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車子已經啟動了。


    我趕緊問班主任這麽早去哪?一路上回來,我以為是學校出事了,下意識的就認為是祈願樹那邊的女鬼又不安分了,可是現在連學校門都不進,這倒出乎我意料了。


    “去教導主任家。”班主任回道。


    我皺起了眉頭,不知道怎麽的,莫名的就想起了陳曉峰的警告,便問道:“劉主任怎麽了?”


    “你先別問,我也說不清楚,他家住的不遠,一會你就知道了。”


    劉主任家離學校隻有二十分鍾的車程,是一個老式的高檔小區,出入門都要門禁,就連上電梯也隻能刷本樓層的磁卡,我們是被他老婆接上去的。


    在電梯裏,他老婆便不停的上下打量著我,皺著眉頭,滿眼的質疑,最後終於忍不住了:“那個,梁老師啊,折騰了大半天,怎麽請個學生回來了?”


    “嫂子,這事可能隻有她能幫忙。”班主任解釋道,明顯不想多說。


    我年紀不大,受到質疑也是情理之中,但是我不喜歡的是那女的看我的眼神,太嚴厲了,壓迫的我覺得喘不過氣來。


    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我們家老劉就是大驚小怪的,隻不過是做了個噩夢罷了,就算有什麽疑神疑鬼的,去看心理醫生不就行了,還請了這麽個黃毛丫頭,搞什麽鬼!”


    說話間已經到了,那女的直接打開門,扔了一雙拖鞋給班主任,轉而對我說道:“不好意思啊,家裏沒準備女賓的拖鞋,好在天氣也不是太冷了。”


    我當時真的是被驚到了,這是待客之道嗎?況且是有求於我?


    再者,劉主任家也算是書香門第吧,為人師表該有的品質呢?


    當時我真的想摔門就走!


    班主任連忙打圓場:“吳芃芃,你穿我這雙吧,劉主任的事要緊。”


    後一句的暗示讓我冷靜了下來,什麽也沒說,也沒接班主任的拖鞋,直接昂頭問道:“劉主任在哪個房間?”


    “是不是吳芃芃來了?”東邊臥室裏傳來了吳主任的聲音,班主任連忙答應了一聲,“是我們來了。”


    我跟著班主任,赤著腳進了劉主任的屋,一進門,我就感覺到不對,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機,正呼呼的往外吹著熱風。


    這都四月天了,天氣漸漸回暖,根本不需要開空調取暖,我們進去都感覺熱,劉主任卻還裹著一床被子。


    他臉色看起來還不錯,身上也沒看到什麽傷,跟正常人沒什麽區別,隻是仔細看去,的確印堂裏麵裹著一團黑氣,不是什麽好征兆。


    他老婆一看他那樣就氣不打一處來,上來便拽他的被子:“劉建國,你一早發什麽瘋,這都折騰幾個小時了,我今早還有公開課,你是不想我升骨幹教師了吧?”


    劉主任瞪了她一眼:“骨幹教師骨幹教師,都提了多少年了,你升上去過嗎?整天冷著個臉,就像學生欠你八百萬似的,有哪個學生喜歡你,學生調查這一關你就過不了,並且,我的命,不比你個破中學的骨幹教師重要的多?”


    “我破中學怎麽了?是,比不上你重點大學教導主任的頭銜,是我高攀了,你壓了我一輩子,還沒過癮?”劉夫人叉腰怒道,轉而忽然譏笑一聲,“你那教導主任怎麽來的,你自己心裏有數。”


    “鍾玉梅,你一早發什麽瘋,有事你就走,折騰我做什麽?”劉主任像是被踩到了什麽痛處,語氣弱了下來。


    那鍾玉梅終於拾掇了一下自己,出去了。


    劉主任歎了一口氣,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我們還站在床邊,這才招呼道:“她那人就這樣,別介意,隨便坐。”


    轉而又看到我腳上沒穿鞋,皺了皺眉頭:“這瘋婆娘,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劉主任讓班主任去給我找了雙棉拖鞋換上,我麵對他就有些緊張,還是班主任主動說道:“劉主任,人我給你送來了,有什麽你就問吧,我學校裏還有課,先走了。”


    劉主任點頭:“那我就不送你了,謝謝你小梁。”


    “應該的,有事咱們電話聯係,學校那邊我幫你請假。”班主任說著便要走。


    我下意識的就拽住了班主任的衣角,他這一走,就剩下我和劉主任兩個人了,這些年新聞上曝光的那些關於師生的負麵報道一下子湧進我腦袋裏,再加上陳曉峰之前的警告,弄得我很怕。


    劉主任估計也看出來了,笑道:“吳芃芃啊,你別緊張,我不會吃了你的,你看看東南角的牆角。”


    我朝著那邊看去,就看到一點綠色的針眼大小的光,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有些驚訝的看向劉主任,那不是攝像頭嗎?好端端的,臥室裏麵要裝什麽攝像頭?不怕隱私被曝光?


