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綰說完, 目光如炬地注視著跪在地上的王閔昌。


    他臉上多了一絲緊張,但不是很明顯。


    “回陛下。”戶部尚書也不屑地瞥了眼地上的王閔昌,從容出聲,“按北梁律法誣告證據確鑿當反坐, 汙蔑王孫又欺君罪加一等,當世代沒籍為奴。”


    趙珩眸光微閃。


    戶部尚書沒說實話,按北梁律法, 誣告者反坐。而沒籍為奴隻有犯了大錯, 才會如此懲罰。


    他不像是要幫蘇綰, 反而像是……在拱火。


    汴京府尹熟知北梁律法,當著戶部尚書的麵,不知是否會站出來指責如此處罰與法不符。


    若是不說也無妨,蘇綰是女帝是一國之君, 她想怎樣懲罰耍滑之人都可。


    “王氏一族身為清流大族, 卻帶頭闖到禦前告假狀, 企圖汙蔑我北梁開國功臣,此舉要罰。”蘇綰神色漠然, “還要重罰以儆效尤。”


    戶部尚書還未出聲, 王閔昌便氣得吹胡子瞪眼,“陛下不查證證據便下判斷, 實乃昏君所為!”


    門外圍觀的百姓都不敢出聲, 表情卻很統一的表達出一個意思——果然是昏君。


    蘇綰環顧一圈,視線落到王閔昌身上,唇角微彎, “你方才說絕無虛言。北梁掌管戶部的尚書就在你跟前,你是想說武安侯手眼通天,聯合戶部做出此事,根本不把朕放在眼裏嗎?”


    “回陛下,戶部有安陽送呈的戶籍資料,隨時可查證。臣以項上人頭擔保,絕無此事。”戶部尚書側頭看著王閔昌,麵若寒霜,“大膽刁民,竟敢當堂辱罵聖上,汙蔑朝廷命官,按北梁律法當杖責二十收監一年。”


    “那便杖責二十,來人,將告狀之人帶下去,上刑。”蘇綰往後一靠,手指曲起,在椅子的扶手上敲了敲,等著王閔昌說實話。


    “草民卻有誇大事實,但世子仗勢欺人強搶民女,還將我王氏族人沒籍為奴一事屬實。”王閔昌開始發抖,額上冒出大滴大滴的冷汗。


    “這便是清流大族的句句屬實?”蘇綰微微眯起眼,“朕若饒了你,日後豈不是人人都可這般告狀。”


    百姓的表情開始變得猶豫起來,沒敢出聲。


    蘇綰沒給王閔昌分辨的機會,又說,“武安侯府多年不問政事,安陽一地的知縣權力竟是比朕還大,說給你們降籍就降了,還一次一千多人,戶部尚書就在現場,還需要查證什麽。”


    王閔昌語塞。


    “人證都是你王氏族人,自然偏向於你,你一句誇大就想免責,合著全是你的道理,朕倒成昏君了。”蘇綰又懟他一句,分神留意百姓的反應。


    百姓臉上的嫌棄已經消失,換上心虛的表情。


    王閔昌額前的汗粒增多,府衙二話說,上前將他拖了出去。


    “別把人打死,免得朕真成昏君了。”蘇綰交代一句,偏頭看向戶部尚書,“安陽王氏一族既然不想要貴籍,那就遂了他們的願,降為良籍。”


    “臣遵旨。”戶部尚書禁不住抖了下。


    王氏一族的族人一聽,全部慌張跪下。


    當中一位中年人朗聲求情,“求陛下開恩,我安陽王氏多年來皆安分守己,若非被武安侯府的世子欺辱,也不敢上京告禦狀。”


    “告狀便可隨意捏造證據,便可當堂辱罵朕是昏君?”蘇綰拿起驚堂木,不疾不徐出聲,“自己根子不正,倒是好意思怪別人更歪。”


    “噗……”顧孟平忽然失笑,“安陽王家可是武安侯府的座上賓,這禦狀聽著像是告武安侯府的世子,依我看告的分明是陛下。”


    “這麽說武安侯對朕的意見很大。”蘇綰揚眉,“汴京府尹何在。”


    汴京府尹上前行禮,身上的汗水跟下了雨似的往下掉,“微臣在。”


