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很快就結束了,鬆鼠黨總共兩隊,僅僅隻有潛入村莊的兩名精靈,見勢不妙早早逃走,其他鬆鼠黨隻剩下躺在夜色下的屍體。


    這隻不過是小規模的戰鬥,卻依然留下滿地鮮血與屍體。


    村莊被鬆鼠黨精靈術士的魔法,破壞得麵目全非。


    屋頂的茅草還在不斷燃燒,散發出刺鼻催淚的臭味,冒出的濃濃黑煙不斷升上天際。


    劫後餘生的村民還沉浸在親人的死亡之中,到處是哭聲、嗚咽聲。


    村裏的大多數放在烈火燃燒之中隻剩下黑色殘骸,街上隨處可見鮮血淋漓的屍體,有鬆鼠黨的,有士兵的,但大多數還是村民的,他們有些是在門口,有些是在燒毀的房屋內,甚至是床邊……


    鮑爾溫不帶任何情緒的眼睛看著周圍的慘樣,沉重的氛圍令他呼吸不暢。


    羅契拍了拍他的肩膀,搖了搖頭,說道:


    “這是現實,你也不是救世主,救不了所有人。”


    在羅契看來鮑爾溫整晚奔走整個村莊,就是為了救下更多的村民,對此,羅契隻不過是認為鮑爾溫有些天真。


    正準備集合隊伍離開的羅契與一旁的鮑爾溫,發現了士兵們的騷動。


    戰鬥結束不應該坐著休息嗎?居然還有人有力氣吹口哨!


    “先生們,你們最好給我一個理由說說服我,否則,你們明白的。”羅契大聲吼道。


    當即就有士兵,開口說道:“有女人在我們的隊伍中!”


    “她還穿得很性感!”


    “……”


    這些士兵七嘴八舌,爭先恐後地開始解釋,亂糟糟一團。羅契的眉毛不住地抖動,突然大吼一聲,這些士兵噤若寒蟬。


    就這素質?連鮑爾溫養的狗都比你們強!


    然後就開始訓話道:“閉嘴,混球們,你們這些嘴巴長在屁眼上的家夥!沒見過女人嗎,都出現幻覺了?”


    本來正在看著羅契訓其他人,抄著手,高高掛起的鮑爾溫,突然一愣,手指著什麽,大聲喊道:


    “我擦,還真有!薇絲!”


    本就心情爆炸的羅契真的快爆了,扭頭衝著鮑爾溫就是一聲“你特麽的給勞資閉嘴,鮑爾溫!“


    隻見,薇絲俏麗的臉龐上滿是倔強,整個人因為劇烈運動顯得有些雙頰泛紅,衣冠不整。


    身邊是他的夥伴——小哈,察覺主人的視線,有些歡快地向鮑爾溫叫了一聲,但卻並沒有離開,它緊緊護在薇絲身邊。


    見狀,鮑爾溫的眼神也冷了下來,狠狠地將那些不老實的視線給瞪回去。


    她不知道這種打扮在這裏很危險嗎?


    也難怪這群士兵像發情的大猩猩,一直怪叫!


    顯然羅契也發現了薇絲,立刻就明白了原因。


    “這位小姐,請你立刻離開!這種地方是你該來的嗎,你知道若是我們沒有及時發現,你會被如何嗎?”


    羅契語氣並不好。


    “想想你們村裏半夜發出慘叫的母豬。”


    站在羅契身旁的鮑爾溫,煞有其事地點點頭,大晚上的確他隊伍裏有醉鬼,進入豬圈,然後就是慘烈的豬叫。


    薇絲倔強地用自己的大眼睛盯著羅契,顯然不肯服輸。羅契氣得小眼睛都變成大眼睛了,可他還真不能對這女孩怎麽樣。


    “我絕不離開,我要加入你們。”她的聲音堅定且有力量。


    見狀,鮑爾溫趕快上前擋住了羅契,就羅契現在這個暴脾氣,這件事絕對是沒完沒了。


    “薇絲,你是認真的?”


    “我是認真的,鮑爾溫,你別阻止我。”


    她從鮑爾溫救起那一刻,就不再是從前的薇絲了。


    薇絲的聲音很堅決,但鮑爾溫悄悄地看看羅契的臉色,還是那樣麵無表情,甚至眉頭依然緊皺。


    看來,他並不認可薇絲,女性士兵的加入就是一個麻煩。


    不過看著那眼神,給她一個機會又何妨?


