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蘭負於冰島, 各大媒體又開始拿東道主的分區做文章,他們就像個隨時選擇性失憶的精神病患者, 上一場比賽剛說完法國隊的分區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到決賽的荊棘之路上強隊林立。贏下愛爾蘭, 下一場比賽對冰島,他們有立刻馬後炮說東道主運氣實在是好到沒朋友,到了半決賽才會遇到德國和意大利的勝利方。而從曆史數據來看意大利克德國,而法國又正好克意大利,如此看來,又是一個完美的結局。


    記者都是牆頭草,職業操守和行業準則都在家放著, 出門從來不帶。好的壞的都讓他們說盡了, 個個都是牆頭搖曳生姿的野草,哪邊風大往哪邊倒。


    而雷歐,他就像是被眾人期待能夠在歐洲杯賽場上大放異彩的明珠,卻表現差強人意。談不上多糟糕, 卻總是達不到人們期望的那個點。德尚對他的偏愛顯而易見, 法國隊包攬了去年金童獎的前三,馬夏爾和科曼卻被死死地摁在了板凳上,隻有雷歐在德尚手裏拿到了首發位置。齊達內的光環懸在頭頂,父子之前的比較無可避免。


    4場比賽,他給了格裏茲曼4個助攻,幫主隊友在最佳射手的大道上遠遠地甩開其他競爭者,然而自己卻一球未進。他心裏那股想要暢快淋漓踢一場好球, 不去顧及別人,不去在意團隊,不去在乎輸贏。人家說他獨也好,浪射也好,毫無章法也好,他就像憑著自己的心意痛痛快快的踢一場。


    然後冰島大概就不幸的成為了他這種想法付諸行動後的那個倒黴蛋。


    在各大城市周遊一圈之後,法國隊又重新回到了他們的福地——法蘭西大球場。連日來高溫不下的巴黎竟然開始下起了雨,但看台上雙方球迷的熱情卻絲毫沒有因為天公不作美而有絲毫減退。


    雙方在球員通道列隊的時候,格裏茲曼就發現雷歐雖然和往常一樣,每個人都在故作放鬆的談笑風生,他就隻是靜靜地站在角落發呆。但那雙平時看起來有些幽深的雙眼此刻卻明亮得如同星辰,倒映著能捕捉到的一切眼前明亮鮮活的色彩,閃著五彩斑斕的光。


    他想,他們是最好的搭檔,之前的比賽都是雷歐站在他的身後,替他保駕護航創造機會,今天他們正好可以互換一下角色。


    因為拉米累積黃牌停賽,德尚無奈之下用烏姆蒂蒂首發,因此這位23歲的小將成為自1966年以來首位在大賽中首次代表法國國家隊出場的非門將球員。


    早在馬蒂厄受傷退出國家隊大名單的時候雷歐就認為他比拉米可堪大用,隻是德尚不肯冒這個險。如今拉米因為累積黃牌停賽,烏姆蒂蒂總算等來了一展才華的機會,雷歐在心裏也替他高興。升旗之後趁雙方隊長挑邊,雷歐看出了他的緊張,於是過去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


    他雖然什麽也沒說,但眼神裏的鼓勵和卻讓這個比他還大3歲的黑人小夥緊張而焦躁的情緒得到了安撫。


    冰島隊的狀態看上去非常的好,比賽到了1/4決賽,他們卻絲毫看不出緊張的情緒,反而愈加士氣高漲。比起東道主法國,他們肩上的包袱輕了許多。他們已然創造曆史,全世界都在為他們的表現讚歎不已,勝負早已不再重要,能贏自然更好,即便敗了那也配得上“雖敗猶榮”四個字。


    比賽一開場冰島隊就給了東道主一個下馬威。開場僅3分鍾,冰島隊長貢納鬆就利用一次邊線球的機會將球大力的投擲入禁區,無人看守的吉爾維-西古德森禁區右側從容起腳低射,皮球直奔死角而去。電視轉播裏解說員介紹雙方首發名單的聲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聲能讓電視機前觀看比賽的每一名球迷繃緊神經的驚呼。


    就在大家以為法國隊又要重複上一場麵對愛爾蘭時開場丟球的命運時,隊長洛裏斯站出來拯救了球隊。他在濕滑的草地上做除了一個匪夷所思的飛撲動作,硬生生的把即將越過門線的皮球用拳頭擊了出去。


    解說員一句“有驚無險”輕描淡寫的帶了過去,然而球場上的法國隊員和場邊的德尚表情卻難看之極。


    盡管德尚的團隊在賽前對迎戰冰島做出了充分的準備和布置,兩隊在曆史交鋒中法國保持不敗戰績,但冰島這塊硬骨頭果然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難啃。


    他們如同“手榴彈”一般的邊線球技術讓英格蘭吃盡了苦頭,也是本屆杯賽最有特色的看點之一。正因如此,德尚在首發人員上也做出了相應的調整。他用身高190cm,擁有極強爆發力的西索科取代坎特,目的就是為了防高空球。不曾想,開場就被對方來了個下馬威。