    劉主任朝班主任擺擺手,班主任走後,他才說道:“剛才你也看到了,我內人這些年變得越來越不可理喻了,可能是更年期的原因吧,專橫霸道,整天疑神疑鬼,這個攝像頭已經安裝了好幾年了,不是防別人,而是防我啊!”


    我忽然就有些理解劉主任為什麽整天冷著一張臉了,試想一下,家裏麵有這麽一個母老虎,你的心情能好得起來嗎?久而久之,便變得寡言少語、缺少笑容了。


    “她一直都這樣嗎?我聽說您有一個女兒,有她在家裏,歡聲笑語應該多一些吧?”我試探著問道。


    劉主任搖頭:“女兒倒是溫婉疼人,但是在外地上大學,她母親以前也挺好相處的,可是自從發生了那件事情之後,她就變了,變得我感覺都不認識這個人了。”


    “那件事?”我不解道。


    “沒事,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這手。”劉主任將右手伸出來,我一看便皺起了眉頭。


    他的手很寬大,大拇指和食指的內側全是老繭,那是長期握粉筆磨出來的,而此刻,從虎口處往外蔓延,幾乎半隻手都是青紫發黑的,看起來像是被什麽東西勒的。


    我電光火石之間產生了一個想法,有點為難道:“那個,劉夫人家暴?”


    劉主任一下子被我逗樂了:“這個倒不至於,我昨天夜裏做了一個噩夢,夢到有人扣著我的手要帶我走,起來後手就變成這樣了。”


    “這可能是睡夢中你下意識的扣住了自己的虎口造成的吧?”


    有些人是會夢遊的,夢遊過程中會做出什麽事情來都不足為奇。


    “不,我給你看樣東西你就明白了。”


    劉主任從抽屜裏拿出一個u盤,讓我插進電腦裏,畫麵應該是從攝像頭裏調出來剪切出來的,時間是夜裏零點到三點左右。


    時間截取分為三部分,每部分持續的時間長達七八分鍾,都是在睡夢中。


    劉主任睡在床外側,手一開始是放在被窩裏的,但是慢慢的,右手被拽了出來,朝著門口的方向拉,很用力,我能看到睡夢中劉主任皺緊的眉頭,以及無意識的掙紮,一直到他被驚醒。


    然後有一段時間的間隔,應該是他醒來的一段時間,被切掉了,緊接著是下一個畫麵,與之前的狀況基本相同。


    周而複始,劉主任這一夜幾乎也沒睡什麽覺。


    “這是我背著我老婆切下來的,她隻知道我做了個噩夢,卻不知道這些,所以很不能理解我遭遇了什麽,但是我心裏明白自己到底怎麽了,我不需要醫生。”劉主任說道。


    我卻疑惑了:“劉主任,你不是不相信這些鬼神之說嗎?遇到這種情況,用理智來看,應該歸結於夢遊,您的確是需要去看醫生。”


    不是我挑刺,而是這樣的猜測才是合乎常理的,劉主任的任何反常,對於我來說,都是突破口。


    劉主任尷尬的笑了笑:“這不是發生了祈願樹事件,我怕是經常去那邊,撞邪了,吳芃芃,你別問別的,給我驅驅邪就行。”


    我直覺事情不對,又湊近了仔細看了看劉主任的麵相,這一看,心裏便有些犯嘀咕了。


    劉主任可能是煩心,所以一安靜下來,心裏有事,便不自主的皺眉,這一皺,兩眉之間便形成了‘川’字型,特別是中間那一豎,很長很粗,狀似懸針,這是典型的懸針紋。


    懸針紋是長期皺眉形成的紋路,有懸針破印之說,這種人比較固執,認死理,相對應的,在學習工作中,確定一個目標,必定要完成,這種人雖極端,卻能做出成績,所以升官重用是遲早的事,劉主任前幾年升了教導主任,這就是最好的說明。


    但是,如今這懸針紋卻往上往下不斷的蔓延,上穿中正下穿山根,懸針紋變成了陰鷙紋,這是大凶,不僅對自己的事業前途有礙,甚至對自己的妻兒都會造成一定的影響。


    “劉主任,恕我冒昧,這幾年你是不是有什麽特別難以解開的心結,至今沒有解開?”


