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簡單的思想,有時就越是容易體會高深的思維,這一點或許就是人們所說的大智若愚。


    但是如果是換一個說法的話,也許就是越是空靈純淨的心靈,就越是容易容納更多美好的東西。


    人們常說人之初性本善,其實如果更加客觀的看待這句話的話,就應該是孩童時代的時候,想法也是最簡單最樸實的。


    通常情況下,人們的紛繁與複雜,也都是在後來的爭名逐利之中,一點點的賦予自己的。


    天色漸漸變亮,朝陽依舊來臨,緩緩的推進之中,黑夜也最終在明亮之下,開始了自己短暫的睡眠。


    一滴露珠順著樹葉滑落而下,最終低落到了地麵之上。


    陰冷潮濕的樹林中,此刻也多出了些許其他的味道,一個和平靜安詳顯得格格不入的味道。


    滿眼疲憊的靠在一棵大樹的樹幹之上,冉允雙眼淡漠的看著眼前滿是鮮血的場景。


    習慣了整日和魔魂作戰,這鮮血淋漓的場景,忽然讓冉允有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雖然在魔魂的戰鬥中,他也體驗過那種鮮血的飛濺,體驗過同伴離去後的傷心欲絕。


    可是當自己直麵的敵人是活生生的人的時候,當自己手中的長槍刺進敵人的身體沾染的是鮮血,而不是靈魂的光點的時候。


    冉允才意識到,所謂的戰爭有時候不過是一場無謂的屠殺而已。


    誠然這不是自己第一次殺人,誠然這也不是第一次獻血沾滿自己的臉頰。


    可是等到天亮的時候,看到那滿地的死屍,冉允的心開始動搖了。


    雙目無神的注視著眼前的一切,他甚至都不敢相信,製定出將這些人斬殺的那個計劃,居然是自己製定出來的。


    看看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還有已經被鮮血浸透的征袍,冉允也不禁長歎了一聲。


    “哎!殺戮,戰爭究竟是為了什麽?扭曲的人性何時才可以得到安葬,善良的心靈哪天才能到達天堂?”


    “鮮血換來的教訓,到了最後一點點的被人遺忘,揮動的利刃通往了何方?”


    “當幸福降臨,迎接幸福的,是否還是最初期盼幸福的身影?”


    “冉允,難道你真的迷茫了嗎?是否明白自己手中的長槍為誰舞動,是否明白鮮血染紅了衣裳?”


    “或許後世之人不太明白,鮮紅代表了喜悅,同樣也代表了死亡!”


    不停的反問著自己,冉允也逐漸明白死亡,或許不隻是意味著憂傷。


    “哎!”再次長歎一聲,冉允站起身子,縱身一躍來到了身後大樹的樹梢之上。


    新生的朝陽出現在東方的天空,那璀璨的光彩也讓冉允有些睜不開眼睛。


    伸出手擋在自己的麵前,冉允透過指縫也看到了那映照在自己臉上的光彩。


    眼睛慢慢的適應之後,冉允也終於看清了這充滿希望的顏色。


    沾滿血汙的手映照在朝陽的光輝之下,而那些已經凝結的血瘕是否可以被這明亮所融化,冉允好像也有著一種這樣的期待。


    “所謂的活著或許就是這樣吧!當朝陽升起的時候,才發現一切原來是這樣的美好,而這一切也隻有活著的那個人才能看到。”


    “現在我多少有些明白,為何元帥會派我來這裏了。”


    “不管是與何種對手的戰爭,最後的結果所意味的,就隻有死亡一條路而已。”


    “朝陽與希望永遠是留給活著的那個人,所以在戰場上對與錯隻是一種觀念,能夠最終的存活下來,也許才是本身最大的訴求吧?”


    喃喃而語之間,冉允也放下了擋在自己眼前的手掌,肆意的讓那光彩照耀在自己滿是血汙的臉頰上。


    兩隻眼睛淡然卻也慶幸的看著東方升起的朝陽,冉允的心裏也不禁慶幸了一句。


    “戰鬥結束了!而我還活著,這就是最大的勝利吧!”


    緩緩的閉上眼睛,冉允盡情的感受著那陽光的溫度,同樣也感受著輕風拂過自己的麵龐。


    戰爭真的會改變一個人,同樣也會改變很多人,而這個十五歲的少年,此刻也意識到,戰爭對自己的改造也不過是剛剛開始而已。


    ‘自己很了解戰爭嗎?不!那不過是冰山一角而已,浴血拚殺的過程中,很多時候經曆會教會自己什麽才是戰爭。’


    恰在冉允閉著眼睛肆意的享受著幸存下來的慶幸,還有承受著那曆曆在目的鮮血飄散的時候,一個清冷的身影也落在了他的身後。


    耳朵輕輕動了一下,冉允也知道這個清冷的倩影到底是誰。


    “雪姐……”就在冉允想要出聲的時候,那清冷的身影也從後麵抱住了他。


    “這……”突然的動作讓冉允一愣,可是不知為什麽,冉允的內心似乎就是在期待著。


    期待著在大戰之後,在無盡的殺戮之後,可以有一個這樣的懷抱讓自己的心靈得到慰藉。


    “呼…!”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冉允也不再說話,隻是安靜的閉著眼睛感受著那懷抱裏傳來的溫度。