    “安陽王氏一族的人關入大牢,命人速速前往安陽,將世子帶到汴京升堂審理此案。”蘇綰丟開手中的驚堂木,嗓音發涼,“你若審不明白,就換個府尹來審。”


    “微臣遵旨。”汴京府尹哆嗦了下,腦袋深深埋下去。


    蘇綰擺手示意他退下,抬頭看向戶部尚書,“愛卿既然來了,也為朕分分憂,自明日起北梁國中取消奴籍和賤籍,全部歸為良籍。”


    貴籍都是世家大族、王孫侯爵和朝廷官員,暫時不能動。人牙買賣也不能說停就停,會出亂子,畢竟是沿襲很久的習慣。


    入夢這麽多次,她已經摸清楚規律了。隻要不去動那些世家大族、王孫侯爵的利益,她就很安全。


    “這?”戶部尚書也跟著抖了下,“陛下,此舉……”


    他話還沒說完,圍觀看熱鬧的百姓便跪了一地,齊聲高呼,“陛下英明,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戶部尚書臉上露出吞了蒼蠅一樣的表情,剩下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趙珩唇角彎了下,複又很快收斂。


    “都起來吧。”蘇綰看向挨了二十板子的王閔昌,嗓音瞬間又冷下去,“老先生還打算告朕嗎?”


    王閔昌抬起頭看她,雙眼一翻昏了過去。


    “關入大牢,找個大夫給他瞧瞧,別讓他死了,退堂。”蘇綰拿起驚堂木拍了下,緩緩起身。


    才站起來的百姓又跪下去,“恭送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戶部尚書的臉黑得沒法看,咬牙行禮,“臣恭送陛下。”


    蘇綰沒搭理他,自顧走出府衙大堂,上馬回宮。


    趙珩策馬跟上她,心情愉悅。


    他發覺她行事看似沒章法,實則處處打人痛點。


    取消了戶籍分級,由原來的四級變成兩級,奴籍和賤籍的百姓雖沒了身份限製,卻也是要吃飯的。


    如何讓他們吃飽飯,不解決掉這個問題,戶籍政策其實用處不大。


    趙珩斂眉看了眼戶部尚書,想到韓丞相和太倒台後收回的土地,瞬間有了主意。


    可先將部分荒地分下去,讓賤籍和奴籍的百姓去開荒種地,有地可種加上減免了賦稅,自然能吃得上飯。


    而原本就是良籍的百姓,可優先租種沒收回來的良田,再按照租種的良田大小,繳納一定的糧食當租金給官府。


    如此一來,所有的問題就都可解決。


    日後可再想法子,限製官員、王孫侯爵、世家大族囤積良田,讓普通百姓有地可種有飯可吃。


    百姓在乎的無非吃飽穿暖。


    戰神和開國功臣已經是老黃曆,眼下他不殺功臣,但也不會讓他們借著功勳來反自己。


    再過一段時日,等自己將所有的威脅鏟除,可考慮柳尚書的建議,舉薦蘇綰入朝為官。


    謝丞相雖有為國為民之心,處理問題終究還是循規蹈矩了些。


    蘇綰的想法很特別,出發點卻都是為了百姓,初期看著不好處理長久來說卻影響甚廣。


    尤其取消戶籍分級的法子,處理得當便可讓北梁在與東蜀停戰期間,更快速的提高國力。


    趙珩想到這,忍不住又看了眼蘇綰,唇角不自覺上揚。


    回到宮中,孫來福等在長信宮門外,看到蘇綰像是鬆了口氣,抱著拂塵笑嗬嗬迎上來,“陛下可是玩開心了?”


    蘇綰應了聲,從馬上下去將馬匹交給隨行的宮人,抬腳往裏進,“可是出了什麽事?”


