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手裏多了二十名精幹的自帶全套武器、防具、戰馬的重騎兵,而且均是來自安茹當地的落魄貴族。


    他們的封地被外人霸占,誰能給他們做主、恢複權勢,他們就會為這個大善人效力。


    雷格拉夫旋即令這些新歸附的勇士加入隊伍,由此為開始,他相信以這些人為骨幹,到了明年春季自己即可組織出一支少而精的騎兵隊。


    就仿佛,自己父親最初的那二百騎。


    冬日陽光也因此顯得格外舒服怡人。


    事實是這幾天的氣溫較高,這在阿基坦不足為奇,但快到聖誕節了,再到最寒冷的一月份,據稱這裏的風雪會多起來。


    雷格拉夫至多會在聖誕節後逗留幾日,罷了就撤回香農。


    至於得到安茹爵位後何時要去接收它,工作又要向後排了。


    雷格拉夫與伯納德再在大教堂門口聊了一番,接著隊伍直奔城內糧倉而去。


    陽光照在草垛房頂,這裏明顯是城內的坡底,此地安置有一片擁有著石頭地基的建築。


    整片區域有木圍牆保護,顯然是不希望閑雜人等勿入。


    「這就是您的糧倉?」站在圍牆外的雷格拉夫,他探著頭明知故問道。


    「正是,我收了你的錢,你可以得到相應的糧食。」伯納德樂嗬嗬說到。


    雷格拉夫撇了老家夥一眼,想了想又問:「所以,這裏麵的糧食都是我的?」


    「剛剛我說過了。正是。」


    「難道七十五萬磅都在這裏?」


    伯納德再樂嗬嗬得繼續描述:「甚至會多一些。年輕人,我不會讓你吃虧。」


    「這不好說。」雷格拉夫搖搖頭,他看著老家夥的臉平靜道:「並非我不相信您,但我們彼此要交易公平。我不少你一枚銀幣,你也不必少我一磅麥子。當然,如果你願意多給的話。」


    「哼,小子!」伯納德笑意中帶著一分苛責,「大天平就在裏麵,如果你願意,你自己去稱吧!小子!在這方麵你可以信任我!」


    「好吧。叔叔,我信任你。」雷格拉夫逢場作戲般換上親昵的口氣,再看著兩扇木門被衛兵拉開。


    伯納德再一甩脖子:「現在跟我進去吧。多帶些人手,清點糧食的工作可有你們費事的。」


    雷格拉夫點點頭,幹脆給了新入夥兒的貝孔等二十個新兄弟以信號,再加上布魯諾帶來的戰士們,一行人聚集一百之眾,浩浩蕩蕩得陪在伯納德身邊,進入伯爵家族糧倉內部。


    雷格拉夫走在石板路上左看右看,隻見那些囤糧的房舍透露著一股陰冷氛圍,透過一些敞開的木門,可見裏麵有著大量的麻布口袋。


    這一景象立刻讓他想起一些往事。


    「咦?您賣給我的糧,都是麻袋封裝好的?」


    「那是當然!我說過了,不會虧待你。」伯納德笑道。


    老家夥笑得很自然,雖是如此,雷格拉夫不得不考慮這家夥可能會將泥土塞進麻布口袋濫竽充數,雖然這麽做對波瓦蒂爾伯國毫無好處。


    不過,糧食可能因為糟糕存放發生黴變,這一情況在圖爾已經多次發生,以至於從城市運到前線的糧食,縱使一些麥子出現腐壞,亦或是成了完全易碎的陳化糧,戰士迫於無奈隻能硬著頭皮把它煮爛了吃掉,口味方麵確實一言難盡。


