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月夜,但我也愛星天。從前在家鄉七、八月的夜晚在庭院裏納涼的時候,我最愛看天上密密麻麻的繁星。望著星天,我就會忘記一切,仿佛回到了母親的懷裏似的。”——此話出自於巴金所寫的散文《繁星》。


    莫言算不上個十足的文藝少女,說她半個文藝少女,倒也綽綽有餘。因為她喜歡在陽光明媚的午後,讀上幾本書,豐富一下自個兒的精神生活。


    她坐在河邊,拿起石子往水裏丟去。這兒的月夜星天確實很美,那繁星點點,那明月高掛……隻是現下的她無心觀賞。巴金啊巴金,我怎麽不能與你一樣,忘記一切呢?


    “煩死了!煩死了!”她最初不是隻想好好的旅遊一次嗎?可又怎麽會碰到這些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情呢?


    待她說完時,身後卻傳來一陣行雲流水、宛轉悠揚的笛聲。何處的笛聲?竟是如此的好聽。這笛聲似乎隱藏著魔法,讓她被其吸引。


    莫言起身,尋找吹笛之人。而那人正坐在樹上,吹著笛子。嫋嫋笛聲,又恰當月光朦朧,清風徐來,吹起他的發絲,倒也確有一番美意,隻是這人的臉看得並不真切。


    “你是誰?為何在此吹笛?”莫言始終耐不住好奇,便開口詢問,這大晚上的,還有人跑這裏吹笛,真是怪哉怪哉。


    笛聲忽然戛然而止,隨之而來的是爽朗的笑聲,聲音也如同笛聲那般好聽,“吹笛也需要緣由?子建這可是第一次聽說。”


    樹影婆娑間,他已從樹上躍下,站於莫言的身前。借著月光,莫言依稀看清他的模樣,一襲青衫,手拿竹笛,俊朗麵容,膚色白皙,身形略顯消瘦,並非很高,約莫隻比莫言高大半個頭。


    “曹植?”這吹笛之人竟是曹植?莫言眨巴著眼睛,很是詫異。


    “我吹笛很奇怪麽?”曹植輕揚嘴角,話中帶了幾分笑意。


    莫言輕彎唇角,雙手環胸,調侃道:“的確奇怪,堂堂丞相之子,原來也喜歡躲在暗處,偷看別人哦?”


    “是麽?”曹植輕挑眉毛,突然湊近莫言的臉龐,莫言顯然被他嚇到了,向後退去,“你……想幹什麽?”難道他想……不行!她立刻護住胸口,雖然他真的是一個俊朗不凡的少年,但眉宇間透著幾分稚氣,他確實比莫言小上幾歲,可她對姐弟戀沒興趣啊!


    “哈哈……”曹植看到莫言的反應,忍不住大笑起來。


    “額……有什麽好笑的!”莫言不滿的嘟囔著,她剛才的反應似乎的確激烈了些。


    “娘為何要把你嫁給兄長?你又沒有沉魚落雁之容,傾國傾城之貌,性子也不好,娘到底是怎麽想的?”曹植雖從沒和莫言說過話,但她拒親之事,早已在府中鬧得沸沸揚揚了,他又怎會不知呢?隻是……娘這樣做,莫非是為了他?


    “混小子你亂說什麽!我沒有沉魚落雁之容,傾國傾城之貌,這個我承認,但……什麽叫做性子不好?你才性子不好呢,你全家都性子不好!混小子,你丫的懂得尊老愛幼麽!不對!呸!我才不老呢!小子,我好歹比你年長幾歲,算是你的前輩,你怎麽可以這樣不懂分寸!你別以為你長得比較好看就可以得寸進尺了!要學會尊重前輩,懂嗎?”莫言雙手叉腰,全然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雖在惱怒,但她那雙眼眸,依然是那麽清澈靈氣。曹植見慣了府中貌美的女子,她們的確很美,隻不過,像莫言這樣有著一雙清靈眼眸的人,卻一個都沒有。他仿佛看到了全天下間最美的眼睛了。


    “噓!”曹植伸出食指,示意莫言安靜。他緊緊盯著前方,生怕錯過了什麽。


    “什麽?”莫言看他望得出神,好奇的轉過了頭,隻見河邊閃爍著微弱的光,還不停地在飛動著。


    “別嚇走它們。”曹植悄悄走到河邊,他怕嚇到這些小東西。可它們似乎並不怕生,反而調皮的飛到了他的手心上,甚至還圍繞著他旋轉,而他的嘴角也在逐漸揚起。


    月夜星天,飛舞旋轉的螢火蟲,肆意笑著的青衫少年,這樣,簡單而又美好。莫言被這樣的畫麵感染著,她呆住了,究竟是為了那螢火蟲,還是為了那抹青色?眼前的少年就是陳思王曹植?就是這樣的率性而為?


