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骨鉞是一種短刃異兵,其形如血蝠振翅,刃多而易藏,絕非君子之器。


    九殿的勾魂索、幽冥鬼手在江湖上的名氣太大,一些隱秘的行動,他們便會使這龍骨鉞。


    眼見梅遠塵落了單,自己的行蹤也已暴露,三人既知其身負重傷,心裏也就沒有許多顧慮,手上各自扣著一對龍骨鉞,緩緩向他逼近。


    幾乎同時,六把龍骨鉞齊齊刺了過去,分別對著梅遠塵的六個部位:眼睛、後頸、胸口、左腰、右腰、右小腿後側。


    他們是一個小隊的,常年一起訓練,早已有了默契,正是攻敵之不可盡守,傷敵之無法盡避。


    梅遠塵嚇得冒出了一身冷汗,接連使出了齊物登宸身法裏麵的“手忙腳亂”、“天旋地轉”、“冥然兀坐”、“走投無路”,總算撞倒了其中一人,擠出了包圍圈。


    “好凶險!”梅遠塵心有餘悸,暗暗想著。


    他此時內力孱弱,真氣渙散,難以支撐腳下快速行進,鬥轉斜步二十三的輕功自然就使不出來了。


    好在他的齊物登宸身法也早已熟習,適才便是以其間詭巧的落位、趨避之法躲開了六刃合擊。


    必殺之招竟被化解了?三人對視一眼,又同時衝了上去,一人攻頭、一人攻軀、一人攻腿。


    梅遠塵出客棧時並未帶出佩劍,此時空有一腦子的劍招,眼看三人已經殺至,隻得繼續以齊物登宸的身法躲避。


    接連使了兩招“上躥下跳”避開了三人攻擊,趁著他們還未回身的空檔,他又快速使出了“切一指法”裏麵的“見縫插針”,重重戳在其中一人陽蹺脈的風池穴上。


    風池穴乃是人體要穴,驟熱受了重擊,那人自然經受不住,登時頹然倒地,人事不省。


    餘那二人神情有些肅穆,卻並無怯戰之意,分從左右再次攻了上來。


    “來得好!”梅遠塵低喝一聲,使了一招“東倒西歪”避過左側刺來的兩把龍骨鉞,再順勢左手扯住那人的肩胛,右手扣住了他的手腕。那人另一隻手急忙回刺,想掙開梅遠塵的控製,不想,他腳下使了一招“疾風掃葉”,將其踢倒在地。


    “哢嚓!”兩番撕扯下,那搪手的肩胛出傳來一聲裂骨之聲。梅遠塵見他疼得全身微顫絕無再戰之力也就不理會了,主動向另一人攻去。


    以一對一,他自然勝券在握,當即使出了貴柔小擒拿。一抓、一掰將最後一人的兵刃奪下;一摁、一卸,又把他的兩條胳膊扯脫了臼。


    對方雖想置他於死地,梅遠塵並卻未動殺念,隻把三人製住使其再無傷人之力罷了。


    “他們是誰?莫非是害我爹娘那些賊人?”


    突然念及此,梅遠塵心中驟然燃起了怒火,上前一步扣住了剛剛打倒那人的兩頰,喝道:“你們是誰?為甚麽要殺我?”


    盛怒之下,他的手上使了六七成的力,已經捏得那人麵容變形,疼得流出了眼淚。


    饒是如此,他卻並未答話。


    “咚!”梅遠塵一招“迎門請盜”打在他胸口。這是“如是掌法”裏麵的招式,出拳之法看似簡單,卻能通過暗勁傷人內腑,乃是一門極高明的內家拳功夫。


    那人被一拳打在胸口,瞬時便覺天昏地暗,疼得撕心裂肺。他的肋骨、筋膜、心髒皆已受損,就算能活下來,也必定要留下極重的病根了。


    “快說!不要說的話,我殺了你!”梅遠塵欺身一步,惡狠狠道。


    他的話剛一說完,適才被他踢倒的漢子竟又站了起來,單手執著龍骨鉞刺了過來。


    先前他沒受傷尚且遠不是梅遠塵對手,何況如今?他人還沒反應過來,兵刃已被梅遠塵奪走,突然覺得大腿處傳來了一陣劇痛,忍不住嘶聲叫了出來。


    想著他們或許便是屠戮安鹹鹽政司府的凶手,梅遠塵哪裏還能存半點善念?奪下他的骨鉞後,一把插在了他腿上,頓時皮翻肉綻,血流汩汩流下,還帶著蒸騰的白汽。


    “啊... ...啊~~~”


    他那樣子,自沒辦法再問話了,梅遠塵又回到肩胛脫臼漢子的身邊,狠狠一腳踩在他右腳腳踝處,厲聲問道:“快說,你們是甚麽人!”


    “要你命的人!”


    一個冷厲的聲音,從他身後驀然響起。


    ... ...


    雲曉漾坐在茶案旁,竟覺有些煩悶。


    素心宮門人自小修習素心宮,性子向來都是冷清如寒潭之水,便是獨自在閉室待上三五日,也絲毫不會覺得寂寥。


    “我這是怎的了?往日裏認藥、行氣也從無人作陪,也不覺得時間難熬啊,怎今日這般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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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房內待著,也不知會不會如我一般寡趣?”她的腦中很自然便想起了梅遠塵,一時心底又升起了異樣之感,“早些在樓下,他倒是膽子大,傷還沒好便敢跟人動手。”


    想著她多半是為了護自己才出的手,不免又覺得甜滋滋的。


    “他的傷還未好,跟人動過手也不知礙不礙事,我得去瞧瞧才好。他那人,可真有些不知輕重呢。”


    有了這個主意,她便坐不住了,拿起針包便開了門。


    “咚!咚!咚!”


    “咚!咚!咚!”


    過了許久,也不見開門,雲曉漾料他當不在房中,忍不住罵道:“且不知又跑哪裏去了?身上的傷還重著呢!”


    行到樓下,見掌櫃正坐在掌堂處便行過去問了。


    “哦,梅公子交代過的,他去街上采買些日用,叫姑娘不必擔心。”掌櫃的嗬嗬回道。


    采買日用?


    “是了,我怎忘了去給他置辦兩件冬衣呢!他身上那袍子可有些單薄了,本就有傷在身,可莫要著涼引了風寒。”雲曉漾懊惱地想著。


    她行到門口,突然想起此地新來,可不知坊市在哪,乃折回至掌堂處問掌櫃:“掌櫃可知,左近可有哪處賣袍子的?”


    “哦,有的。出門左拐行三裏餘便有一家‘織雲莊’,那裏甚麽裝服都有得賣,姑娘盡可以去瞧一瞧。”掌櫃的笑著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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