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人強攻胡家二府的是慶忌,他是頜王府第一高手,夏承炫讓他做這個領頭,大家也沒甚麽可說的。


    醴國公府、平昌伯爵府與頜王府不過隔著四條街而已,算路程也就十五、六裏。各府武席、家臣無有不體健者,十五、六裏三刻鍾便至。


    “薛小蠻,你帶三百五十人去攻醴國公府,剩下這四百五十人,隨我殺入平昌伯爵府!記住,我們此來是擄人的,不在於殺傷敵眾!”慶忌低聲謂身旁的絡腮胡漢子道。


    叫薛小蠻的漢子是趙清風孫女婿的授武師父,十四年前開始在趙府做武席,武功甚高。從趙府去頜王府之前,趙清風便對他言過,“頜王世子之令等同我令,爾盡心竭力辦事才好。”這會兒聽了慶忌的安排,點了點頭,從人群中分出了三百五十人,悄悄摸近了醴國公府。


    “一會兒我先進去打開門,你們便趕緊衝進去。若是驚醒了府上的人,莫要跟他們在外圍廝殺,盡量衝到內苑去,拿住胡秀安的家眷,再到空曠處會合,可聽明白了?”慶忌低聲謂幾個府上的頭領道。


    二十七府雖聚力一處,然,畢竟相互並不熟悉,是以仍由各府頭領帶著自己的人。他身後八個領頭人聽了,皆點頭以示意聽懂。


    事情安排妥當,慶忌一馬當先,快行幾步翻身躍進了平昌伯爵府中。正門值夜的四個府兵正昏昏欲睡,見突然跳進一個人來,還不知發生了甚麽事,便被慶忌幾刀砍死,連半句悶哼都不及發出。


    “吱呀~~~”門從內而開。


    四百五十人見狀,蜂擁衝了進去... ...


    ... ...


    杜翀原本就是領兵打仗的武將,隻是腰腹受傷落下了隱疾才離了行伍做了夏牧朝的親兵。這十幾年來,他轉而修習內功,也頗有進益,雖比不過檮杌、慶忌,和窮奇、饕餮卻是一個級數的高手。他既領過兵,又是王府的管事,武功也不弱,最是攻城關首將的好人選。


    “殺~~~殺~~~”


    杜翀一聲吼叫,領著五百騎卒先衝了上去。他身後兩千三百餘人跟在後麵嗚嗚呐喊,聲響震天。


    “哪裏突然冒出來這麽多人?”城關的守吏見了這陣仗,未戰先怯了。然,他們是奉了嚴令死守城關的,一旦城門被人衝開,他們這些千夫、百夫、行長、伍長一個也別想落了好,隻怕性命不保。這時隻得要緊牙關迎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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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鳴金示警!置路障,準備遠攻!”守吏急忙對身旁的傳令兵道。


    兩軍交戰,未必是勇者勝。


    胡秀安布防時自然想過有人會衝襲城關,是以早已提前築了防禦工事,第一道便是大石球。


    城關的前後略微呈“凸”形,守軍在高處,杜翀等人在低處。胡秀安便是用著這個地利,備了百餘個徑直四尺餘的石球,這時已從柵欄中放了出來,朝杜翀一方滾過去。


    石球徑寬雖隻四尺餘,單個卻也足有三百斤重,斜坡雖小,石球滾得也並不甚快,卻連綿來了四、五波,馬匹難以盡數躲過,已有近百匹馬被撞倒地。餘下馬匹好不容易走出了石球陣,迎麵又飛來了一陣陣箭雨。瞬時間又有百十人傷亡。


    好在內防所有的箭是半拉的弓,受傷者雖眾,斃命者卻不多,隻是攻勢頓挫,士氣上便再不占上風了。


    “此戰,隻能功成,絕不能敗。”想起少主臨行的話,杜翀哪裏還敢有半點保留,提起大樸刀便衝了上去,與迎麵來的守軍廝殺了開來。


    論單個戰力,自然是杜翀身後那群人要勝出不少。然,一來他們遠奔了近三十裏,未曾稍歇便開始了廝殺;二來守城軍一番滾石陣、箭雨陣不僅殺傷了數百人,還阻住了他們的攻勢,遏住了他們的士氣;三來守城一方軍械多樣,長槍在前,軍刀在後,旁邊還有六十幾個弓弩手掠陣;四來,守城一方皆出自執金衛西大營,彼此配合默契,袍澤間往往能互助、互救。


    一時間,兩方竟戰了個旗鼓相當。


    城內是幾千人的小廝殺,嘶喊聲傳出不過數百丈。城外卻是十餘萬人的大混戰,喊殺聲已傳出了數裏遠。


    原本夏靖禹想著兵分兩路,徐定平率兩萬五千人擋住馬篤善的六萬餘都城駐地大軍,自己率一萬五千人直衝城關,再圍住贇王府。不想此計被馬篤善識破,駐地大軍繞前堵住了白衣軍進城的路。


    一方非進城不可,一方死磕不放,近十一萬人便在城門外激戰了起來。


    “徐定平,我一會兒帶人直插進去,你帶你的人牽製住兩邊的敵軍,絕不能讓他們把我這隊人切斷!”夏靖禹朝著一個粗獷漢子大聲吼道,“徐瘋子,你弟弟可是在宿州打出了名堂,你他娘的今天可要拿出本事來讓世人瞧一瞧,你才是徐家老大,比宿州那個徐瘋子可強多了!”


