提醒弟弟,他還挺想看弟弟吃癟的。


    若他沒記錯,姑蘇藍氏雙壁的藍湛,在姑蘇藍氏是掌罰的。


    過了兩三天,江澄姐弟和薛洋以及一眾江氏子弟都到了彩衣鎮,按照魏嬴傳訊留的地址,找到了魏嬴買下的獨院。


    “雲飛哥,隻是來藍氏聽學半年,你就在姑蘇藍氏山腳下的鎮上買個獨院,是不是太奢侈?”


    江澄看著這獨院的精致程度,怕是花了不少銀子。


    雖然知道魏嬴有錢,但萬萬沒想到,魏嬴居然比人家金子軒還要奢侈,好歹人家隻是在彩衣鎮包下了最好的客棧……


    魏嬴微微一笑,“客棧和自己住的地方怎麽能比?這一路舟車勞頓,你們應該也累了,先在這裏休息一晚,明日我們一起上山。”


    他會說知道弟弟和藍湛認識之後,這個弟弟就留不住了嗎?


    這個院子早晚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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