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珩低頭親了下蘇綰的頭頂, 含著笑穩住身形給她支撐,手臂虛虛扶著她未有抱緊。


    “我沒事了,回去吧。”蘇綰緩了緩心跳,勉強站直起來。


    趙珩揚起唇角, 拿了傘跟著她一塊出去。


    雨下得很大,外邊到處都是積水,鐵匠鋪前積了好大一個水潭, 不淌過去根本沒法上街。蘇綰停下來, 眉頭深深皺起, “要不等雨小一點再走?”


    走過去鞋子就全濕透了。


    趙珩打開傘遞給她,出其不意地彎腰將她抱起,“拿好。”


    蘇綰臉上的溫度剛退下便又燒了起來,紅著臉, 老實拿好雨傘。


    這也太會了吧?他當真沒有交過女朋友?


    輕鬆越過水潭, 趙珩將她放下拿走雨傘遮到她頭上, 忍不住問出壓了半天的疑問,“姑娘為何要做武器?”


    “自保, 這個東西兩年內能做出來已經快的了, 保守估計得五年左右。”蘇綰坦言,“我隻知道外形和看過別人怎麽用, 不懂構造。”


    鐵匠最多能做出外形, 但內部構造從摸瞎到掌握不是那麽容易的。她也沒覺得鐵匠能通過樣式,幾個月內就把內部構造摸索出來。


    不是瞧不起他們的意思,而是武器的發展在現世也是循序漸進的過程。


    五年內東蜀若是守信用就不會來進犯, 五年後就難說了。


    北梁能夠發展起來還好,若是發展不起來,東蜀大軍的鐵蹄踏過,傾巢之下無完卵。


    她隻想好好的活著,好好保護自己也保護蘇馳。


    要活著並規避這些風險,就得早一步做準備,哪怕花上無數的銀子也沒問題。


    “姑娘如此不信任陛下?”趙珩胸口有點堵,但還是極力穩住情緒,“若北梁的軍隊都打不過外敵,姑娘又如何打得過?”


    她對自己竟是如此沒信心。


    “我隻是未雨綢繆。你知道一個國家想要不被外敵侵略,最需要提高的是什麽嗎?”蘇綰神色嚴肅,“是所向披靡的武器和戰力。隻有足夠強大的戰力,足夠先進的武器,才能讓百姓真正的安居樂業。”


    她在現世看過太多新聞了,沒有高尖武器的弱小國家,資源被掠奪百姓流離失所。


    這個世界是完整的,同樣會有侵略和戰爭。


    要居安思危,賺了銀子得有命花。


    “原來如此。”趙珩意識到自己的太過狂傲自負,心底的不快瞬間散去,“照姑娘所說,提高戰力不光是武器要先進,研製武器的人也要培養起來?”


    “研製武器的人,使用武器的人,這些都要培養。”蘇綰偏頭,見他半個身子都在傘外,悄悄往他身邊挪過去,“比拚兵力的戰爭會有無數人死在戰場上,比拚武器,不用出兵也能震懾侵略者。”


    這個世界沒有分類教育,不可能會做到現世那樣,武器能覆蓋的距離就是真理。


    但可以用老祖宗留下的東西,做一些足夠震懾敵國的武器。


    “在下對姑娘的老師很有興趣。”趙珩神色舒展,“不知何時能見他一麵。”


    她懂的東西不止多,看問題的角度也不一樣。


    “見不到,他老人家雲遊四海,不知道這會在哪。”蘇綰失笑。


    現世發達的通訊,海量可免費學習的網站,可以讓人接觸到無數自己不熟悉的知識和領域。


    這是這個世界做不到的,她也沒那個本事改變。


    “那真是可惜。”趙珩揚了揚唇角,沒繼續這個話題。


    她不想說便不說吧,隻要自己勵精圖治將北梁管好,即便她的老師在別國授徒,自己也無所懼。


    何況,自己還有她在身邊。


    秋日裏的雨下起來沒完沒了,忽大忽小,天也越來越涼。


    蘇綰擔心他的衣服濕透著涼,取消去糕點鋪和賣□□的店鋪的計劃,直接回蘭馨坊。


    店裏沒客人,小二坐在櫃台巴巴看著門,見到他們跟裝了彈簧一樣彈起來,拿了幹淨的帕子笑著迎上來。“東家。”


    “來的人多嗎?”蘇綰接過帕子轉頭趙珩擦臉。


    趙珩毫無防備,臉上的易容差點被弄掉。


    蘇綰一怔,抿出一抹笑繼續給他擦。


    “來的人不多,賣出去卻不少。”小二笑嗬嗬回話,“樓上有位夫人挑了半天還沒挑到合意的,我們隻好讓她等你回來。”


    “我去看看。”蘇綰將帕子遞給趙珩,“自己擦一下,順便弄一弄你的臉。”


    趙珩拿了帕子,掉頭去一旁擦身上的雨水。


    蘇綰上到二樓,蘇馳正陪著一名保養得宜的夫人說話,臉上滿是無奈。一名婢女打扮的姑娘站在一旁,看著像是打瞌睡的模樣。


    她笑了下,大大方方走過去,“阿馳。”


    “阿姐,你回來了。”蘇馳臉上的無奈散去,露出燦爛的笑容,一雙眼亮得像是鍍上了一層光,“這位夫人不喜歡店裏調配好的香料,她想要特別的一些的。”


    “是嗎。”蘇綰揚了揚眉,坐到那位夫人對麵,含笑出聲,“夫人想要什麽樣的香料。”


    “你便是東家?”許夫人抬頭看她,眉梢眼角都染上溫柔的笑意,“像……太像了。”


    蘇綰不為所動,保持著微笑跟她對視。


    看這位夫人的穿著,舉止氣度,像是某位大臣的家眷。


    她方才說太像了,分明是故意說的模糊不清,想引自己接話。


    不是來買香料的?