    徐家兩兄弟皆學於都師講武堂,又先後師從端王,乃是大華軍營中有名的武將兄弟。


    宿州一役,徐定安率眾出城迎戰八倍之敵而未敗,勇武之名早已傳遍天下。反倒是他這個做兄長的,一直未有用武之地,聲名比弟弟遜色不少。


    “副帥,你也莫要激我了。今日我徐定平拚著這條命不要,也定護送你們進城!”徐定平哈哈笑道,“城中之事,便拜托了!”言畢,舞著靈蛇戟領兵與夏靖禹部分了開來。


    “徐寒山!”己部分出來後,徐定平開始調兵遣將執行掩護之責。


    “有!”一個形容與他極似的年輕漢子大聲應道。


    徐定平雷吼一般令道:“一會兒副帥會率眾衝入敵陣,你率一萬三千人抵住左翼,絕不能允一個敵軍侵入副帥的陣營之中!”


    “是,父親!末將領命!”徐寒山鄭聲回道。他是白衣軍千夫,卻是初次領兵實戰,雖並不怯怕,心慌卻還是有一些的。父親委派如此要務給自己,他著實有些心悸。


    “去罷!”徐定平本想囑咐幾句,終究還是隻說了這兩字。


    約莫過了一刻鍾,夏靖禹果然率著精銳直衝敵陣,瞬時撕開了一個豁口。


    白衣軍戰力本就遠勝其他駐地大軍,先時他們以四對六尤絲毫未落下風。這時騎卒一衝起來,優勢便更明顯了,簡直是勢如破竹。


    “殺~~~!”


    “殺~~~!”


    徐定平、徐寒山適時出現在豁口的兩翼,阻住了試圖實施合圍的都城駐地大軍。


    ... ...


    已是寅時二刻,正是一日中最悄靜的時分。城外十一萬人短兵相接,聲響之大城內也早已聽見。廝殺半個多時辰後,杜翀的兩千八百餘人死傷已近半,眼看城門就在百丈之外卻遲遲攻不進去,心裏越來越急。


    “南大營的人怎還未到?”守城千夫嘶聲吼道。杜翀著急,他更著急。


    執金衛南大營據此不過十裏,他適才已點了烽火,南大營不可能看不到。然,眼見敵人越靠越近,他們卻遲遲未來增援,他急得心都要到喉嚨眼了。


    便在這時,一股五、六百人的黑騎衝了過來。


    杜翀借著避開對手的空檔往後一瞄,頓時狂喜,大呼道:“兄弟們,我們的援軍到了!”


    夏承炫已告訴過他,除了自己領的這兩千八百餘人,還有鹽幫的人會助自己攻打城關。


    原本兩軍鏖戰正僵持不下,杜翀的人聽了有援軍到,各個像吃了靈藥一般,瞬時士氣大漲。


    “南大營的人呢?有沒有人去報信?”守城千夫厲聲喝問道。


    一執金衛衝到他身邊,慘聲回道:“大人,已去報過了。他們在來路上被人阻截,一時隻怕趕不過來了!”他話一說完,便被兩把短刃紮穿了咽喉,頹然倒地。


    世人皆知九殿慣用的兵器是幽冥鬼手和勾魂索,卻很少有人知道,他們還常用另一樣短兵——子午刃。


    論殺人,九殿天下無敵。


    怨長生、含別苦等人的武功或許並不比慶忌、饕餮眾人高多少,但論殺人,五個饕餮也比不過一個怨長生。九殿的武功,全是殺人的武功。


    “杜總管,我們對付外圍這些人,你帶人去開城門。”怨長生輕笑道。九殿已殺人為營生,怨長生雖不擅殺,卻由衷喜歡這種殺人的感覺,能這麽痛快地殺人,他的心裏隱隱透著喜意。


    杜翀見這個其貌不揚的老者幾乎是一招殺敵,招招致命,不免暗暗心驚,聽他這麽說又不禁大喜,笑道:“如此,最好了!”言畢大喝一聲“隨我來”,便領著華方、應聲等人衝了上去。


    ... ...


    寅時二刻,胡秀安領著東大營這兩萬多人趕了三十餘裏,總算接近了頜王府。


    “頜王府便在一裏外,列隊,備戰!”胡秀安輕聲謂身旁的傳令兵道。


    他的話音還未落,裹著油布條的箭雨便四下密集射了過來,一時火光衝天。


    九殿的人早已在頜王府左近的街巷設哨,遠遠便看到了他們,提前給守在頜王府前各個巷口的二十七府府兵報了信。


    “布刺蝟陣!”胡秀安被這突如其來的箭襲嚇了一跳,好在及時穩住了心神,大聲喝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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