    “未有出事,是老奴放心不下陛下,便一直在宮門這等著。”孫來福喜不自勝,“沒事便好。”


    “放心,朕有駙馬在還有禁軍統領,不會出事。”蘇綰說著,自然而然地伸手抓住趙珩的手將他拉過來,回頭看著謝梨廷等人,“朕還有公務要處理,不用陪著了。”


    謝梨廷等人齊齊行禮告退。


    蘇綰帶著趙珩進太初殿花廳坐下,抬頭看著孫來福,“說。”


    孫來福抱緊拂塵,笑著上前回話,“萬壽節就要到了,禮部差人過來問是否要辦宮宴。”


    蘇綰端起茶杯,暗自琢磨萬壽節是什麽節日,沒回他。


    好像是皇帝的生日?她不敢確定,想了想又放下茶杯看他,“禮部想怎麽辦?”


    “禮部的意思是,陛下剛登基原本應該大辦,畢竟是陛下的生辰,可先皇駕崩尚未滿三年,此時舉辦宮宴怕有不妥。”孫來福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


    “那便不辦了。”蘇綰暗暗鬆了口氣,幸好還有點印象沒記錯。


    果然是她的生日。


    趙珩悄悄偏頭,心思微動。幸而夢裏也有這個事,不然他都給忙忘了。


    蘇綰的生辰在重陽這天,屆時自己可以出宮陪她過。


    “那老奴吩咐下去,長信宮單獨設宴為陛下祝壽。”孫來福明顯鬆了口氣。


    “去吧。”蘇綰站起身,“別太隆重。”


    謝梨廷一定會趁著這個機會,再次荼毒她的嗅覺,她估計真會控製不住將他打入冷宮。


    孫來福退下。


    蘇綰去小書房坐下,拿起自己畫的寵幸表格看了會,趙珩跟進來坐到對麵。


    她抬了下眼皮,故意問,“駙馬打算送朕什麽樣的賀禮?”


    要不是夢裏提到,她都不記得原主生日是幾時。


    趙珩從筆架上取下一支筆,倒水研墨,差不多好了這才拿了張紙鋪開,提筆寫下一句話:秘密。


    蘇綰起身看清他寫的內容,傾身過去親了下他的額頭,“什麽秘密?駙馬是打算將自己送給朕嗎?”


    趙珩手抖了下,搖頭。


    她嘴上各種逗他,來真的,怕是會立即將自己打入冷宮。


    翻臉無情。


    “駙馬真的不喜歡朕?”蘇綰單手撐在書桌上,另一隻手挑起他的下巴,佯裝向往,“方才去騎馬,程少寧問朕何時把心分給他一些,駙馬難道不想要。”


    夢境裏每個人都會根據她的決定,調整自己在夢中的反應,就他不是。


    從第一次入夢到現在,他的反應幾乎等於是沒有,唯一的一點改變就是上次入夢,他似乎有了獨占欲。


    但是這次好像又消失了,在圍場的時候程少寧那麽說,他都沒多看一眼程少寧。


    她就這麽沒有魅力,連個工具人都搞不定?


    趙珩拿開她的手,低下頭在紙上寫下一個字:想。


    她的人和心他都想要。


    有她在身邊,他相信北梁可以更快的變成太平盛世,變成她想要的模樣。


    “當真?”蘇綰故意湊過去,貼著他的耳朵輕笑,“方才在圍場,朕與梨廷說贏了侍寢,駙馬做好準備沒有?”


    上次入夢他說是白天,這回總不是了吧。


    趙珩被她問住,過了一陣才遲疑點頭。


    又騙他。


    她才不會真的跟自己洞房。上次入夢她是為了試探自己,這回雖不是試探,但也不會是真的。


    “那便去梳洗吧。”蘇綰壞笑,“朕也去。”


    暗衛的服從性他還是有的,別的一會就知道了。


    蘇綰說完,站直起來出去招呼宮人進來伺候自己梳洗。


    趙珩輕輕吐出口氣,也起身出去。今夜怕是逃不過被她發覺自己有意識一事,就算不是真的侍寢,自己也很難抵抗她的撩撥。


    方才在圍場,他就差點露陷。


    各自梳洗幹淨出去,蘇綰屏退所有的宮人,坐到龍床上等他。


    趙珩坐過去,不敢讓自己有任何情緒。


    “駙馬可是緊張了?”蘇綰傾身過去,單手支到他肩膀上,另一隻手撫上他的臉。


    夢裏夢外都這麽乖,不知道新帝何時才放人讓她養。


    趙珩僵著脊背不敢動,額上隱約起了層薄汗,心跳如雷。


    “駙馬的心跳好快。”蘇綰的手滑下去,隔著中衣覆上他心髒的位置,唇邊的笑容擴大,“知道該怎麽做嗎?”


