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大的羅斯艦隊就在薩列馬島海域獲得充足的食物補充,烤製的大量熏鯡魚直接轉化為軍糧。


    捕魚行動這才剛剛開始!


    何必一定殺到伯恩霍爾姆島去搶魚呢?龐大的裏加灣就在眼前,這裏的漁業資源礙於沿岸土著的無能為力等同於沒有開發,鯡魚樂土盡為羅斯人的倉庫。


    自降雨結束後大量漁船就在島嶼南部海域漂著,白天拖網捕撈,夜裏點燈捕撈,大量有男人小臂長的大號鯡魚撈到甲板。


    更有人拋下誘餌去釣深海鱈魚,收獲一樣頗豐。


    何止是魚薩列馬島最南端還是大雁、野鴨群的夏季棲息地,現在羅斯獵人殺過來了。他們獵鳥是為了得羽毛以做箭羽,油脂同樣是寶貝。


    數以千計的公國民眾以及尾行而來的瑞典人全力掠奪,留裏克估計他們如此猖獗的獵漁行動定然能引得沿岸的那群分屬各部族的波羅的人的注意。


    被那些人注意到也好,最好公國民眾自發地於當地人產生交流。無論是暴力的和平接觸都無所謂,終究當地人會適應羅斯的統治。


    不過這一切留裏克暫時都沒心思顧及了。


    羅斯艦隊大大小小仍有一百餘條船繼續南下,整個艦隊揚起標誌性的三角帆,逆著南風折線前進。


    戰士們擦拭自己的寶劍,以硬皮摩擦劍刃保證絕對的鋒利。


    放在木盒裏的打捆的箭矢搬到甲板,繩子被解開,以供甲板的戰士隨時取用。


    那些被油布保護的扭力彈弓全部掀開,抱著海豹膏油攤子的人,就以手挖油,使勁塗抹彈弓的韌性麻繩和筋腱,也把發射石彈的導軌槽塗抹得非常潤滑。


    留裏克依靠旗語與各艦取得聯絡,他沒有下達戰鬥命令,而是另所有人做好戰鬥準備。


    各艦嚴令禁止擅自戰鬥,看不到旗艦揚起戰旗就始終保持戒備。


    八條風帆巡洋艦踏浪而行,她們構成楔形隊,其後又是大大小小船隻尾行。


    全軍裝備的艦載扭力彈弓多達二百座,每一座皆可將半磅重的錐形鐵彈大到三百米之外。


    甲板待命是戰士持各類遠程武器,使得羅斯軍的遠程兵比例幾乎是百分之百。


    就是這樣一支軍隊,完全顛覆波羅的海的海戰模式。就是擱在地中海,也隻此一家。


    難道伯恩霍爾姆人有能力對付羅斯海軍嗎?


    環繞著伯恩霍爾姆島,島民的漁船仍漂在海域。


    如今的漁民們必須保持高度機警,他們達成了默契,隻要見到三角帆的船隻就趕緊撤退。他們也變得保守,不敢驅船去遙遠的海域捕撈。


    即便近海撈魚的收獲不多,至少非常的安全。


    相當數量的漁民已經離開,留下來的民眾的態度一樣複雜。


    他們本也沒有鄉土概念,隻要保持著自己的漁船就能四海為家。如果哪一天伯恩霍爾姆沒法待了,那就離開吧!


    養了兩三個孩子的五口之家逃命起來極為容易,他們或直奔西邊的丹麥或直奔北方的約塔蘭,不過是把有限的瓶瓶罐罐扔上船,即可輕裝離開。


    但是那些豢養了大量奴隸,有著宅邸、倉庫的大家族,他們已經變得過於臃腫,輕裝撤離根本不可能。


    如今島上堅守的核心力量就是這樣的大家族,已經委身於他們的奴仆和漁業佃戶。


    被推薦的話事人斯溫德一去不返!已經很長時間了,莫非他已經被羅斯人砍了腦袋?


    直到漁民看到了不斷迫近的一支大艦隊,那被太陽照得發亮的大量三角帆,已經上麵清晰可見的藍紋,簡直宣判了伯恩霍爾姆的死刑。


    “我看到了漁船,他們在逃跑!”有手下告知船艙裏休息的留裏克。


    “哦?已經要到了?你可見到那座島?”


