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上的煞氣還跟一個月之前一樣,簡直能衝到天上來,是看見陸一瀾之後,他才略微收斂了一些。


    顧墨呈很小心的把自己的表情從凶狠調整到無,依舊是那古井無波的調調,“明天開學,我送你去報名。”


    他的一舉一動,都像是完全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陸一瀾點點頭,然後很乖巧的嗯了一聲,“顧哥哥,明天開車去嗎?”


    “嗯,你準備好東西。”


    想起什麽,顧墨呈又說,“你不願意整理就放那兒也一樣,到了a大之後,都買新的也行。”


    “……”


    “我會整理好的。”


    她乖巧,顧墨呈還是一言不發。


    整個過程,他都沒有任何情緒外泄出來,陸一瀾開始有些氣餒了,這個男人……怎麽這麽難勾動他的情緒。


    一天很快就過去了,陸一瀾撿了一個行李箱的東西出來,清晨,她就站在門口等。


    男人下樓看見她的時候,眼神裏才終於閃過了那麽一米米的驚訝,一點點,細微的陸一瀾差點沒察覺出來。


    一個大大的笑容在臉上綻放開來,“顧哥哥。”


    “嗯。”


    男人頂著一張棺材臉路過了陸一瀾,但是——


    他很自覺地順手拿過陸一瀾手邊的箱子,那一瞬間,手和手擦過,陸一瀾錯愕轉身看著後麵。


    顧墨呈把行李放在了車上,然後默默的坐上了駕駛位,“你不走嗎?”


    “我來了。”


    車廂很沉默。


    他隻會問,“千,渴了麽?”“餓了麽?”“休息站要上廁所麽?”


    關於,“你無聊嗎?”“要聊天嗎?”“準備怎麽樣啊?”開學巴拉巴拉要怎麽樣啊?諸如此類的問題,他都沒有問。


    最後話題是陸一瀾挑起來的,她問:“顧哥哥,去a大,我是住校還是住家裏?”


    “你想住哪兒?”


    “我想回家。”陸一瀾眨了眨眼睛,“我在學校不會洗衣服,我怕我跟同學相處不好。”她糾著自己的手指,看上去很可憐兮兮的樣子。


    看著她這樣,顧墨呈一愣,然後僵著點了頭,“可以。”


    “……”


    反應呢。


    正常人的反應呢?


    來點表情也行啊!


    怎麽就一點反應都沒有呢。


    陸一瀾累了,直接靠在了椅子上,算了,從長計議,慢慢來,不要一天……


    就這樣把自己給氣死了。


    順了順氣,陸一瀾叫囂著蘿卜蘿卜,然後睡著了。


    男人這時候才微微側了身子,他看著陸一瀾的臉,忽然歎了一口氣,他的女兒,越來越難應付了。


    恩師死前的最後一句話,顧墨呈記得很清楚,千萬不要在丫頭麵前露出你太多的表情,別對她太好。


    千敬說過,絕對不希望看到千怡嫁給一個命掛在褲腰帶上的人,如果可以,一定要讓她活的安定一點。


    六個小時。


    大概是一千兩百裏的距離。


    這是兩場殺父之仇的距離,顧墨呈看著緩緩入目的a市,腦海裏已經想了多折磨人的方法。


    死亡,從來不是最痛苦的。


    “哈欠!”


    “顧哥哥,我們到了嘛?”


    “快了。”車子一拐,a大路牌,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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