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低起伏的山包被絢爛的金色陽光照著,小山坡上的草有著翡翠般的質感,除此外,生長在地麵上的植被不是常見的樹,而是一個又一個滑稽可愛的大蘑菇——顏色同樣鮮豔,但不會產生這玩意兒有毒的危險性。


    耳邊回蕩的不是禁林鬼哭似的風聲,而是嘰嘰喳喳的鳥叫,順著水流的聲音看過去,就能在在不同山包底部之間的交界處,發現那裏蜿蜒著一條銀色的河流,對比著天上的陽光,就像黃金與白銀一般相襯。


    再走幾步,仙境與禁林的差別就更明顯了。


    仙境的草被踩了之後又會頑強地挺直腰板,使得每一步都像走在雲端,踩在棉花,連帶著讓人的心情都像擰了發條,跟著彈簧般步子的節奏不斷變好。


    “獨角獸呢?”赫敏四下張望,除了一些古怪的、長著牛頭的麻雀在天上飛著外,還有一些蝴蝶,隻是這些蝴蝶不如現實中的那樣寫實——身體不是可惡的蠕蟲樣,翅膀也成了兩片閃動的光。


    德威特忽然開口揶揄道:“我們在違反校規了啊,赫敏,萬一被抓到扣分了怎麽辦?照我說啊,不如回去吧?嗯?還是回去好……”


    赫敏示威性地磨了磨牙,瞪了德威特一眼本想不說話,但又不樂意給他蹬鼻子上臉的機會,推著德威特往前走,不讓德威特有能挖苦自己的時間,說道:“咦……別惡心人啦,是我想來的,行了吧?”


    然而現在已經沒有回去的路了——就像德威特遇到過的種種老套的機關那樣——入口會封閉,而且和出口不是同一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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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候隻能前進。


    不過仙境確實能給人安寧。


    每一道吹過的風都帶著天邊彩虹掉落的碎屑,這些碎屑蘊藏著生命的氣息,所以要再次重申一遍——在仙境裏行動,仿若精力無限,赫敏因此能跟上德威特一直順著銀色的溪流走到盡頭,來到一個山穀。


    山穀的地麵不平整,破碎不平整的地麵會飄在空中,產生的部分斷層麵有一人高。動物的種類也隨著地形的複雜程度多了起來,墨綠色甲殼的昆蟲在枝葉細長蜷曲的植物間飛舞,還有……蛞蝓,很大的蛞蝓。


    看到這蛞蝓的一刻,赫敏和德威特同時厭惡地皺起了眉頭——那濡濕的、軟綿綿的、黏糊般的、彩色的肉讓人想起秋天進了水的鞋,從頭部探出來的觸須末端真有兩顆人一眼的眼珠,靈活地轉動著。盡管這蛞蝓安靜地趴在山穀外圍的石壁上,但仍舊讓人不適——因為它有轎車那麽大。


    他們繞了一大圈避開蝸牛,在山穀內的一個池塘邊找到了獨角獸。


    池塘的水是透明的活水,上方卻有一個帶標簽的巨大漂流瓶,標簽用一根起了毛邊的線綁在瓶頸,上的字跡已經徹底模糊,瓶子裏有一個小船,水從瓶口永無止盡的往外流著。


    獨角獸仍然表現出對德威特接近的抗拒。


    “還是讓我過去吧?”赫敏這麽說著,她就走到了獨角獸身邊,與獨角獸一同往池塘裏邊看過去。


    池塘裏除了水草就是魚,隻是這魚也不簡單——那是廢棄的玻璃瓶上長出了魚鱗和鰭,又用拙劣的彩筆勾勒出魚頭的細節,遊動的時候會發出泉水翻湧的咕咚咕咚的響聲。獨角獸此時對著水麵低下了頭,玻璃瓶的魚立刻逃開,當獨角獸的獨角散發出淡金色的光,池塘的水也隨之一同亮了起來,並且從躁動起來的池塘裏現出一個女人的部分身體——這話不是說她是殘缺的,是說她隻把上半截身體露出水麵。


    女人的耳朵是尖的,皮膚是雪白的,狹長的眼睛裏是綠色的眼珠,燦金色的頭發披散在光滑的背上,她的美貌得用童話裏的“湖中仙女”來形容,而與童話的背景相反的、比較真實的是……她沒穿衣服。


    水麵現在是一扇可以連通的傳送門,湖中仙女可能隻把胸口往上的部分探了出來。


    唯一不足的地方,那就是湖中仙女的表情很憂鬱,即便是獨角獸行走在水麵上向她俯首,仙女也隻是難過地說:“哦……你來了,一切都好啊,別再受傷了,恩人帶來了嗎?是這個小女孩嗎?”


    赫敏很忐忑,她回頭看看德威特,緊張地擺擺手解釋道:“不,不是我,是我的朋友——就在那邊,我可以喊他過來嗎?”


    “離近點,甜心,”湖中仙女抹著眼淚說:“現在你可以在水麵上行走。”


    “真的嗎?”赫敏在疑問,但她已經開始嚐試了,並且很順利地走到了湖中仙女前方,與仰著頭的仙女對視了一下,然後紅著臉別開了視線——有些地方的差距就算都是女性也會不好意思。


    “讓他過來吧,”仙女征詢獨角獸的意見:“反正我也在,在這個地方……唉……沒什麽好怕的了。”


    獨角獸不滿地打了個噴嚏,往一邊繞了繞,終於允許赫敏招呼德威特靠近。


    “感謝你,”仙女仍舊很悲傷,她的眼淚滴滴答答地落在池塘裏,哽咽著說:“如果沒有你,小馬兒可能再也來不了,我庇護著它們,現在卻有所失職,作為回報,我可以許諾你一件禮物。”


    錢可以掙,所以要錢是最不劃算的,真正有價值的東西是稀缺的寶物,而德威特接觸過這類可以許願的東西,他對這些東西的脾性有所了解①,知道他們所謂的萬能不過是誇大其詞的說法,成為“世界之王”或者“成為最強”的說法根本提都不用提,結果要麽是願望被扭曲要麽就是被鑽漏子,所以並未抱有太大希望,而是嚴謹地組織措辭說:“我想要一個永遠忠誠於我的、強大的、美麗的、能與我交流的……”又仔細想了想,他補充道:“不容易被發現的、能力全麵,進可攻退可守,可以治療傷勢,也可以協助我的——寵物。”


    獨角獸的哈喇子順著嘴角流下,它聽傻了,但隨即便不屑地揚起腦袋,嘶叫幾聲——其含義類似人類“嘁——”那樣的聲音,同時嘲諷地打了兩個響鼻。


    嚴謹是好事,赫敏本來還擔心德威特會亂說一氣,她看看湖中仙女悲苦的表情,又有點擔心起來,她悄悄對德威特說:


    “我們不會被趕出去吧?”


    ①:遊戲裏有個燈靈,也可以許願,如果處理不好,最終的結果就是挺諷刺的,涉及遊戲劇透,本來講出來了,想想不大好,就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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