    “暫時沒有。現在有薄薄海霧,海麵尚不通透。”報信人如是說又建議:“也許我軍可以俘虜一船,令他們帶我們進島。”


    留裏克想了想,“不必如此費勁。他們若是逃跑就是不想打。我軍尾隨,逃命的人會把我們引到目的地。也罷!我現在去甲板。”


    上午還有些海霧,隨著到了中午,前方海麵出現朦朦朧朧墨綠的所在。


    那就是伯恩霍爾姆!


    南風變得強烈,氣氛上升到頂風,空氣變得極為澄澈。艦隊上待命的人已經看清了島嶼的細節,比如一個漁村。


    留裏克將心情複雜的話事人拉到身邊,指著漁村的魅影大聲問:“你們的人大抵都住在這個村子?”


    “不!這隻是一個小村。你們……必須沿著海岸線繼續走,會看到一個小海灣,絕大部分人都在那裏。”


    留裏克點點頭,他多年前就是乘坐這艘船繞著伯恩霍爾姆實行殘酷的獵殺行動。


    現在,他毫不猶豫將此事明明白白告知斯溫德。


    且看斯溫德,他分明氣得咬牙切齒,表麵上卻是裝得一臉和氣。


    “你在憤怒?”留裏克故意問道。


    “我沒有。”


    “不必掩飾了。如果換做我,我也會憤怒。”


    斯溫德還能怎麽辦,自己與島民的小命就握在羅斯海軍的手裏。


    留裏克繼續感慨:“啊!我想到了一些事。我知道你們的大型濱海定居點,你們曾組織軍隊要攔截我。麵對現實吧!一百艘長船也敵不過我的阿芙洛拉號,如今我可有八條一模一樣的大船,武器裝備也優於多年之前。”


    斯溫德隻好順著說:“所以,我們一旦就是自尋死路。”


    “你知道便好。”


    “所以,我希望你們登陸後不要殺戮。戰爭對我們都沒有意義。”


    留裏克聳聳肩:“我來這裏是為了收服新的臣民,如果真要殺戮,也隻對個別人員。”說到此,他攥起拳頭露出獠牙:“不過,一定會有人抵抗,抵抗者格殺勿論。所以。”


    “如何?”


    “就需要聰明的你去阻止那些家夥。”


    斯溫德長歎一聲,現在已經無需廢話。“我會努力避免戰爭,既然您已經開出如此豐厚的條件,我想全島會和平的並入羅斯。”


    “但願他們如你這般聰明。”


    但事情真的這麽簡單?


    斯溫德不知道,他身邊站著的這位高大的英雄之王,內心裏已經把全體島民分了個三六九等,對不同等級的人皆預定了不同的命運。


    當羅斯海軍能看清島嶼的細節,島民一樣能看清羅斯艦隊殺奔而來。


    但大軍入寇的消息傳到島嶼最大的定居點需要時間,遂當艦隊抵達真正目的地之刻等同於神兵天降。


    羅斯艦隊拍成寬大陣型,使得軍隊顯得規模巨大。


    瞧瞧這個陣勢吧!帶有三角帆的大惡人來了!此乃真正的羅斯軍隊!


    島上的大家族們大受震撼,牛角號開始瘋狂吹響,整個定居點炸了鍋。


    因為現在對於島民存在一個極端不利的情況。


    “該死的羅斯人封鎖了我們的港口!船隻已經不能離開!”


    “羅斯人一定是打算要了我們的命!和他們拚了。”


    “快把女人孩子送到山丘,拿的起武器的人都來戰鬥。”


