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你的身體應該是沒什麽事了!”這是老頭從放羊回來一直到吃晚飯的時候講的第一句話。


    雖然其間也是有大把的時間在的,可是這空擋上不論張沐陽怎麽跟老人搭話,老人都當做是沒聽見一樣,權當他是空氣。


    最後還是那女人跟張沐陽說她爹白天不會講話,等到日頭落山了才會開口說話之後,張沐陽才忍住了自己話癆的本性,可是那好奇心卻是完全的被女人的這句話給勾了起來。


    “謝謝您救了我。”聽著老人說話了,張沐陽隻覺得自己像是被皇帝召見一般,說話的時候唇齒竟然也開始打起架來。


    緊接著就聽到老人語氣不善的說道:“年輕的後生好好的學什麽不好,跟人家學盜墓……”


    張沐陽一聽當下也是覺得有些無地自容,雖然他心裏清楚的很自己這是被逼上梁山的,可是打小的教育告訴他如果是一個心底裏有原則的人,就算是遇到這些個事情,那也是應該勇往直前堅守住自己原則底線的,要有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精神……


    所以他也隻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不認也得認了。


    “難不成你小子還想說你是被逼的不成了!”看著張沐陽欲言又止的樣子,山羊倌的老頭子磕了磕旱煙袋說道。


    隻是這下張沐陽確是沒有接話了,因為接了話茬子就說明他確實是被逼的,可是落在別人眼裏那就是一個油嘴滑舌靠不住的人,他深知自己不是那樣的人,所以不願意被人那麽看,也就忍住什麽都不說了。


    “可以啊小子!”山羊倌老頭子沉默的看了張沐陽許久,低下頭冷不丁的突然蹦出這麽一句話來。


    張沐陽聽著這沒來由的誇讚,隻覺放羊倌是在挖苦自己,可是不知為何他又覺得這放羊倌哪裏是在挖苦自己了,分明是對自己的欣賞之意。


    “爹我看他不是那樣的人了!”女人這時候湊上來抱著老人的胳膊有些撒嬌的說道。


    聽到女人說話了張沐陽這才敢抬起頭望了放羊倌一眼,借著月光,張沐陽看著月下的父女倆,確是怎麽看怎麽都不像是一家人。


    老話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孩子會打洞,這言下之意分明就是說,孩子像父母,至少那模樣上是要有幾分相似的,可是這父女倆的模樣那可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張沐陽不瞎,這是他第一眼看到放羊倌之後的想法,起初也隻是有這個唐突的想法,克製了一下也就沒怎麽多想,可是時間久了,他越看越是覺得不像,隻是他又不能直接站起身來問放羊倌:“您確定這是你閨女了?”


    “也不知道您救我回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我的另一個朋友了。”張沐陽收起了那胡亂的心思問到。


    聽著張沐陽這麽一問,放羊倌先是一愣而後吧嗒的抽了一口旱煙想了想說道:“見著你的時候他已經沒氣了……”


    張沐陽心裏雖然早就知道了會是這個樣子,可當這個消息完全落地的時候,他還是有些接受不了,當下眼圈就紅了。


    吧嗒,吧嗒,放羊倌緊吸了兩口之後接著悠悠的說道:“要說也是你小子命不該絕,說起來那天也是怪異的很,就我在山上放羊的時候,總有那一隻羊不聽話,四處亂跑的瞎胡逛,最後更是撒了歡的跑,要老漢我敢打包票的說,放了快一輩子的羊了,這他媽的還是頭一次,如果不是老漢我心疼怕我的羊丟了,你現在怕也是去見閻王爺了……”


    放羊倌悠悠的說完之後在桌角上磕了磕旱煙袋,慣性下被蕩起火星子像是螢火蟲一樣紛紛揚揚的飄蕩在黑夜中,像是一摸火霧,又像是被風吹散了的蒲公英一樣。


    隻是這看似平淡無奇的火星子,張沐陽卻是從裏麵瞧出了些不一樣的東西,在他眼前的那每一粒火星子都像是靜止了一樣,而他則像是造物主一樣俯瞰其中……


    那似乎是一個雪夜,一個身材消瘦的老人懷裏抱著一個嬰兒,走在半山腰上,風很大,雪很急,消瘦的老人臉上卻沒有冬日臉上本該有的蕭條,反倒是一臉的陽光。


    火光一閃,被老人抱來的小孩子慢慢的長大了,不過最為怪異的是那老人白天從來不開口講話,隻有等到入夜了,才跟那小孩子說說話……


    火光又是一閃,老人帶著撿來的孩子來到了半山腰的一顆古樹下,做了一個讓張沐陽差點驚叫出來的事情,隻見那個枯瘦的老人先是指著古樹對著孩子說了好些話,像是在傳教著什麽,小孩似懂非懂的點著頭,然後也不知道那老人從哪裏突然翻出了一柄銀色小刀,一隻手用力的捏住孩子的下巴,另一隻手握著小刀,在空中挽出一個漂亮的刀花,那孩子原本無畏的眼中突然多出了莫名的恐懼,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掙紮著就要從苦瘦老人的手裏掙脫出去,隻是此時的老人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竟然一隻手就把孩子拎到了半空中,而後刀花依舊,一道聲嘶力竭的喊聲之後,小孩的舌頭竟然被老人給割了下來……


    看到這一幕張沐陽有些驚訝的抬起頭看著放羊倌,而放羊倌看起來卻是極為冷靜的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繼續看下去。


    隨著小孩的舌頭被割掉,那苦瘦老人從地上撿起孩子的舌頭,而後用紅布條紮好,向著古樹上一丟,就像是許願樹一樣,包裹著舌頭的紅布條一下子穩穩的掛在了上麵。做完這一切之後,老人從懷裏掏出一個白玉光澤的瓷碗,而後向著古樹拜了三拜,把碗鄭重的放在了樹洞裏,而後抱著暈過去的孩子也就回家去了。


    等到第二天夜裏的時候,依舊還是棵古樹下,老人從樹洞裏取出那個白玉光澤的瓷碗,隻是瓷碗裏此時卻是多了些黑色粘稠的液體,隻不過盛放在白色的瓷碗裏卻是怎麽看都不搭調了。老人把碗取出來,也不管被割了舌頭的孩子願不願意,直接就給慣了下去。


    不過在七日後的入夜,那孩子卻是對著老人說了第一句話:“這不是我要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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