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把我們拋棄了!他們把我們拋棄了知道嗎?”


    另一家旅店的房間內,小周走來走去,語氣不滿,如同被拋棄的怨婦一樣。


    “哦。”


    李量懶洋洋地躺在床上,充分表現了什麽叫做“我已經是一條鹹魚了”。


    畢宛卉則是一言不發,好友死在眼前的衝擊,對她來說還是很大的。


    “你們給點反應好不好!”


    小周生氣道。


    “不是給了嗎?”李量說道,“我覺得很好啊,不用我們去拚命,可以安心地度過任務。”


    “我們如果不參與,是沒有獎勵的。”小周說道,“你們忘記了?”


    “我不在乎。”


    畢宛卉說了一句後再度沉默。


    李量則是擺了擺手:“得了吧,你真以為是下副本打遊戲呢,任務可是要死人的。”


    “那個和尚不是說要保護我們?”小周說道。


    李量輕笑了一聲:“他說你就信咯?”


    “他很能打,明明可以帶著我們一起去完成任務。”小周再次強調,“可是他們嫌棄我們是累贅,把我們拋棄了!”


    時間已經入夜。


    唐洛三人根本就沒有回來。


    早上也隻是給了他們一點錢了事,他們連唐洛三人的行蹤不知道。


    那份文件倒是留了一份。


    李量和畢宛卉兩人隻要保命,不用參與到危險的任務,對這種情況喜聞樂見。


    但小周不一樣。


    他處在上吧不敢,縮了又不甘的狀態。


    被唐洛他們無視“拋棄”後,越想越不甘心,開始生氣。


    “帶個屁。”


    李量說道,“你真以為天下皆你媽,都要慣著你?給我們錢,安排我們住下,已經不錯了。那和尚雖然捅過我,但說實話,是個好人。”


    碰過壁的失業青年,多少懂點社會的殘酷法則。


    “現在的高中生都這麽以自我為中心嗎?”


    李量渾然忘記了自己也是這個階段經曆過來的,開口嘲諷。


    大哥不說二哥。


    其實大家都一樣,無非是有些人可以迅速調整好心態,有些人則是會失衡罷了。


    “閉嘴!”


    被李量嘲諷一通,原本心情就小周咆哮道。


    “喲嗬,你這是想打架咯?”


    “媽-的!”


    小周的反應,遠比李量想的要狂暴很多。


    居然有人提出這種要求?那就滿足他。


    隻見充滿活力的青少年大罵一句,直接朝著李量撲了過去,兩人在床上扭打成一團。


    然後,李量悲劇地發現,他居然打不過!


    作為一個吃睡吃睡四年的大學生,李量體能等方麵,實在是不咋滴。


    完全不如自己高中時期的巔峰。


    更不用說,他還處在身體被掏空的狀態。


    小周每天學校規定的跑操少不了,平時也很喜歡體育鍛煉,打打籃球什麽的——畢竟住校生隻有這麽一個光明正大的娛樂活動啊!


    力氣著實不小。


    拳頭往李量臉上招呼,砸的他鼻血長流。


    “有病!”


    畢宛卉罵了一句,幹脆地打開房間走了出去。


    唐洛很大方地給他們開了三間房。


    隻不過處於習慣和害怕的情緒,他們習慣性都呆在一起。


    現在兩個人都打起來了。


    畢宛卉沒有心情勸架,也不想繼續呆著看兩個家夥打架。


    拿出鑰匙,打開旁邊的房門。


    畢宛卉伸手碰到門,準備推門進入,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這家旅店比起昨天住的那家要差很多。


    腳踩在走道的地板上,經常會發出吱呀聲。


    腳步聲會特別明顯。


    一輕一重。


    聽到腳步聲,畢宛卉身子本能地一抖。


    想起昨晚同樣聽到的腳步聲,她推門的動作變得急促。


    然而,就在畢宛卉把門推到半開,打算走——是逃入房間的時候,她的動作停止了。


    剛才聽到的腳步聲同樣停止。


    冰冷刺骨的吐息噴在畢宛卉的脖子上。


    讓她感覺一陣恍惚,似乎已經不再旅店當中,而是置身於一個黑暗冰冷的陌生環境。


    渾身汗毛豎起,手腳麻木。。


    畢宛卉站在原地,保持著推門的姿勢,一動不動,僵硬如雕像。


    唯有臉上驚恐的表情瘋狂地變幻著。


    涕泗橫流。


    她不知道是誰在自己背後。


    但那種死亡即將降臨的恐懼將其完全籠罩,正在一點點擊潰她的精神。


    “呼——”


    “呼——”


    噴在脖子上的冷冰吐息越發地粗重起來。


    吐出氣息的溫度卻進一步下降,畢宛卉甚至看到自己麵對的門上,逐漸泛起了白霜。


    她竭盡全力張嘴,想要呼喊。


    這個時候,背後之人也動了起來。


    一雙手,分別從畢宛卉腋下伸出,如同情人在背後溫暖的擁抱。


    前提是,在她身前“匯合”的手中,沒有捏著一把匕首。


    一把鏽跡斑斑的匕首!


    不算尖銳的刀刃,正對畢宛卉的胸膛。


    不是心髒的位置,而是正中間。


    真正的“擁抱”開始了。


    身後伸過來的手臂開始縮緊,就在這時。


    畢宛卉身子一震,無聲無息中瘋狂的掙紮終於發揮了作用。


    好像窒息之人突然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掙脫開身上捆綁著的繩索。


    畢宛卉恢複了對身體的控製,長大著嘴巴。


    她抬手,她前衝,她要逃離!