    “你皺著眉頭的模樣,很不好看。”曹植不喜歡她皺著眉頭的模樣,那麽美的眼睛,就應該與淺彎柳眉相配,而不是讓它皺起。


    “我真懷疑你上輩子是不是住在海邊,管的真寬。”丫的,要不是看你年紀小,我早就一腳踹上來了,莫言向來最鄙視什麽事都要管的人了。


    此時,螢火蟲飛到莫言的身邊,圍著她飛轉。她笑了,就連眉梢也在笑,如銀鈴般清脆的笑聲,笑得一點都不嬌柔。


    螢火蟲們很喜歡這個少女,圍著她飛轉的螢火蟲更加多了。莫言索性隨著它們一起跳舞,她小時候,跟著院長學過一些古典舞,她音樂天賦又極高,所以學習舞蹈對她而言,並非難事,隻是後來後來被媽媽發現了這件事,從此她再沒有向院長學習跳舞。可如今,再也沒有人阻止她了……


    她衣袂飄飄,翩然起舞,像是一個落入凡間的懵懂仙女,不惹一絲塵埃。曹植見此情此景,不禁為之動容,曹植拿起竹笛,放於嘴邊,為她而吹笛。


    悠悠笛聲,翩翩舞姿,螢火閃爍。這樣一個月夜,頗令人心醉。或許無論過了多少年,莫言始終忘記不了那個為她吹笛的青衫少年,而更難能可貴的是,他從未變過,依舊是那個被她戲稱的“混小子”。


    “呼……很久沒跳舞了呢……還真累。對了,你剛剛吹得曲子是什麽?很好聽。”莫言停下了舞步,而螢火蟲們向水邊飛去,她凝視著它們,多少眷戀,多少回憶,零落於轉瞬之間。曾幾何時,她也喜歡與朋友們追逐螢火蟲,嘻哈打鬧,十分快樂。可現在的她,已經與他們,相隔千年。


    “曲子是我前不久剛譜的,還沒有取名。你若不介懷,那就給它取個名字吧。”曹植輕笑,他似乎已明白那人這幾天的奇怪之舉了,不過以他的脾性,是絕不會為了一個女子,違背父親。除非,他甘願放棄一切。哦?但是,可能嗎……


    莫言冥思片刻,靈感突現,打了一個響指,“有了!螢火蟲之舞!這個怎麽樣?”


    “恩,那就多謝阿言賜名。”曹植點頭示意,對這個名字很滿意。


    “混小子!誰允許你喊我阿言了?我跟你很熟嗎?”莫言立刻反駁他,這混小子,才剛見麵,怎麽就隨隨便便喊人小名呢!


    “我喜歡,不可以麽?混小子?這名字不錯,子建也挺喜歡。”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想一巴掌拍死他,但想想他將來的那些文學作品,她還是選擇了忍,不然她會覺得愧對世人,這家夥一定是少根筋,不然怎麽可以脫線到這種地步!


    “你的舞確實跳得不錯,不過,你的性子也要改一下,不然就算舞跳得再好,也沒有一個男人敢要娶你哦!”曹植搖頭說道。


    “曹植!我再說一遍,你才性子不好!你全家都性子不好!”當莫言怒喊出這句話時,曹植早已轉身而走,徒留一個消瘦的身影,他揮了揮手道,“阿言,一切隨遇而安。”曹植自是不知莫言是現代人,但他感覺得出,莫言是在害怕什麽、躲避什麽。這個世間就是這麽奇怪,有些人,就算認識了一輩子,依舊無緣成為朋友,而另一些人,單單隻是說了幾句話,卻能有一種認識幾輩子的感覺。而曹植和莫言,就屬於後者,天生至交。


    “隨遇而安?”莫言輕喚這四個字,隨遇而安?好吧,她承認,自打她穿越到三國起,她心裏想的全都是如何回到現代,從沒有放棄過這個想法,所以根本不可能會有這隨遇而安的念頭。再加上近來發生的種種事情,她更不可能留在這裏了,要她嫁給曹丕?然後將來跟一大堆女人爭寵?根本不可能!再看到那個與他一模一樣的臉?雖然她一直想讓自己釋懷,但心裏的那塊疙瘩,是怎麽也消不去。


    “叭”的一聲,莫言突然回過神來,“誰?”


    她向四周看去,但四周靜悄悄的,毫無一人,莫非是她聽錯了?一來到三國,就連聽覺也變差了嗎?


    她搖頭歎氣,或許真的是聽錯了吧。


    她若不回身該多好?可她偏偏回過身了。


    莫言!不!曹丕心裏呐喊著,可手中的劍並沒有猶豫,一把刺向了莫言的肋下三寸,她的神情複雜之極,她的嘴巴在動,可因為太過於劇痛,竟說不出話來,但他知道,她是在說,為什麽?


    隨著劍的拔出,一股鮮血從傷口處濺出,血染了她的半邊衣衫,她雙眼一閉,倒在地上,沒有一絲掙紮。


    “子桓已殺了此女,不必再讓叔父親自動手了。”曹丕握著那把沾有鮮血的劍,而他幽深的眼眸,冷然的口氣,讓他極像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好!我就說這事不對,你怎麽會為了一個身世不明的女子而違逆主公?哈!看來這次,倒是主公多慮了。”曹仁大笑,丞相之前對他說,此女子會阻礙子桓,不得不除,他還有些不信,子桓怎麽可能會為了一個女子而放棄大事呢?如今看來,主公確實是多慮了。


    “嗬嗬,叔父所言甚是,叔父難道不看看她是否已斷氣?”


    “不必不必!”曹仁擺手道。


    之後,二人便離開了,可曹仁卻忘記了一件事,當初,是他告訴曹丕,刺人肋下三寸,不會致死,可以保命。


    躺於地上的莫言,還是一動不動,但她腰間的紫玉佩卻突然發出紫色光芒,在黑夜之中,格外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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