    各個大家族有自己的主張,不過他們清一色地拿起來武器,隻因這是他們在被逼入絕境之時的最後手段。


    一批女人帶著孩子奔向島中心的石丘,也有小型家庭全家逃到島中林地,也有的女人也拿起魚叉和盾加入軍隊。


    此分明是生死存亡之際,龐大的漁村愣是組織出一支超過兩千人的軍隊。


    這支由漁民構成的維京軍隊放在法蘭克也是可以橫著走的力量,但他們遇到的是羅斯軍隊。


    五花八門塗裝的盾牌在岸上列成盾牆,虎視眈眈的人們待在盾後,握緊武器靜等羅斯人登陸。


    意外的是,羅斯海軍並沒有實行典型維京式的衝灘。畢竟大船無法施展衝灘戰術。


    留裏克看到了那些列陣的家夥,他以木頭造的測量瞄具對準岸上的盾牆,估計到敵人已經在扭力彈弓最大射程可以夠到的位置。


    留裏克可以逗弄一番斯維登:“看來你們的人非常有血性,極短時間就做了戰爭動員,他們選擇了抵抗,真不愧是奧丁的戰士!奧丁的確在看著我們,也許我當順應他們的意圖,把他們全部殺死。”


    斯溫德慌了神:“不能打!他們根本不是你的對手。”


    “也許他們愚蠢地以為還有一戰的資本。”留裏克聳聳肩,“我要開始登陸了,希望他們能表現得足夠聰明。”


    留裏克下達新的命令,固定在各艦側舷的小船開始放下。


    諸如阿芙洛拉這種艦隻可安置八艘小船,每船可擠下十人,理論上一次輸送即可將就全艦的戰士運走。


    各艦都在釋放小船,戰士順著拋下的繩網下船,並開始劃槳進發。


    行動力很快的羅斯艦隊,唯獨開始這番操作時會顯得磨磨蹭蹭。


    任何時代麵對有防備的敵方海灘,搶灘登陸都是冒有風險的,故而留裏克不敢絲毫怠慢。


    各艦放小船的同時,她們都側舷皆對敵。不向敵的扭力彈弓被拆下,臨時安置與對敵一麵。


    坐在小船的戰士紛紛背著圓盾,腰間幾乎都掛著鋼劍。四人劃槳,六人持弓弩。因為敵人就在岸上等著,誰敢確定敵人就隻是看著?


    難道曆史還能重演?這一幕讓留裏克想到了自己首次遠征卡累利阿人的事情。


    再看扼守海岸的伯恩霍爾姆武裝漁民,年輕的人們憋了一肚子火,羅斯大軍放小船登陸,在他們看來,敵人的凶惡的大船已無勇武之力。


    過去的日子大家被欺負得太狠,憤怒的同時,對羅斯人無可避免地心有膽怯。


    幾年以來已經有近千人死去,這一切都是羅斯人所為。


    一個衝動的聲音突然喊到:“你們這些大傻瓜還在怕什麽?衝上去砍死他們!”


    結果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


    人群變得愈發浮躁,武裝漁民的躁動引得內部互相推搡,就有人將前排的戰士推離盾牆。


    這在其他人看來如何不是一個進攻的信號?


    第一批羅斯人才剛剛登陸,伯恩霍爾姆武裝漁民就做出了他們的選擇——戰鬥。


    那些被同伴推出來的島民戰士事實上引發了全軍的推進,開始是少量人前進,很快整個鋒線亂作一團,不明就裏的後方戰士覺得決戰之際就是現在,仇報仇來冤報冤的時刻不可錯過,他們發出驚人聲量的維京戰後,進一步振奮了前方人員的聲威。


    此舉無疑嚇了剛剛登陸的羅斯人一跳,大軍還立足未穩,戰鬥就開始了?


    留裏克眉頭緊鎖氣得跺腳,而此刻的斯溫德麵對窘迫局麵完全傻了眼。


    斯溫德意識到自己的朋友們終究還是做出了最愚蠢的選擇,或者也是最勇敢的選擇,但絕對談不上民智。他還妄想著一會兒於羅斯王國一同登陸,一張嘴化解誤會。現在已經大勢已去……


    “這是他們的選擇!”留裏克惡狠狠道,接著下令:“吹號!敲鼓!升旗!戰鬥!”


    早就防著一手的羅斯海軍得令後立刻開戰,已經有多達一百五十座扭力彈弓對準海灘,第一輪齊射來了!