    劇烈的疼痛傳來。


    鏽跡斑斑的匕首在這一瞬間,同時刺進了畢宛卉的胸膛。


    那雙原本很穩定的手,開始瘋狂顫抖起來。


    傷口擴大,撕裂。


    鮮血和力量,還有雙眼中的生機,一塊被抽離出了身體。


    “%……*)*@#¥%”


    一串囈語一般的聲音從凶手身上傳出。


    鬆手,任由畢宛卉的屍體砸在地上,自己則是退入到黑暗中,消失無蹤。


    房間內。


    李量和小周氣喘籲籲,盯著對方。


    小周臉上多了好幾道血痕,額頭有鮮血流出,染紅了半張臉,看上去極為猙獰可怕。


    但實際上是小傷口,鮮血也已經止住,沒有再流出來。


    另一邊的李量,則是鼻青臉腫,左臉和右眼都腫的十分厲害。


    整個人坐在床上,也在搖搖晃晃,張著嘴巴,時不時幹嘔兩聲。


    “我受夠你這個廢物了!明天我也會參與到任務中!你就自己一個人慢慢等死吧!”


    小周擦了擦眼睛上的血水,轉身就走。


    到房門的時候愣了一下。


    因為門是虛掩著的,他這才意識到剛才畢宛卉似乎是走掉了。


    走出房間,小周發現旁邊的房門同樣是虛掩著的,他奇怪地推門看,卻沒有看到畢宛卉。


    “人呢?”小周站在房門前,四處張望,“不會又去廁所了吧?”


    想到這裏,小周覺得自己也是一陣尿急,而且臉上的血也要清理一下。


    但他可不會去走廊那邊的廁所。


    而是選擇下樓,去一樓。


    一樓一點都不大的旅店大堂肯定有人在,可以給他一點安全感。


    走下樓,低著腦袋,小周餘光看著櫃台後站著一個人。


    他也不抬頭,開口說了一句:“老板,我去上個廁所。”


    畢竟臉上是血,不太好解釋。


    好在櫃台後的老板也沒有叫住他,任由小周匆匆而過。


    “嗯?”


    沒走兩步,小周的眼前的光線突然暗淡下來,旋即又重新亮起來,又暗下來。


    強烈明暗變化,在他的視網膜上留下大片的黑斑。


    抬頭,小周看到斜上方的燈正在不斷地閃爍著,似乎是壞了樣子。


    “倒黴。”


    低語了一句,眯著被燈光閃爍刺得有些發疼的眼睛,小周走進廁所中,虛掩上門。


    過了一會兒,他對著髒兮兮的鏡子呲牙咧嘴。


    臉上的傷口不深,卻很疼。


    沒等小周接點水來洗臉。


    頭頂昏暗的燈也開始閃爍起來。


    忽明忽暗。


    “媽-的!什麽破店!”


    小周低罵一句,匆忙抹了一把臉,也不認真清洗,幹脆推門出去了。


    慌亂中腳步一亂,左腳絆住右腳,小周差點摔在地上。


    剛剛出去,他就瞥到有人站在門口,頓時嚇了一大跳,差點摔倒。


    男子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伸手在牆壁的開關上按來按去。


    這是聯通廁所燈的開關。


    也就是說,廁所內不斷閃爍的燈,並不是因為壞了,而是這個家夥在外麵亂按!


    “你!”


    沒等小周發怒,廁所內的燈承受不住蹂躪了,徹底壞掉暗淡下來。


    男子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


    突然之間的變化。


    讓小周再度嚇一跳,把怒罵壓在了喉嚨底下。


    男子瞥了小周一眼,腳步一輕一重地走回到櫃台裏麵。


    接著,頭頂的燈又一次開始閃爍。


    “啪嗒……啪嗒……”


    開關機械單調的聲音響起。


    剛才在櫃台後麵的人不是早上見到的老板,而是這個家夥。


    他玩壞了一盞燈,還想要玩壞第二盞?


    “搞什麽啊!”


    小周已經意識到了不對,這個詭異的老家夥,是什麽地方冒出來的?


    老板呢?


    又跑到什麽地方去了?


    心裏發毛,他已經不打算再回旅店房間了,而是出去,離開這旅店。


    因為小周想起來——


    早上唐洛他們跟昨晚那家旅店老板打聽清潔工的時候。


    老板說那個老約翰,是一個跛子!


    這個年紀頗大的人,走起路來一輕一重,不就是個跛子嗎?!


    難道說……唐洛三人不是拋棄了他們?


    而是——找到了真凶,卻被殺掉了?!


    小周不知道唐洛他們洗清了老約翰的嫌疑,並且直奔另一條線索去了。


    他現在隻感覺。


    巨大無比的恐懼,如同一隻手,捏緊了他的心髒。


    心髒在手中劇烈地跳動著,幾乎要蹦出喉嚨。


    “走!”


    所有的思維都化作了這一聲咆哮。


    有些僵直的身子動起來,不顧一切地抬腿,小周向外麵跑去。


    “啪嗒!”


    開關的脆響停止。


    頭頂不斷閃爍的燈陷入到黑暗當中。


    不知道是被跛足男子關掉了,還是跟廁所中的燈一樣,壞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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