    甚至,還有特別情況——聖火。


    雷格拉夫想想說道:「這裏的亮,都是燕麥?」


    「還有黑麥。」伯納德聳聳肩:「你在酒宴上說得明白,黑麥燕麥你都要,你的報價也一致。」


    「的確如此。其實……我更喜歡燕麥。」


    「怎麽?你


    對黑麥有意見?誠然黑麥麵包有一種奇怪酸味,至少也比燕麥好處理。」


    雷格拉夫搖搖頭,搪塞道:「我們北方人還是更喜歡吃燕麥濃粥的。譬如把魚肉幹碾成碎屑,和燕麥混在一起煮,最後撒上一把鹽。」


    「聽起來倒是不錯。我的軍隊還是更喜歡黑麵包。哈哈,尊貴的我是喜歡白麵包。」


    「是嗎?那麽您的軍隊……」雷格拉夫想了想還是把心裏話說明白了,「在一些戰爭時期,您的一些士兵可能臨戰發狂。」


    「是有這種情況。沒關係,我招募的那些農民戰士不過是平凡之人,很多人很***。他們因為生活中不夠虔誠,時常遭遇大天使的小小懲罰。」


    雷格拉夫再度提醒:「我說的的是聖火。」


    「聖火?」伯納德一拍腦門:「我獲悉這種情況,有時候一些民兵就會遭遇如此詛咒。就像教士說的那樣,這種人有著罪孽,凡是士兵中有人遭遇聖火……」


    「您會如何處理?」


    「當然是絞死再焚燒。不能讓惡魔汙染我的軍隊。」伯納德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伯納德完全的不以為意,他說的話也令雷格拉夫感覺莫名其妙,於是本來想做的提醒,現在何必再說?


    但是黑麥……


    因為父親留裏克不喜歡黑麥,究其原因雷格拉夫已經獲悉,就是要完全理解如此抽象的解釋,真的有些難度。


    麥角菌,它形成的麥角通體黑色,很容易與黑麥仁混在一起,這就是引人發狂的根源。


    黑麥作為羅斯王國的一種口糧,在軍糧選擇上能不用就不用,如果一定要帶上它,也是優先飼喂馬匹和其他牲畜。


    雷格拉夫幹脆咬咬牙:「我想……隻要燕麥。」


    「嗬!你還挑肥揀瘦的?」


    「叔叔。」雷格拉夫再度親昵說到:「咱們以後是朋友,安茹與您的波瓦蒂爾也永遠是朋友。看在朋友的份兒上,就不能滿足我這樣的男孩一個小小的請求?」


    「你?倒是挺會利用自己年幼。也罷。」伯納德不想落得以老欺少的壞名聲,再說自己也希望早點結束五花八門的事務,把麥西亞軍禮送出境。他隨手指著一棟糧倉:「你自己去檢查吧!把燕麥挑出來。我承諾了,每個麻布口袋裝有二百磅麥子。但願你能拿走正確的數量。」


    「一袋二百磅?所以,麻袋也送給我?」


    「正是。我發現你幾乎沒有帶容器,所以算我送你一些麻布口袋吧。」


    「好吧。」說話間,雷格拉夫猛然拔劍,此舉令伯納德位置已經。


    「小子,拔劍為什麽?」


    「嘿嘿,自然是檢查一下。」雷格拉夫看一眼伯納德,接著就鑽進一間房。


    站在糧倉內部,雷格拉夫看到自己完全被麻袋所包圍。伯納德願意送麻袋,也許是因為本地的麻織物不值錢。


    他輕輕觸摸一下,無論怎麽想象都覺得這些編織物過於粗糙。


    用它做服裝,豈不是渾身皮膚輕易剮得是血絲?倒是切成小片當搓澡巾不錯。


    因為這東西就是用黃麻製作,而它在北歐的名字就是iotar。它是一種椴樹科麻料植物是統稱,用這種非常粗糙的麻料製作成衣服的民眾,就是日德蘭人,或曰朱特人,當地人與整個所處的半島,幹脆也以它命名。