    趙珩緩了緩呼吸,點頭。


    他當然知道。


    蘇綰等了一會以為他有下一步動作,誰知他點了頭卻還坐得筆直,險些忍不住笑場。


    這也太可愛了。


    “躺下不許動。”蘇綰抓著他的肩膀一起倒向龍床,趁他吃驚的間隙,低頭親上去。


    就在此時,耳邊聽到蘇馳的叫聲,跟著便是婢女秋霜敲門的聲音。


    蘇綰被吵醒過來,緩了一會,淡淡出聲,“進來吧。”


    美夢果然容易醒。


    秋霜開門入內,“小少爺放學回來,見大小姐沒起,心裏著急過來瞧瞧。”


    蘇綰扭頭看向滴漏,發覺自己睡過頭,旋即起來穿衣。


    昨天太累了,加上是睡在自己的房間裏,潛意識裏感覺到安全,因此才會睡了那麽久。


    洗漱幹淨開門出去,蘇馳一見到她臉上馬上綻開笑容,“我今日跟顧夫子說了,他這兩日比較忙,要中秋才有假期。”


    “不妨事,我明日去學堂找他。”蘇綰唇角含笑,“奶奶如何?”


    “比你早一點醒來,十幾年第一次睡得這麽好。”蘇馳心情愉悅,“今日顧夫子考我,都過關了。”


    “不錯,但不可驕傲,做學問要戒驕戒躁,要像顧夫子那樣認真。”蘇綰提醒一句,隨口打聽學堂的情況。


    蘇馳說了一會,像是想起了什麽,神情有些激動,“賀大夫回汴京了,上回奶奶生病去找他看病,一分銀子沒花,我想著中秋時是不是也給他送些月餅過去。”


    “我明日去等你下學再一起過去,要提前送。”蘇綰一臉認真,“一會吃完飯我去就去準備謝禮。”


    蘇馳眼神亮起來,用力點頭。


    蘇綰習慣性拍了下他的肩膀,心中滿是欣慰。


    吃過午飯,蘇馳回自己的院子午睡,奶奶帶著身邊的婢女收拾花園,蘇綰則帶著秋霜出門去找改建淨房和茅房的匠人,預定材料。


    院子比較大,改建還要考慮日後清理的問題,她還沒來得及畫圖紙。


    圖紙不是難事,找好泥水匠定好材料後,她一晚上就能畫出來。


    進入市集,蘇綰看了一圈材料,記下店鋪的名字和價錢,順便打聽匠人的工錢,要如何請人。


    前後問了十多家鋪子,她心裏有了數,離開市集去買謝禮。


    忙碌中,一天的時間悄然過去。


    隔天中午,蘇綰提著準備好的謝禮去學堂等蘇馳放學。聽蘇馳說,今天顧孟平會來學堂,給剛入學堂的學生講課,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見到。


    她帶了兩份謝禮,一份給顧孟平,一份給賀清塵。


    在門外等了一陣,蘇馳從裏邊出來,身邊的人赫然是顧孟平。


    蘇綰唇角彎了彎,摘下帷帽。


    “阿姐。”蘇馳開心招手,俊秀清雅的臉上綻開大大的笑容,略得意地給顧孟平作介紹,“老師,這便是我阿姐蘇綰。”


    顧孟平抬頭看去,女子梳著雙鬟,發間斜插著一支樣式簡單的銀釵,身著一襲煙霞色的煙蘿紗衣,腳上穿一雙雲絲繡鞋,一手拿著帷帽,一手拎著兩包東西,俏生生站在樹下。


    她抬眼看過來,唇邊彎起淺笑,不施粉黛的麵容傾國傾城,如仙子下凡一般。


    顧孟平看呆了一瞬,意識到自己失態頓覺不妥,上前客氣行禮,“在下顧孟平,見過蘇小姐。”