    我這麽一問,劉主任大驚,一下子坐直了身體,瞪著眼睛盯著我,像是要吃了我似的:“吳芃芃,你是不是聽別人說了什麽?”


    “說什麽?我隻是從你的麵相上看出來的罷了,實不相瞞,如果這個心結不盡早打開的話,可能對您的仕途有礙,甚至會傷及家人。”到了這個時候,我也隻能直言不諱了,他對我本來就沒好印象,再壞,也不能隨便把我開除了不是?


    劉主任保持著僵硬的姿勢好一會兒,我甚至感覺不到他在喘氣,我知道他在糾結,便站了起來:“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由心生,劉主任,您的症結點不在於撞邪,不對症,我也無法幫你,所以,請您仔細考慮好了,真的願意敞開心扉的時候再來找我吧。”


    劉主任沒有留我,送我進電梯就回去了,我一路坐公交車去學校,第一節課還是沒趕上。


    我也沒心思上課,困得上下眼皮都掀不開了,所幸便翹了第二節課,回宿舍睡覺。


    大家都去上課了,宿舍裏很安靜,我沾床便著,剛睡下沒多久,就感覺到耳垂涼涼的,癢癢的,一隻冰涼的手從腰間滑進來,激得我一下子就醒了,順手便打了他一下:“別鬧,好困。”


    “我幫了你那麽大的忙,你就是這麽感謝我的?”胡其琛冰涼的氣息直往我耳朵眼裏鑽,癢得我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沒睡好覺,聲音都是啞的,“你對我的好,我心裏都記著呢,但是我也沒白拿不是?有哪個弟馬還要給仙家暖床的?欺負我的本來就是你。”


    “給我暖床你就這麽不願意?前幾天是誰急吼吼的攀在我身上……”


    “好了好了,我感念您的大恩大德,可不可以改天,把我累倒了,對你有什麽好處?”


    胡其琛恨恨在我腰上摸了一把,終於放過了我,我反身窩在他懷裏,就聽到他說道:“這兩天你處理事情要比之前老練了一些,但是實力還是不夠,我給你的東西好好學著,再者,你身體裏也已經有了一些靈氣,試著調動一下,捏訣掐咒的時候能用到。”


    “哪來的靈力啊,我怎麽感覺不到?”我懶洋洋的說道。


    胡其琛卻不明示,轉而交代道:“何芸笙已經是我們堂口的兵馬了,招魂通陰這些事情你都可以找她,召喚她的口訣待會我留給你,記得背熟。”


    這到讓我開心了起來,抬眼看向胡其琛:“那劉主任的事情,你幫我嗎?”


    “他啊?這件事情你能勝任,你隻需要記住一點,人心,隻要你抓得住人心,一切事半功倍。”胡其琛這是完全撂手讓我自己闖了啊,“我最近幾天要去接古曼童,你不是讓你奶奶過來做法嗎,有事可以找她商量。”


    “去,去幾天啊?”我下意識的問道,可別時間太長,過了七天,我怕自己控製不住,千裏送……,那可真丟死人了。


    胡其琛俯下身來,曖昧道:“怎麽,我還沒走,你就開始想我了?”


    想你妹啊!


    我沒好氣的錘了他心口一下,拉高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臉,胡其琛輕笑一聲,涼氣慢慢撤離,他走了。


    我一覺睡到了吃午飯時間,錢萌萌打電話給我,問要不要幫我帶飯,我想了想說不用,我自己出去吃。


    掛了電話,從通訊錄裏找出陳曉峰的手機號碼,猶豫了一會,還是撥通了,那邊很快接了起來,明顯很高興:“芃芃,你找我?”


    “那個,陳曉峰,我想請你吃個飯,順便問點事情,步行街老灶頭,行嗎?”


