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金不想理會鮑爾溫。


    “讓我進去再說。”


    進入就僅僅幾步,他都要大口喘氣。待呼吸平複後,他從背著的大包側麵掏出了一個盒子,裏麵裝著分成小份的滅活製劑。


    他將盒子遞到鮑爾溫身前,目光堅定地望著鮑爾溫:


    “就快成功了……隻剩下實驗,我想羅德夫人身上還殘留著天花輕微的症狀,正好符合要求。受試者, 就由我來充當吧,作為醫生,我要保證這項技術的安全性!”


    鮑爾溫神色凝重,從裘金手裏拿了一瓶滅活製劑,晃了晃,又看了看裘金。


    裘金一副筋疲力盡的模樣, 眼眶浮腫, 明顯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就裘金這個狀態,鮑爾溫有些擔心。


    滅活試劑的製作需要將症狀較輕的天花病人皮膚上的痘取下,曬幹磨粉,然後讓未得過天花的人吸入鼻腔。


    這個方法的原理便是通過接種毒性遭到削弱的天花病毒,讓人體形成一種針對天花病毒的抗體。


    作為現代人,他知道這種技術經曆了無數次實踐,本身已經算得上成熟,且可行性很高,但醫學上的技術難免都伴隨著一定的風險,這是無法避免的。


    人與人的體質並不相同,對同一種技術的適應性也不一樣。


    既然裘金堅持,鮑爾溫隻能選擇支持他。


    鮑爾溫不一樣,天花對他並不起作用,否則他一定會代替裘金成為受試者,提供臨床試驗數據。


    “裘金, 我知道我說什麽話都無法改變你的決定,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居民們已經將這個屋子裏的所有人當成了怪物,換句話說,這裏真的很危險。你做好決定了?”


    “是的……我們必須抓緊時間, 我聽說了邪教的事情,他們……都是天花的患者,被排擠才會選擇信奉邪教,我可不希望這種慘劇再發生。


    用真實的實驗證明這個技術的確有效,就算休伯特導師不相信,醫學院還有更多的教授,他們相信真實的數據!我想,用不了多久,就能將天花病毒控製住!”


    裘金對此抱有很大的期待,在醫藥與草藥學院(全稱)、技術學院等追求科學真理的學院還有哲學院,信仰雷比歐達先知的教授更多。


    雷比歐達先知是一個集仁慈、智慧、平和為一身的智者。先知時常以言語和寓言故事來教導世人,點化惡徒。所以很多知識分子都是他的追隨者。


    從裘金眼神中,巫師看到了他為醫學奉獻一生的堅定信念。


    這更加堅定了他的想法:他要將自己腦子裏先進的知識經過篩選後寫下來交給裘金。


    巫師衷心祝福自己的朋友能實現自己的理想。


    “既然你作出了這樣的決定,那我隻能支持你了。”鮑爾溫伸向自己的腰帶,將三顆“焚風”塞進裘金手裏,順帶將腰側收繳的鋼劍送給他防身。


    雖然裘金有護符,但護符裏的魔法會對人體造成很大的損傷,甚至造成死亡。以裘金的性格可能狠不下心殺死敵人。


    不過, 未雨綢繆,傑克一家一定會被盯上,他不可能每時每刻都在,而羅德夫人不想離開,自然要謹慎一些。


    “這是煉金炸彈,記得扔得準一點、遠一點。”他見裘金很糾結,於是他指著“梵風”。


    “它能夠使得有效範圍內所有人被震暈且無法行動,不會傷及他們的性命,到時候抓緊時間帶著他們逃吧!”


    “記住,這隻是用來保護你們的,不要猶豫。打不過就趕緊跑,命才是最重要的!”他拍了拍裘金的肩膀,“對了,你害怕怪物嗎?”


    裘金不明白鮑爾溫為什麽會突然吩咐這些,迷茫地看著鮑爾溫,“哪種怪物?”


    “擁有人性的怪物。”


    裘金沉吟片刻,最終搖搖頭。


    擁有人性的怪物還算是怪物嗎?


    “很好,保護好這個屋子裏的人,除了你,露絲還有卡倫妮塔也會住在這裏。當然,我晚上也會回到這裏,至於白天還有其他事情需要完成。”


    裘金沒有詢問什麽事情,能讓鮑爾溫這樣鄭重,那一定是他參與不了的事情。


    ……


    一切都交代完畢後,鮑爾溫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這才鬆了一口氣。


    “真是給自己找麻煩。”


    他一開始隻不過想要阻止天花的蔓延,找到羅德一家想要進行實驗。可不知不覺就發生了這麽多事,他自己還陷了進來。


    可如果現在讓他抽身離開,他也狠不下心。


    要不就應該在一開始就不要給他們希望。


    但麵對可可愛愛的露絲,誰又忍心看著她從屋頂摔下?


    而麵對來自一位母親的請求,他終究還是心軟了。他想到了自己曾經的母親,那位靠一己之力養大他終生未婚的母親。


    “這些事結束後,讓他們趕快離開這裏吧,我能做的就是這些了。至於傑克和露絲……該死,命運總是喜歡開玩笑。”


    一想到傑克和蘇珊,他就覺得頭痛。


    傑克或許會成為一名獵魔人,隻是現在時機沒有到。雖然巫師並不相信命運,但不可否認,在這個大陸,命運是一種神奇的力量。


    他也不知道在自己的幹涉下,傑克的命運發生了什麽樣的變化。


    露絲……再看看情況吧。


    “話說回來,找個時間去問一問丹德裏恩,讓我等他的好消息,這麽久了也連根羽毛都沒有!”巫師隱隱約約有些不安,“他心裏有數,應該沒有問題……吧?”