    於是鮑爾溫拉過羅契,在他耳邊說道:


    “羅契,相信你也看到了她身上的勇氣和堅定,不如給她一個機會?”


    “勇氣和堅定很多人都有,但很多人再也沒有回來,這是為他著想,明白嗎?還有,叫我指揮官!”


    “別在意那些小細節。你知道嗎?薇絲的父母離開她了,她唯一的親人——哥哥也下落不明,她沒有去處。


    現在你不正好缺人嗎?把她帶上吧,以後再做決定,總不可能將她仍在這個廢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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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量再三,羅契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一是因為缺人,二是這個是孤兒。


    但顯然羅契並不懂說話的藝術。


    “薇絲,我願意讓你跟著我們一起走,但是,實話告訴你,你和這些男人有著巨大的差距,再給你一次放棄的機會。”


    鮑爾溫捂住了臉,不是說得好好的嗎?不說後麵那部分不行嗎?


    果然,薇絲變得很激動,細長的眉毛皺起,目光放在自己金色的長發上。


    突然,她抽出鮑爾溫送給她的匕首,利落幾刀,她的手弩也隨之搖晃。


    刀起發落,金色的長發離開主人,慢慢地飄落到地上。


    她依舊是那倔強不舒服的表情,炯炯有神地盯著愣住的羅契。


    “我,薇絲!從不認為自己會比不上男性!”


    羅契一時間想到了很多,深入敵後方時,突然從遠處射向精靈術士的那兩箭。他隱隱約約隻看見了金色的長發。


    有沒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薇絲?


    他長歎了一口氣,有些唏噓。曾經他自己被國王賞識時,多少人眼中都是質疑、嘲諷?


    沒有人願意相信一個小混混有被王國賞識的能力,單純認定他隻不過是走大運的幸運兒。但最終他站在了這裏,站在了許多人的頭頂上。


    可是,他什麽時候也成為質疑別人的一員?


    女性到底比不比得上男性?這要因人而異,那些女術士,那些……


    最終他隻是點了點頭,什麽也沒有,轉身離開了。


    鮑爾溫也愣住了,變成短發的薇絲莫名讓他覺得熟悉。


    薇絲和薇絲不是同名,而是同一個人?


    ……


    “所以說,什麽樣的結果?”鮑爾溫看著在草地上犯傻捉蝴蝶的小哈,如此問道。


    羅契摸著自己的胡子,皺著眉。


    “你跟我提到的,那位護衛隊的尼昂隊長,就是那個尼昂。”


    “果然嗎?他還記得自己的妹妹——薇絲嗎?”


    “記得,尼昂聽到自己的父母慘死後,哭得毫無形象。”


    鮑爾溫笑了笑,難以想象那樣嚴肅一個人,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哭泣。


    “還有呢?”鮑爾溫不相信羅契就打聽到這些,“他願意來見薇絲嗎?”


    羅契還是沒什麽表情,回答道:“他說,他不配。”


    “是嗎?你自己選擇告不告訴薇絲吧。”


    “行,其實尼昂對自己妻子的死一直不能釋懷,現在一直在替他死去的妻子照顧居住在維吉瑪的父母,時間越拖越久,他反而越發不敢回去見自己的父母。”


    鮑爾溫沒有打斷,他能看出羅契還有什麽想說。


    “他並不是單純的好人,要知道成為護衛兵容易,但晉升卻並不容易,尤其是尼昂這樣的平民。


    除非有人提拔,否則根本不可能。自從他的妻子死後,他一口氣晉升到了隊長級別……我能說的就這麽多。”


    “你若是想問我有什麽想法,那還真沒有。”鮑爾溫頓了頓,笑了笑,說道:“畢竟我看到的隻是現在的他。”


    “的確,他帶領的那支護衛隊是最熱心的。”


    在鮑爾溫站起來準備去找小哈時,轉頭再次對羅契說道:


    “我準備離開特戰部隊,走之前沒什麽想跟我說的嗎?”


    “我能相信你嗎?”羅契反問道。


    “不能,就像我也不相信你。不過,你可以相信你的錢。”


    羅契站了起來,突然湊近鮑爾溫說道:


    “出於朋友的建議,離開泰莫利亞之後,不要再回來了。


    你該拋棄你的天真了,那會害了你自己,你最好不好招惹那些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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