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綰實在困極,閉上眼沒多會就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醒來外邊還沒徹底亮天。她伸了個懶腰,賴在床上滾了兩圈,腦子慢慢清醒過來麻利起床。


    睡好了就要繼續運動起來,這個世界的人多半不長壽,尤其是皇城裏的宮女。


    主子不受寵,身為宮女病了也沒資格請太醫診治,能抓兩副藥就不錯了。


    這裏最缺的其實是青黴素,吃壞東西或者傷口感染都能要命。


    等出了這皇宮,她要自己嚐試提取青黴素,免得還沒來得及享受自由就一命嗚呼。


    蘇綰穿上宮裝開門出去,冷不丁看到陳良妃穿著一身白站在門外,心跳登時漏了一拍。


    她這兩天總往這邊跑,不會是看上自己了吧?


    千萬別,自己的性取向很正常。


    “蘇綰,皇上說今日要來接我,他怎麽還不來?”陳良妃笑起來,伸出雞爪一般的手想要抓她,“你替我去問問皇上什麽時辰到,快去。”


    小賤蹄子開始防著她了啊,昨夜把門栓得死死的,她想進去都不成。


    蘇綰避開她的手徑自往井邊去,態度冷淡,“良妃娘娘,皇上這會怕是還沒醒呢,你先回屋等等。”


    “沒醒嗎?”陳良妃反問一句,忽然開始怒罵,“一定是徐貴妃那頭豬又把皇上給騙走了,一定是的!”


    她一邊罵一邊抄起掃帚,氣勢洶洶地朝蘇綰走過去。


    蘇綰瞟她一眼,淡淡揚眉,“良妃娘娘,前院好像有動靜,說不定是皇上身邊的大總管來了,你去瞧瞧?”


    想裝瘋拿她發泄,哪那麽容易。


    “真的嗎?”陳良妃停下來豎起耳朵聽了會,丟下掃帚光著腳扭頭就跑。


    這一年她一次都沒能打到蘇綰,她比自己還清楚,瘋子瘋起來應該是何等模樣,簡直可恨。


    蘇綰伸頭看了眼,見她出了院子,掬起冰涼的井水洗了把臉,拿起自製的牙刷刷牙。


    陳良妃肯定有事,她往常不會接連瘋到自己跟前來。


    想到這,蘇綰飛快刷了牙漱幹淨嘴巴,悄摸摸跟上去。


    到了前院,陳良妃像個鬼一樣在跳舞,口中念念有詞,“皇上,我這身段如何,比徐妹妹好看嗎?”


    蘇綰站在廊柱後邊看了會,搖搖頭折回去。


    這後宮裏的女人,個個都可憐。進了這地方跟坐牢一樣,每天要勾心鬥角努力活命,還有做不完的活。


    宮女也好妃子也罷,所有人的命都掌握在皇帝手中,活下去就意味著腳底會鋪滿白骨。


    “皇上也覺得臣妾比徐妹妹好看啊,淨哄人。”陳良妃笑起來,偷偷看了眼蘇綰的背影,攥緊了李順送來的紙條,嬌滴滴出聲,“皇上,臣妾跳累了,咱回屋吧。”


    說完這句,她提起裙擺跑起來,氣喘籲籲地回房。


    關上門,陳良妃靠著門板喘了一陣,哆嗦展開紙條。太子昨日沒去內務府,蘭花由內務府選好送往鳳儀宮。


    朝中發往北境的信遲遲收不到回信,恐戰事告急太子一夜未睡。


    陳良妃看罷紙條上的內容黯然一笑,過去拿起火折子點著了紙條,心如死灰。


    被打入冷宮後,她給嫡兄修書十三封無一回信。


    即便北境的戰事打贏了,嫡兄亦不會為她爭取半句。她盛寵之時未有照拂過陳家,如今這般下場也是咎由自取。


    燒完了紙條,陳良妃收拾一番,神情麻木地走向床榻,重重倒了進去。


    還有希望的,太子剛剛監國,北境戰亂未平他哪還有精力在意男女之事。


    再等等,那道士的道行極高,當年能讓她飛上枝頭如今定也可以。


    陳良妃胡思亂想一陣,累極睡著過去。


    後院。


    蘇綰精神抖擻地做自創的健身操,做完一組就休息一會再繼續。


    清晨的最後一絲昏暗散去,朝陽升起。蘇綰做完全套健身操,出了一身汗,低下頭摸摸自己越來越明顯的馬甲線,滿意揚起唇角。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已經決定越獄她就得活得更健康。