    這話,他自己都不太確信。丹德裏恩看起來不太靠譜的樣子。


    他轉頭望向了窗外。


    月華在冷漠地臨照,星辰或許被隱藏在厚厚的雲層之中看不到它的亮光,狂風胡亂拉扯著葉片,吹打著不知道哪一家的破爛窗戶,發出“啪啦啪啦”的聲響。


    於是他又轉過頭,仰起頭,看向站在麵前俯視他的卡倫妮塔,實際上他早就發現了她。


    “卡倫妮塔,晚上會下雨,記得收好你的詩稿。”


    刺蝟小姐翻了個白眼,“你是白癡嗎?六歲的傑克都看得出來今天晚上要下大雨。”


    巫師笑了笑,然後收斂了笑容。


    他決定明天下午去看一看丹德裏恩的情況。


    ……


    與此同時,一處隱蔽的地下密室中。


    耳朵嗡嗡作響。


    這是範倫丁·巴頓醒來的第一感覺。


    繩子和皮膚在摩擦刮蹭,火辣辣地痛。


    他似乎隻穿著輕薄的絲綢睡衣躺在石磚上,很冷。


    模模糊糊地還能聽到說話的聲音,路易絲在說夢話?


    他的眼睛艱難地睜開一條細縫,勉強容許灰暗的光線射入他的視網膜,或許是不適應光線,他感覺自己的雙眼仿佛被一根鋼針狠狠紮了一下。


    看不真切,隻能觀察到模糊不清的光暈。


    腦袋很沉,他記得睡之前他並沒有喝酒才對。


    該死!


    等等,這裏不對勁!


    這裏是什麽地方?他不應該再和路易絲睡覺嗎!


    他怎麽會被捆住?是什麽人,膽子這麽大?


    他感覺到從兩腿傳來的劇烈刺痛感,繩子勒得太緊,供血不足。


    他咬緊牙關,靠著被捆在一起的手腕和膝蓋配合地麵翻身,然後猛地深呼吸,背靠著滿是汙垢的石灰牆壁,塵土順著鼻子、眼睛鑽了進去。


    漸漸地,他才看清楚他在一間狹窄又幹燥的地下室,四周堆積如山的各種東西和盒子,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朽與灰塵的味道。


    他覺得嗓子裏好像有一塊碎裂的玻璃碎片,非常的不舒服


    不過,他到現在也沒想明白,自己怎麽會在這種地方?


    身體全身酸痛,就好像是被誰狠狠地揍了一頓。他想要掙紮著蹦起來,可腳根本不聽使喚,即使動個腳趾頭,他都能感受到針紮似的麻木感。


    這就是殘廢了的感覺嗎?


    然後他又想到了和自己睡在一起的妻子,她去哪了?


    他絕對不能就在這裏被困住,他必須逃出去!


    他開始瘋狂地扭動起來。


    “太好了,你還活著。”一個虛弱但有些激動的聲音在他身側響起他感覺自己的肩頭似乎碰到了什麽。


    “噢……你是誰?”他試圖轉過腦袋,卻像是年久失修的轉軸,連轉動都無比艱難。


    “是你!丹德裏恩!”他當然知道是誰,這位名叫丹德裏恩的詩人是他的貴客,他們一見如故,經常在自己的莊園談論詩歌,卻不想詩人偷偷地與自己家的女仆打得火熱。


    該死的!他都不知道自己該對誰發火!


    不過他很快就意識到現在並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


    盡管他想站起身給那張帥氣的臉來上兩腳,但現在看來,除了他們兩個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了。


    他們是同伴。


    “啊哈……子爵大人,你還記得我啊。”丹德裏恩悻悻地往邊上挪一挪。


    “還真是不幸,見鬼!你知道是誰將我們綁在這裏的嗎?”


    丹德裏恩臉上閃過苦悶的表情,他真的不知道,他也就比子爵早清醒一會兒。


    他為了幫自己的朋友鮑爾溫打探消息,搭上了範倫丁子爵這一條線。聽說範倫丁子爵與尤利西斯伯爵隔一段時間便會聚一聚。


    在他與子爵相處的期間,一不小心又捕獲了子爵女仆瑪麗的芳心。


    那天晚上他聽到了從子爵房間傳來的奇怪聲響,無意間瞥到一名身著學者打扮的男人左顧右盼,最終進入了子爵的房間,心生好奇,直覺告訴他,這一定與鮑爾溫追蹤的黑魔法有關。


    於是他支開依依不舍的小女仆瑪麗,摸著羽毛狀的護符偷偷地跟了上去。


    在他還沒有來得及看到裏麵的情況時,他就失去了意識,連使用護符的機會也沒有。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這個地方了。


    見鬼,鮑爾溫已經提醒過他要小心,他為什麽就管不住自己呢?


    這一次鮑爾溫會來救自己嗎?你真蠢啊,丹德裏恩,又給自己的朋友添麻煩。


    丹德裏恩苦笑著蹭了蹭自己的褲子,卻發現:他定製的小型手弩也被收走了!那可花費了不少錢呢!


    “我真不知道,我還想問呢!”


    或許是覺得不能這樣悲觀下去,詩人試圖轉移話題。


    “你覺得我們能逃走嗎?快摸一摸,你周圍有沒有碎鐵片或者碎木頭來試一試能不能割斷繩子?我們兩個人剛好,互相幫助,然後偷偷出去,所以有嗎?”


    子爵無奈地歎息一聲。四周都是濕漉漉的苔蘚,根本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沒有……等死吧。”


    “不要這樣悲觀嘛,我們來談一談子爵夫人,她可還在等你。”


    “住口,丹德裏恩,我不想從你嘴裏聽到任何關於她的描述,你明白嗎?你這隻種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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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有活力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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