    自己收蘇馳時他還叫邵寧,前幾日才改回原名,還告訴自己他的阿姐回家了。


    原以為他的阿姐是遠嫁歸來,孰料竟是未婚,還長得如此貌美。


    “顧夫子好。”蘇綰淡然揚眉,“幼弟能得夫子教導,實屬有幸。明日中秋佳節,我備了些薄禮感謝夫子辛勞,還望夫子笑納。”


    “蘇馳讀書頗有天賦,辛勞到不曾覺得,蘇小姐客氣。”顧孟平低下頭,未敢直視她。


    國子監中不乏貴胄子弟,他偶爾參加這些人的雅宴,也見過不少千金貴女,卻無一人能與她相比。


    她未有見到男子的慌張和羞澀,也未有半點顧忌男女之別,大方從容,反倒是自己有些扭捏。


    “夫子客氣,阿馳隨你求學,既不收束脩也未曾收取銀錢,這點薄禮不足表謝意。”蘇綰將自己準備的謝禮送過去,“聽聞夫子愛寫字,我特意買了東蜀產的紙筆,希望夫子會喜歡。”


    顧孟平抬起頭看她,麵頰染上熱氣,“讓蘇小姐破費了。”


    她竟是如此細心的?


    東蜀的紙筆比北梁的要好些,他讀書花費已是很大,便是幫人抄攥文章一月也買不起一隻東蜀產的筆。


    “一點心意。”蘇綰將準備好的謝禮遞過去,身邊忽然多出一道身影,四周的空氣都跟著冷了一些。


    她本能偏頭,看到那張熟悉的臉,眼神亮了一瞬,“玄黎,你今日怎麽會有空?”


    除了他沒人能這麽無聲無息地靠近過來。


    秋霜的武功深淺她還未見識過,三腳貓功夫肯定會一些,從她做事的習慣就能看出來。


    她力氣很大。


    “明日中秋,告了一日的假回家過節。”趙珩站到她身邊,目光淩厲地看著顧孟平。


    他今日未有易容,回太子府聽聞蘇綰來了學堂,便直接找來。


    顧孟平方才看她的眼神,似乎有點不對?


    膚淺!單看容貌便傾心。


    “阿姐,這位是?”蘇馳被趙珩身上的冷意嚇到,脊背都跟著繃緊起來,“你的朋友?”


    之前他在國子監外遇到一個人,那人身上也有這種讓人頭皮發麻的氣息。


    可那人不如眼前這位好看。


    “是,他叫玄黎,跟阿姐是很要好的朋友。”蘇綰伸手拽了下趙珩,含笑介紹,“玄黎,這是我弟弟蘇馳,邊上這位是阿馳的老師顧孟平,國子監的大才子。”


    “兩位好。”趙珩淡然頷首,一抬頭又看著顧孟平。


    顧孟平腳底生寒,這人身上的氣勢太過淩厲,看他的眼神也像是要殺人一般。


    自己見過韓丞相和徐太師,便是兵部的林尚書也見過,未有誰給過自己如此大的壓力。


    自他出現,自己的呼吸都有些不順暢。


    “顧夫子若是還有別的事便去忙吧,我們就不打擾了。”蘇綰說完,歪頭靠近趙珩含著笑小聲提醒,“不準嚇人。”


    趙珩收起殺氣,從顧孟平身上挪開眼。


    顧孟平尷尬行禮,“在下確實還有事要忙,告辭。”


    蘇綰微笑點頭。


    顧孟平拎著禮物走遠幾步,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眼趙珩,驚覺對方一直在盯著自己,旋即加快腳步。


    那人似乎也傾慕蘇馳的姐姐?就他那樣,不怕把人嚇死?


    顧孟平搖搖頭,走得更快了。


    蘇綰目送顧孟平的身影走出視線,偏頭招呼蘇馳,“走吧,一塊去同安堂找賀大夫,這會說不定他不忙。”


    “你去送禮?”趙珩低頭看一眼她手中拎著的東西,下意識伸手拿過來,“我和你們一起去。”


    一會得找機會,讓墨竹先過去提醒賀清塵,不要暴露他的身份。


    明日中秋看燈,若是這會讓蘇綰知道自己的身份,別說一起看燈他怕是連人都見不到。


    作者有話要說:  除夕了,祝所有小可愛健康平順~~~明天的更新可能會比較晚,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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