    雷歐在心裏由衷的給自家隊長點了個讚,在被大雨嚴重影響視線的情況下,對方射門角度如此刁鑽,洛裏斯竟然還能夠做出如此精準的撲救。無論是反應速度還是位置判斷都可謂世界頂尖水平。


    一開場雙方就似乎直接略過了逐漸進入狀態的垃圾時間,直奔主題而去。因為雨天並不適合傳控戰術,於是大家都省去了沒有必要的來回倒腳,直截了當的開往前場打反擊,攻防轉換節奏很快。


    雷歐的表現就像是前幾場比賽的帕耶特,活躍而積極。鏡頭所及之處似乎總能看到他的身影。


    而冰島隊派來貼身盯防雷歐的正是他們場上領袖——貢納鬆。他今年27歲,混跡於英格蘭冠軍聯賽,是個連歐洲五大聯賽也沒有踢過,一直默默無聞的球員。但實戰中雷歐才發現,這個人比自己想象中要難纏得多。他豐富的比賽經驗能夠在1對1的對抗中準確的判斷雷歐的意圖,甚至是突破方向。


    兩個人的較量無聲無息的展開。雷歐隻要拿球,對方就死死的貼上來。草地濕滑、視線模糊、球本身會吸收水分,雨天讓平時順利完成的一切技術動作都變得不可控製。


    比賽進行到第12分鍾,格裏茲曼中場拿球直傳,雷歐在他起腳的瞬間啟動。他想憑著自己的速度擺脫貢納鬆的防守。奈何對方反應也非常快,眨眼間就用身體封住了他的去路。


    不管雷歐接下來的選擇是繞開他還是撞開他都會減緩速度,而他的隊友正好可以利用這不到一秒的時間補防。


    雷歐卻在電光石火間心中閃過一個念頭:“你也是這樣防守cris的麽?”,然後他那如同琥珀一般的瞳眸微微收縮……


    離他最近並企圖用身體阻擋他的貢納鬆就隻是看見那一抹屬於法蘭西特有的藍色光影,隨即就聽見現場廣播傳來英法雙語播報:“goal!比賽第12分鍾,法國隊10號雷歐費爾南德斯取得進球,場上比分1比0。”


    禁區左側10碼處的小角度淩空抽射,皮球在浸滿雨水的草皮上反彈之後從對方門將哈爾多鬆雙腿間穿過入網。


    在完成這個高難度射門動作之後,雷歐腳下一滑,整個人摔在了草地上。泥土混合著青草的氣息猝不及防的灌進鼻腔,他雙手撐地,正準備站起來,又突然感覺後背一沉,隊友們層層疊疊的撲了上來。


    在和貢納鬆的較量中,雷歐的靈巧與速度占據了絕對的優勢。哪怕對方像一塊甩不掉的牛皮糖,他也能在他黏上來之前輕易避開。


    冰島隊長仍舊呆站在原地,看著皮球從自家球網緩緩地滾出來。忽然間他意識到,眼前的年輕人,如果自己都沒有辦法防住他,那麽整個冰島隊也攔不住他了。


    他們曆史性的闖進歐洲杯八強,雖然被公認是整個淘汰賽階段實力最弱的球隊,麵對大牌雲集的東道主,取勝的可能微乎其微。


    但他們不在乎這個,他隻想帶領球隊為冰島人民奉獻精彩的比賽。隻要他們堅持到底不輕言放棄,奇跡總會出現,就如同他們上一場比賽麵對英格蘭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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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就在剛才,他恍然發現,這一次夢幻般的歐洲杯之旅即將在今夜畫上句號。


    比賽第12分鍾,格列茲曼球門左側開出角球,與小夥伴長久以來形成的默契讓他輕易找準了球的落點,小禁區邊緣對方後衛與他同時起跳爭頂,高度卻隻堪堪達到他的腰部。頭頂實打實的力道頂在皮球上,以至於封堵後門柱的冰島另一位隊員塞瓦鬆在門線上都未能做出反應,而是眼看著皮球從他的耳邊擦過,帶起一道勁風。


    場上比分改寫為2-0,法國隊領先。


    8分鍾2粒進球,聖丹尼斯傾瀉而下的大雨也沒能掩蓋住現場法國球迷山呼海嘯般的呐喊。他們稱呼他小齊達內,這個稱呼並非調侃,卻是滿含希冀,象征著傳承。


    首度在歐洲杯決賽圈麵臨2球落後局麵的冰島加強攻勢,他們的進攻變得更加簡潔。大腳開往前場,或是利用界外球直接將球擲入禁區,著實在法國隊門前造成了不小的麻煩。幸而洛裏斯的發揮十分穩健,作為隊長,他永遠記得自己的職責和擔當,保持清醒的頭腦,坐鎮球隊最後一道防線,如同一枚定海神針,讓隊友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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