    陳曉峰一萬個願意,說一會就到,我也趕緊拾掇了一下就出發了。


    我走得並不慢,卻沒想到陳曉峰比我更快,我到的時候,他已經點好了餐。


    “我說請你的,你怎麽……”


    “出來吃飯,怎麽能讓女生掏錢?別介意這個,菜一會就上來了,咱們邊吃邊聊。”陳曉峰笑眯眯的,“對了,我聽說顧瑾年那邊情況好轉,是你的功勞,芃芃,你真是厲害。”


    “我沒出多大力,陳曉峰,我今天來,是想跟你打聽一下劉主任的事情。”我開門見山道。


    陳曉峰手一頓,為難道:“我也隻是聽到一些謠言罷了,做不得數,隻是看他老找你,便忍不住提醒一句。”


    “那麽,謠言是什麽?”我一針見血道。


    陳曉峰扶額:“芃芃,不要為難我,有些事情,即便是謠言,也不可能空穴來風,所以,能不撕開這個血口子,還是讓他保持原來的美好就好。”


    我騰地站了起來,拿起包包:“好吧,算我今天沒給你打這個電話,再見。”


    我轉身就走,陳曉峰趕緊拉住我:“我的姑奶奶,怎麽這麽大脾氣,好好好,我說還不行嘛,至少陪我吃完這頓飯。”


    這個時候菜正好上來了,我也不好真的撂臉子,便坐了下來。


    “我們宿舍有個富二代,這事你是知道的,對吧?”


    我點頭。


    “前段時間他搞大了校外一個女生的肚子,人家告到劉主任那裏去了,劉主任就劈頭蓋臉的訓了他一頓,並且叫來他家長,要求給妥善處理,甚至威脅說要開除富二代。”


    “這種人渣的確該被開除!”


    “那哪能呢?我們學校實驗樓就是他家捐的,校長還得看他三分薄麵呢,劉主任也隻是訓了一通,那富二代回來便嚷嚷開了。”


    “嚷嚷了什麽?”


    “原話是這樣的:給誰臉色看呢,還想開除老子,當年你他媽的跟我一樣玩花花的時候,怎麽那麽理直氣壯?賠了別人的前程上了位,你比我幹淨不了多少!”


    聽到這話,我臉色頓時不好起來,一下子想起了今早,鍾玉梅吼出的那句話:你這教導主任怎麽來的,你心裏有數。


    再聯想到劉主任的麵相,不由的意識到,難道幾年前劉主任升遷,裏麵有什麽內情不成?


    “我想見見你那個富二代舍友,行嗎?”


    陳曉峰搖頭:“估計見不著,這不是出事了嘛,被他家人送出去避風頭去了,好幾天聯係不上了。”


    我有些失望:“打探不到更多的消息了嗎?”


    “我試試吧,一有消息,立刻會通知你的。”


    我感激的朝他笑了笑,這次見麵,陳曉峰誠如上次所說,沒有對我有過多的言語糾纏,這讓我輕鬆很多,吃完飯我們就分開,各自上課去了。


    ……


    奶奶是周五下午到的,胡其琛不在,我做了一大桌豐盛的晚餐,四點半將奶奶從車站接回來,一進屋,奶奶便歎道:“狐仙爺對你還真不錯。”


    “奶奶,我隻是暫住在這裏罷了,你也知道,我跟胡其琛沒什麽好結果,你孫女我是個大活人,不會一輩子委身於一隻黑狐狸的。”


    “你這孩子,這些話以後可千萬別到處嚷嚷,讓狐仙爺聽到了,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我知道了,咱們今天不提他。”


    我拉著奶奶入座,一邊吃一邊跟她說著顧瑾年的情況,奶奶說大多數事情,電話裏胡紹陽都跟她說了,她有分寸。


    “奶奶,你好好看看我。”


    吃完飯,收拾完碗筷,我和奶奶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我湊近了,抱著她胳膊將臉遞過去。


    奶奶憐愛的捏了捏我的臉頰:“看什麽?是不是胎記沒了,想讓我誇你漂亮?”


    “漂亮那肯定的啦,除了外表,還有很多能看得出來的,比如姻緣啊,壽命啊,災禍啊……”


    我一邊說著,一邊緊緊的盯著奶奶,觀察著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變化。


    柳金花的話是我揮之不去的陰影,這段時間我跟胡其琛相處的很融洽,我感覺不出來他對我的恨與報複,越是這樣,我就越覺得柳金花的話可信度在攀升。


    我需要從奶奶這裏得到答案,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


    奶奶眼神閃爍了一下,笑容有一瞬間的僵硬,但是很快便被她收斂了起來,她伸手幫我攏了攏鬢角的發絲,這才開了口:“芃芃,路是自己走出來的,命格也是會隨著時間的推移在不斷變化的,即便是哪一刻被逼到了懸崖上,也會有絕處逢生的機會,人活一世,誰不是在冰刃上討生活,不走下去,你怎麽知道自己就走不到冰融花開的時候?”