    歇了會等身上的汗消了,蘇綰照例去摘了些青菜,回廚房準備早飯。


    昨天分揀出來香料還需要晾曬,跟她定玉質蘭心宮女在永寧宮伺候,主子是梁淑妃。


    玉質蘭心用了檀香、沉香、藿香,還有肉豆蔻和酸棗仁,香的層次感很強留香持久。此香有鎮定和催眠的作用,非常適合有失眠症的人。


    可惜宮中所有的東西都由內務府發放,光是湊齊這些香料她就費了不少功夫,好容易才從各宮的宮女手中買來。


    若能自由購買,她私藏的銀錢會更多。


    之前那個香囊,是她白送給梁淑妃宮裏的宮女當試用品的,對方昨日主動下單子,多半是獻給梁淑妃了。


    蘇綰琢磨一陣,決定這次要調的更好一些,求她幫忙去跟梁淑妃求個情,讓自己回禦膳房應該可行。


    大不了,她把玉質蘭心的配方以及如何調配的方法寫出來,免費送。


    隻要能離開這皇宮,她以後還會研製出更多的配方。


    蘇綰細細想了一陣覺得這事可行,心中的目標越發明確起來。


    不多時,早膳做好。蘇綰盛出來一碗粥加了個饅頭,一起送到陳良妃房裏。


    陳良妃估計是瘋夠了,這會睡得很沉,蘇綰吐出口氣輕手輕腳退出去。


    天天這麽裝瘋,她也很辛苦很可憐。


    回到後院,蘇綰吃飽喝足架起梯子爬上宮牆,將準備好的籃子放下去。


    四周無人,離得近的宜春宮內,幾個宮女在花園裏踢毽子,不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蘇綰等了會確認沒人發現自己,麻利爬下梯子,在繩子另一頭係上鈴鐺。


    各宮能分到的香料有限,敢拿出來賣的不多,月初她花了不少銀子,跟內務府管香料的太監搭上線,他這幾日當值,說好了會順些香料出來賣給她。


    回廚房吃了早飯,蘇綰收拾幹淨回屋關了門開始調配香料,研究如何調整玉質蘭心這款香。


    皇帝病重,徐貴妃惦記著後位之餘,還要盯著太子選妃一事,沒精神過來磋磨陳良妃,倒是讓自己安生不少。


    三天過去,蘇綰還是沒能調出更好聞的玉質蘭心,陳良妃除了每天早上遊魂一樣出現在她的廂房門外,也沒再做作妖。


    就是掛在牆上的鈴鐺也靜悄悄的,跟壞了一樣從來都沒響過。


    第四天入夜,蘇綰照顧陳良妃睡下,回了自己的廂房躺倒。快睡著時,掛在院牆上的鈴鐺發出脆響,她聽到動靜,一骨碌坐起來下床開門出去。


    爬上宮牆將籃子提上來,她算好了銀錢取出香料把銀子放進去,再次放下籃子。


    等在下麵的太監拿了銀子,匆匆消失在夜色中。


    蘇綰收回籃子看到裏邊有信,趕忙收好香料爬下梯子回屋。


    那太監估計以為自己找上他是陳良妃的意思,竟然捎了信一起。信上說太子妃人選未定,最後入選的人除去徐貴妃的外甥女,還有徐韓丞相膝下的小女兒。


    蘇綰燒掉紙條,收好了香料若有所思。


    這個劇情跟原著有出入,太子竟然拒絕選妃?


    轉念又想,這事和自己沒什麽關係,前朝的鬥爭再狠也影響不到清寧宮。


    太子趙珩有書中男主輔佐,最後肯定能滅了徐太師和兵部尚書,她隻管籌謀自己的越獄之事,等新帝登基離開皇宮就好了。


    在這個缺醫少藥,平均壽命也就三十歲左右的世界,她剩下的時間估計也不會太多,長壽隻是個例早死是常態,得好好活。


    蘇綰歎了口氣,去把門給拴緊了,滅了燈放鬆閉上眼。


    不知睡了多久,耳邊隱約聽到有人在說話,她皺了皺眉不悅睜開眼。


    昏暗的光線下,男人的臉近在咫尺,高鼻深目,輪廓分明,那雙黑黢黢的眸子宛如一汪深潭,靜靜看著她。


    蘇綰用力吞了口唾沫,餘光看向別處。


    她又做了那個可怕的怪夢!


    男人不說話,就那麽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眼底古井無波。


    “狗男人,看什麽看!”蘇綰抬腳踢過去,煩躁坐起。


    “陛下,該上早朝了,可否讓老奴安排人進去伺候梳洗?”總管那仿佛被人掐著脖子發出的聲音,清晰灌入耳膜。


    “今日不早朝,稍後再安排人進來。”蘇綰回了一句,扭頭看著被捆成粽子的趙珩,黛眉蹙起。


    好險!幸好自己看過不少宮鬥劇,提前做了準備。


    流的也不是自己的血。


    “陛下,尚書大人說了今日必須去早朝。”總管陪著笑,好聲好氣安撫,“晚些時辰過去也無妨。”


    “那朕再睡一會。”蘇綰佯裝沒睡醒的模樣回了句,動手將趙珩翻過去利落騎到他背上,低下頭在他耳邊咬牙警告,“不準動不準出聲,否則朕殺了你!”


    狗男人什麽時候醒的,他看了自己多久?


    趙珩一動不動。


    蘇綰滿意直起背,動手解開他身上的繩索丟到地上,跟著從他身上下去將他翻轉過來,扣著他的手將他拉起。


    不能露出任何破綻,已經第二次做這個夢了,劇情還正好銜接到她上次睡醒之前,說不定以後還會繼續夢到。


    萬一哪天在夢裏死了,現實裏也死去怎麽辦,她還沒自由呢。


    趙珩懶散站好,垂下眼眸看她,墨色的瞳仁映出她一臉嚴肅的模樣。


    蘇綰渾然不覺,扯下他的腰帶脫去白色外衫,露出底下的薄紗中衣。


    她瞄了眼他肌肉緊實的胸口,伸手進去。


    下一瞬,蘇綰像是被燙到一樣縮回手,臉頰升上一股熱氣,抬起頭一臉懵逼看著趙珩,“大膽,你竟然……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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