    “抱歉,我以為看到了故人,失言了。”許夫人眼眶微微有些發紅,“我已經數年未有她的消息,恍然看到姑娘,認錯了。”


    這姑娘不是尋常人,自己這般套她的話她都不接。


    接待自己的小後生可是完全沒防備,問什麽說什麽,甚至沒意識到被套話。


    難怪當今聖上會看上她。


    沒猜錯的話,聖上此刻就在樓下?自己來時店裏沒什麽人,上樓後下邊更是一個人都沒有。


    這姑娘回來後小二說樓上有人,她似乎跟小二以外的人說了句話。


    “世上長得相像的人不少。”蘇綰沒接她的話頭,拿起冊子推過去,“夫人想要什麽樣的香,這些都是可以定做的,你說下要求我可以為你調配。”


    原主的外祖一家很早就不在了,原主還去參加過葬禮,沒聽說有什麽遠親家裏出了高官夫人。


    不說遠的,真要有高官遠親在汴京,原主爹娘不會不讓她走往。


    這種莫名其妙上門認親的,不是聽說皇帝禦賜牌匾來套關係,就是另有目的。


    “我方才聽這位小哥的介紹,他似乎不是很熟悉調香,姑娘肯定比他懂得多,不如給我介紹下。”許夫人微笑看她。


    “夫人喜歡主香調是檀香的,還是喜歡沉香調?檀香的這款自在雲來,可持續散香二十日,售價是二兩銀子。”蘇綰神色自若。


    “我喜歡沉香,這款是不是更貴?”許夫人繼續跟她聊,決定等她介紹完就下訂單走人。


    自己得盡快回去報信。


    趁著新帝還在店內盡快部署,許家能不能保住就看今日了。


    該他們許家運氣好,竟然在所有人都倒台後,發現了新帝的秘密。


    “沉香難求,這款要三兩銀子,散香的時間是一個月,一共兩份。”蘇綰抬眸,“除去沉香,這款香還用了龍涎香,木香和乳香及其他香料。”


    “那便定這款,大概幾時可以過來取?”許夫人回頭看自己的貼身婢女,“給銀子。”


    婢女拿出荷包,取了三兩銀子遞給蘇綰。


    蘇綰接過來交給蘇馳,吩咐他送到樓下一起入賬,拿起筆寫了張訂單交給許夫人,“三日後來取,拿著單子跟小二或者掌櫃說一聲便行。”


    許夫人笑笑,等婢女接了單子,優雅起身,“如此,我便不打擾姑娘了。”


    “慢走。”蘇綰也起身相送。


    許夫人扭頭下樓,心裏暗暗佩服新帝的眼光。


    這姑娘的樣貌沒的說,人也沉穩聰明,能不能當上皇後就不知道了。他們許家倒是有未出閣的姑娘,可惜是庶出,上不得台麵。


    送入宮中,怕也隻能封個貴人。


    若是許家能保住,屆時送個進去鞏固下應該可行。


    下到樓下,許夫人餘光看到店內有個男人,身影看著有些熟悉,故意放慢了腳步。


    趙珩麵無表情,認出她是許尚書的夫人,徑自抬腳上樓。


    許尚書今天回京,這會該入京了。


    “玄黎,你要不要先回去換一身衣裳?”蘇綰的聲音從樓上傳來。


    “不必了,一會就幹。”男人嗓音輕快。


    許夫人唇角彎了下,若無其事往外走。


    是新帝的聲音。


    自己年初入宮參加宮宴,徐貴妃給他找了好幾個侍妾,讓他過去選。


    他話不多,聲音還是記得的。


    許夫人走出蘭馨坊,遠遠看了眼等在街對麵的護衛,點了點頭等著婢女打開雨傘,慢悠悠步入雨幕。


    這麽大的雨,新帝不會這麽快就離開。


    希望護衛趕得及通知老爺過來。


    蘭馨坊樓上。


    蘇綰給趙珩倒了杯熱茶,眉眼彎彎,“去換身衣裳,我之前定的男裝有一套比較大,就在廂房裏。”


    確實買大了,拿回來就丟在店裏打算送他。


    “好。”趙珩端起茶杯,狀似不經意的語氣,“方才那夫人,為何沒選中調製好的香料?”


    許尚書回京,許夫人冒雨上街,是衝著禦賜的牌匾來的還是衝著自己來的?


    “定製的比較貴,蘇馳隻知道名字不知道用料。”蘇綰攤手,“我也沒想到這麽快就有人來定製,就沒教他。”


    “不是阿姐的錯,是我不認真。”蘇馳紅著臉低下頭。


    蘇綰忍俊不禁,“真不是你的錯,下回我仔細教你。”


    蘇馳乖乖點頭。


    趙珩臉上的神色緩和下來,淡然起身,“我去換衣裳。”


    蘇綰微笑看他,“可能不是太合身,你將就下。”


    趙珩略略頷首,轉身廂房。


    進去關上門,他看了一圈廂房的結構,從另外一側開門出去叫來墨竹,“尚書府那邊什麽動靜?”


    “未有動靜,許尚書回府後便未有出門。”墨竹回話。


    “去樓下盯著,可能會有事情發生。”趙珩交代一句退回廂房關上門。


    他賜下牌匾,隻許夫人一人上門又是許尚書入京當日,小心一些為妙。


    換上幹淨的衣裳,他看了下尺寸發覺正正好,唇角揚了揚,開門出去。


    “嘭”的一聲,一道黑影從窗外撞進來,寒光閃過,鋒利的長劍直直朝蘇綰刺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趙珩:我可以解釋。


    蘇綰:不必了。


    趙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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