    半磅重的鑄鐵彈個頭其實很小,其上還被刻意加工出傾斜的凹槽。如此這樣的彈丸在飛行中就開始發生劇烈的自旋,固然會因此縮減設成,穩定性可變得極佳。


    密集的黑影飛上高天,彈丸打著旋高速墜落。


    奔馳的伯恩霍爾姆武裝漁民甚至沒有覺察到,就被墜落彈丸砸了個狗血淋頭。


    隻此一擊就超過五十人或死或傷,但還是不足以扼製島民的衝擊。


    一定要和他們近身搏鬥嗎?見得逼近中的敵手,羅斯軍果斷暫停登陸。


    剛剛搶灘的船隻又被推到水裏,戰士就站在船上向迫近之敵瘋狂射箭。


    鋼臂十字弓、木臂十字弓、短木弓、長弓、反曲弓,對著敵人就是劈頭蓋臉的精準打擊。


    這令覺得可以把羅斯人推下海淹死的伯恩霍爾姆島民大吃一驚,行動變得毫無意義,羅斯人就在還近岸漂著,靠著強弓勁弩射擊,真是懦弱得堅決不參與搏殺。


    如此伯恩霍爾姆島民後悔也來不及了。


    甚至是最為強勁的公牛投石機開始拍攝大號的卵石,命中一敵必是筋骨寸斷。


    伯恩霍爾姆島民靠著盾牌苦苦支撐,他們的橡木圓盾雖有不錯的防禦力,仍被鋼臂十字弓發射的重矢打穿而崩裂。


    奈何大量武裝起來的就隻是普通漁民,甚至還有一群被迫來打仗的奴隸,他們窮得根本沒有護甲,甚至大量人員是赤膊上陣的。血肉之軀在密集的彈丸、箭矢打擊下盡化作可怖肉糜,慘狀引起恐慌,士氣隨時可能總崩潰。


    戰爭完全演變成一邊倒,這不是留裏克希望看到的,卻的確是島民的選擇。


    一切盡在留裏克掌控內,羅斯軍可以故意磨蹭一些,靠著強弓勁弩打崩伯恩霍爾姆島民的士氣。


    這不,麵對著自由射擊的各類遠程武器的打擊,被複仇心聚集起來的島民大軍,麵對著大規模的傷亡而自己窩囊得不能傷及羅斯一人。士氣已然瓦解,這支軍隊已經崩潰!他們開始瘋狂逃跑……


    羅斯軍恢複登陸,但是勝利並不能讓留裏克高興。


    “簡簡單單的戰鬥,你們的人已經輸了。”留裏克指著無奈的斯溫德說道。


    “接下來……你……要對他們斬盡殺絕嗎?”


    “你的話語顫顫巍巍,難道覺得我隻是無情的殺手?”


    斯溫德無語中……


    留裏克一臉冷漠:“我說過的,堅決抵抗者要被殺。我不信那些漁民是自發的全麵衝擊,定是有人鼓動。他們都被蠱惑了,還以為能打贏我。我要殺死策劃者,而你,要負責後麵的維穩。現在我們登陸吧。”


    很快,令一麵旗幟升旗,各艦暫停射擊。


    同時旗艦靠著旗語兵與登陸戰士聯絡。


    阿裏克和拉格納都帶著手下完成登陸,既然島民選擇戰爭,縱使拉格納這樣對島民本無敵意的丹麥落魄領主,也打算痛下殺手。


    正當他們打算乘勝追擊,看到了王公的停戰命令。


    “可惡!關鍵時刻不追,豈有此理。”阿裏克惡狠狠嘀咕,隻要罷兵。


    “我們就在這裏等著?”拉格納問。


    “等著吧!啊!我可愛的弟弟又要做仁慈的君主了。他喜歡就好。拉格納,帶著你的人先打掃戰場,你我的寶劍必須見血,把他們的傷者全部刺死。”


    拉格納點點頭,帶著兄弟們氣勢洶洶來辦事了,可他看到竟有中箭掙紮的女人,終究還是不願下手。在慨歎一番島民已經落魄到要讓女人來打仗,就令部下把受傷女人先拉走領行處置。而阿裏克毫無顧慮,就顯得拉格納也是一位仁慈的人。


    實則不然,拉格納一直有自己的野望。他的部下拉走了二十名輕傷女戰士,紛紛先捆起來等候救治。這些女俘一旦救活即被落魄的“石牆”部族吸收,拉格納意已決,不管羅斯王公怎麽說,這些女俘的處置權必須得在自己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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