    如今,就在歐洲大陸的日德蘭人都已經是丹麥的一部分,製作粗糙衣服的手藝雖然還在,聰明人自然還是願意用柔軟的亞麻織物做衣服。


    羅斯鋼劍都是百煉鋼熱鍛,它富有彈性,而中心部有狹長的放血槽。


    這個放血槽還有額外用處,恰如現在充當「糧探子」。


    雷


    格拉夫隨便瞄準一些口袋,鋼劍狠狠刺入直到抵達劍柄,再緩慢抽出,隻見放血槽就鋪了一層麥粒。


    他再挨個檢查這些麥子,確定品種,再把確定的燕麥放在嘴裏品嚐一下。


    新麥堅硬,若是存放一整年,它依舊是堅硬的。就是……放了兩年以上定然可被牙齒輕易磨成齏粉,口腔裏還彌漫一種怪味——陳化糧的腐朽感。


    起初,檢查是令他滿意的,然而該糧倉房舍的下層存糧,稍稍檢查果然混有大量陳化糧。


    固然陳化糧不是不能吃,一想到自己可是傾家蕩產來買軍糧,總不能買到一堆發黴腐朽的垃圾。


    他欣喜的麵容逐漸沉了下去,好消息是這間房都是燕麥,壞消息是陳化糧也不少。


    此刻,戶外一眾人等到良久,伯納德不知道小子持劍究竟幹什麽,總不能去和老鼠較勁。


    現在確有一貓咪在房頂上慵懶地趴著,糧倉管理者需要這些可愛的小獸捕鼠,不但不會傷害它們,還會定期投食——畢竟現在糧倉區的老鼠數量太少,根本滿足不了貓的胃口。


    個別花貓躲在暗處,靜靜看著雷格拉夫拔劍刺口袋。


    不久,雷格拉夫走出糧倉。


    「小子,大家都以為你在捕鼠呢。」伯納德等的不耐煩戲謔道。


    雷格拉夫皺著眉徑直走去,直言道:「您給了我一些……估計存放了足足三年的燕麥。」


    「哦?有這麽久嗎?」


    「千真萬確,在這方麵我可不是傻瓜。」


    伯納德素來不理解糧食保管工作,他招來自己委任的幾個管理倉庫的仆人,這才獲悉倉庫裏卻有不少的陳化糧。


    雷格拉夫就在一旁聽著,仆人所說的一切他聽得真切,現在不勞伯納德做辯解,他先開口:「大叔,陳化糧我可不要。七十五萬磅麥子,我現在隻要存放不超過兩年的燕麥。」


    「你?!」


    雷格拉夫擺出一副固執的神情:「我給您的可是極好的法蘭克銀幣,還有品相極佳的東羅馬銀幣。您總不會用陳化糧搪塞我。」


    「你這小子……」伯納德啞口無言,下意識得以笑意掩飾尷尬。「你可難為我了。」


    雷格拉夫搖搖頭:「我是為國王效力,明年要與勃艮第人作戰,總不能讓我的大軍吃著多年前的麥子去打仗。你已經收了我的錢,現在我有理由提一些意見。」


    真是拿人錢財手軟,伯納德咬咬牙:「好吧!隨你喜歡。你要七十五萬磅去年和今年的燕麥?實不相瞞我暫時無法籌集,不過我可以立刻行動從外地運糧。」


    「那就謝謝了。」雷格拉夫微微一躬。


    雷格拉夫當然不是天真到一手交錢一手拿糧食,就算這裏真有巨量好成色麥子,也不是自己一兩天功夫可以運走的。


    三年多前參與父王發起的遠征,在實戰中雷格拉夫學到了很多東西。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是一個智慧理念,但如何籌備、運輸、使用糧草,就是一個技術活。