    同樣的在這一刻,姚雪也沒有任何的話語,她隻是想至少在這個時候,自己可以撫平這個少年心中的無奈與傷痛。


    沒有人喜歡戰爭,所謂的將軍也是無可奈何之舉,隻是很少有人知道,在他們的豪言之下,究竟隱藏了多少的血與累。


    從一個懵懵懂懂的小兵,漸漸的在戰場上習慣殺戮,對於戰友的離去痛哭流涕。


    一點點的去適應,一點點的去將自己的恐懼與情緒埋在心底。


    或許在有些時候,將軍對於周圍的死亡已經變得漠視,可是那不過是他們強迫自己保持的堅強而已。


    當所有打著正義和平之人痛罵著他們泯滅人性的時候,又有誰看到了他們在陰冷絕望的角落,失聲無助的呐喊與悲戚。


    自古將軍無多情,奈何情在人難知,世人皆鄙血染鎧,哪得歌舞升平節。


    對於將軍,對於一個擁有豐功偉績的將軍,世人的看法總是褒貶不一。


    可是不要忘記,沒有他們你連褒貶鄙夷的機會都沒有。


    淩亂無助的心漸漸的安定下來,漸漸的冉允的嘴角也掛上了一絲解脫的微笑。


    “謝謝你,雪姐姐!”


    若不可聞的聲音緩緩傳來,而這時姚雪卻沒有任何的聲響,隻是她的雙手加緊了幾分力度。


    “傻瓜!若是……”淡淡的話語回蕩在心間,也許姚雪也在期望著,冉允能夠聽到這些聲音。


    “呼…!”穩定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之後,冉允也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而這一刻他的眼神之中,也映照出了那應有的光彩。


    直到這時冉允也明白了一個道理,身為一個將軍麵對死亡其實並不是什麽難事。


    真正困難的是在見到無數的死亡之後,還能直麵新生的未來,這裏麵的道理也許隻有一個真正的將軍才能夠徹底的理解。


    感覺到冉允的情緒變化之後,姚雪也緩緩的鬆開了自己的雙手。


    “雪姐姐……”就在冉允轉過身子,要對姚雪道謝的時候,才發現她已經消失在了自己的身後。


    “這……”疑惑之間冉允的目光也落向了地麵,而這一刻地麵上的姚雪,也朝著他微微的笑了一下。


    “咕咚!”四目相對之間,冉允忽然覺得自己的心髒,似乎莫名其妙的跳動了一下。


    “我這是……?”依舊是那樣的疑惑,冉允也縱身從大樹上跳了下來。


    看著正在清理自己族眾的屍體,還有那些士兵屍體的狂獸們,冉允的心情也再一次的回歸到了現實之中。


    “冉允將軍,這些事此次戰役的繳獲,請您清點一下。”說話之間,牙利也將一枚容空石戒指,遞到了冉允的麵前。


    “不用了!這次幾個族群損失也不小,這些就留著幫大家治療傷勢吧!”


    “嗬嗬!”對於冉允的慷慨報以微笑,牙利卻沒有收回手中的容空石戒指。


    “冉允將軍就不要推辭了,這些東西數量也十分的龐大,而且幾個為首強者的容空石戒指裏,可是有些難得的好東西。”


    “您還是仔細的看一下吧!大不了我們分一下總可以吧!況且您總不能空著手回去複命吧!”


    “這……”猶豫了一下之後,冉允也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那好吧!我就挑選幾件東西吧!”


    對於牙利剛才的話,冉允也覺得十分的有必要。


    雖然自己覺得沒什麽,可是這次畢竟是代表匈牙要塞前來助戰的,就這樣空著手回去確實不太好交代。


    經過一番挑選之後,冉允將容空石戒指裏那些盛著軍用物資的容空石戒指,拿走了大概十分之七的數量。


    當然這並不能說冉允貪心,畢竟狂獸一族除了化形境的成員之外,其他的成員都隻能以狂獸形態戰鬥,軍用器械對於他們並沒有太多的輔助作用。


    所以冉允拿走的這些東西,很大程度上來說,還是保持了相當的風度。


    除了軍用器械方麵,丹藥層麵冉允拿走了十分之一,錢財方麵冉允也沒客氣拿走了三分之二,畢竟狂獸對於錢財這種東西需求並不是很大。


    至於其他方麵的物資,冉允各自挑選了一點點,最後將拉木申的那枚容空石戒指他也要走了。


    當然這並不能說冉允貪心,而是他必須帶著拉木申身上的東西,這樣回去的時候才可以複命。


    拉木申容空石裏麵的東西,冉允隻留下了大部分的錢財,和那些對狂獸一族看起來不重要的文件之類的東西。


    至於像拉木申收藏的那些武技,武器,鎧甲,丹藥和藥材之類的,冉允一件沒動,通通留給了牙利他們自行處理。


    見到冉允如此的挑選方法,牙利等三個族長也是一陣的欽佩。


    雖然冉允看似拿走的東西很多,而且還拿走了大部分的錢,可是真正寶貴的東西卻都留給了他們。


    而冉允最後的話也很簡單,‘這些東西各取所需,這是很公平的。’


    對於冉允的好意他們也記在了心裏,同時也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怎樣去回報眼前的這個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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