    羅斯軍遠征有專門的運糧船,同時士兵親自背負一些口糧。


    一艘長船在作戰時承載三十名戰士,還能再運輸一些貨物,必要時它運輸五十人也無問題。


    二百磅幾乎就是一個強壯諾曼戰士,,穿戴甲胄武器後的總重量,長船運載四十名這樣的士兵可行。


    那麽,冒險提攜,一艘長船一次運走一萬磅麥子是可以的。雷格拉夫數著手裏現有的船隻,暫時隻能一次運七萬磅。


    雷格拉夫已經想好了,糧食早晚都要先運到香濃,尤其是要在舊石橋營地樹立起一個倉庫。


    軍隊既然要打勃艮第,優先就走大家已經很熟悉的高盧大道,這就需要先拐到圖爾


    ,再向索羅涅森林移動。


    自己手裏還有一些小型駁船,隻要數量足夠多,加在一起的運力也很可觀。


    糧食運回香農後如何存放,這也需要自己從長計議。


    當務之急仍是把七十五萬磅好麥子清點再拿走。


    雷格拉夫再與伯納德商議一番,後者處於各方麵的考慮,隻能接收年輕人一係列的「刁鑽問題」。


    尤其是雷格拉夫當前的要求:「我會先清點十萬磅,就是五百個口袋,我會先用長船把它們運走。我將立刻展開行動。」


    伯納德隻能滿口答應,如果對方隻是慢慢運糧,自己的確有充足時間把好糧食的缺口補上。


    因為波瓦蒂爾伯國的糧倉不僅在這座大城,伯納德麾下的騎士們手裏各有自己的糧倉,同時各地修道院也有自己的糧倉。


    伯納德除非沒有辦法了才向教會借糧,也不會優先從下級貴族處借。


    在自己的奧維涅封地,當地未經帝國內戰的混亂,物產也更豐盛,兩地有羅馬大道直連。


    雖然現在要從自己的老封地運糧,其中的路費開銷肯定不少。但是明年的戰爭自己作為阿基坦第一貴族,已經不可能再置身事外。


    趁著雷格拉夫索要好糧食,自己不妨趁機給予後方以命令,所謂告知奧維涅的下級貴族開始征兵備戰,自己再授意當地搬空糧倉,無論好糧還是陳化糧都向北部集結。


    於是,上午完成會晤、糧倉初步檢查,待到下午七條已經空載的長船已經漂到波瓦蒂爾城東河畔處,長船紛紛半擱淺。


    今日,金發的老戰士們與新入夥兒的貝孔等人親曆合作,後者還把自己的戰馬牽來充當馱馬,將麻布口袋運抵河畔就直接裝船,直到一艘長船被壓得抵達水線的極限。


    靠著共同勞動彼此算是認識了,至於首次與真正的諾曼人是什麽感覺……


    起初,貝孔有著下意識的忌憚,隨著發現這也是一群容易嘻嘻哈哈的男人,一切都釋然了。


    男人們無聊得談及女人,無分族群、家鄉,他們說起粗俗笑話罷了粗獷大笑,然後是對未來的期許。


    因為隻要貝孔等人有意,他們回到安茹-香農後都可挑選一個年輕農婦為妻,當然他們願意看得上那些平凡農家女。


    一旦做出這種一生的選擇,將立刻被聖馬克西姆修道院認定合法,作為小貴族的他們,婚禮也將是修道院長親自主持。


    於是,當發覺人手不足,雷格拉夫毫不猶豫招來營地休息的民兵,那些空置的小馬車、驢車都來了,來自香農的民兵押運它們向山坡下河畔的大營集結。


    運糧行動必將持續,運走的糧食也幹脆放在空蕩蕩的采石場勞工棚屋處,等待進一步運輸。


    工作持續了一周時間,又是檢查甄別,又是全力運輸,有三十萬磅甄別後的好燕麥完全處於雷格拉夫的掌控下,而後續的糧食,麥西亞-薩克森聯軍隻好等待伯納德的運糧隊,陸續將之運抵補齊。


    考慮到高盧人嚴重仰賴畜力運輸的現實,雷格拉夫感覺自己獲封伯爵後,還需留人在波瓦蒂爾等糧。


    雷格拉夫已經提前行動起來,七條長船在滿載了驚人的八萬磅好燕麥後,在老埃裏克帶著少量老戰士、民兵押運下順流漂行。


    老埃裏克帶著很多任務回香農,譬如要求當地村民再蓋一些木屋做糧倉、收集普通駁船以纜繩串聯於長船的船尾。


    因為舊石橋是個倒黴的障礙,糧食不得不在那裏先行卸貨,所以新的糧倉就在當地集中建設,使得狩獵營地被動的堡壘化……


    各方都有自己的任務,雷格拉夫放權給自己的老部下、老朋友放手去幹,他留在克蘭河畔營地,靜靜等待聖誕節


    到來。


    他也無需再多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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