    奶奶沒有直麵回答我的問題,那便是側麵肯定了柳金花的話,讓我委身於胡其琛是無奈之舉,奶奶那麽愛我,承受的心理壓力肯定很大,我如果一再追問,隻會讓她難過。


    我收拾了一下心情,做小女兒撒嬌態:“啊呀,奶奶,我隻不過是隨口一問嘛,搞的這麽嚴肅做什麽,我現在是出馬弟子,背靠仙家,胡其琛對我好著呢,誰還能為難我不成?”


    跟奶奶笑鬧了一會兒便睡下了,躺在床上,不由的有些難過,如果我真的命不久矣,死在了奶奶前麵,奶奶該怎麽辦啊?


    經曆了那場大動亂,眼看著我父母慘死,如今要是連我也沒了,真的很難想象奶奶的晚年生活。


    不,我不能就這麽輕易的死去,我還年輕,奶奶還需要我,一定有辦法能逃離胡其琛的,一定有!


    不知道怎麽的,心莫名的有些疼痛,可能是胡其琛對我意外的好,讓我漸漸地有些開始動了感情了。


    人是感性動物,相處的時間越長,陷得就會越深,所謂快刀斬亂麻才是最理智的選擇。


    那一夜我輾轉反側,一直在想我和胡其琛的事情,也就是那一夜的艱難抉擇,在不久之後,讓我做了一件差點毀滅我自己的事情。


    ……


    第二天一大早,老王就開著寶馬在芙蓉園門口等著了,我本來是準備跟奶奶一起去的,以便近距離觀摩奶奶如何做法,臨上車的時候,接到了劉主任的電話,隻能放棄了這個機會。


    劉主任是親自開車過來接我的,這讓我很意外,上車的時候,我不自覺的掃了一眼他的手,發現他整隻右手青紫一片,再看那濃重的黑眼圈,就知道他昨夜肯定又沒睡好。


    一路上他都沒跟我說話,車子直開往郊外,不久便來到了一座山腳下。


    而抬頭看去,山腰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石碑墳頭,劉主任已經從後備箱裏拎出了一大袋紙錢香燭元寶,跟我說上山。


    “劉主任,你是來祭拜什麽人嗎?為什麽要帶上我?”我跟他又沒有什麽共同的親朋好友,這種事情不該我陪著來吧?


    劉主任抱歉道:“吳芃芃,昨天你不是說我有些心結放不下嗎?今天我就是來還願的,但是我的身體狀況不好,所以,還請你幫幫忙。”


    我狐疑的看他一眼,還願?


    還願不該去廟裏嗎?來陵園幹什麽?


    劉主任已經抬腳往上走,我無奈跟上,我是跟他一起出來的,要是他真出了什麽事,他家那母老虎還不手撕了我?


    那是一座新墳,有墓碑卻沒刻字,劉主任走過去,跪下便開始燒紙錢,我離他有三米遠,看著他雙手合十按在眉心,閉著眼睛一個勁的禱告著什麽。


    當時心裏麵百轉千回,這個墳裏麵葬著什麽人?劉主任在禱告些什麽?


    會是他曾經造下的孽嗎?


    但是按照陳曉峰所說,即便是當年為了升遷教導主任的位置,他做了什麽錯事,也不應該在一座新墳前麵禱告啊?


    那都是幾年前的事情了!


    越想越覺得不對,但是劉主任擺明了不會向我坦白的,他今天要我來,誠如他所說,隻是為了壯膽。


    又或許,是要我做一個見證,一個他與過往訣別的見證?


    正看著,平地裏忽然刮起了一道陰風,嚇得我一哆嗦,緊接著便看到,劉主任燒著的紙錢元寶全都熄滅了,插在墳前麵的三根檀香也全數滅掉,看不到火星子,但是奇怪的是,兩邊的檀香直冒青煙,中間一根卻一動不動。


    沒火,兩邊的檀香卻燒的飛快,沒一會兒便到底了,就像是有誰在旁邊不斷的吹似的。


    人怕三長兩短,香怕兩短一長,這是大凶之兆啊!


    劉主任也是被嚇了一跳,但是還是拿出了打火機,開始重新點香,可是怎麽點,那根香都點不著,他開始急了,又去點紙錢,還是點不著。


    這會子他才意識到不對勁,站起來求救似的看了我一眼。


    我心裏藏著疑問,想逼一逼劉主任,便說道:“劉主任,看來你的還願不被接受,要不,下次再來吧。”


    “不,不能下次再來,吳芃芃,你一定有辦法讓她接受我的道歉的,對不對?”劉主任堅持道。


    當然有,那就是強行鎮壓,用陣法將這墳裏麵的魂魄給封住,萬事大吉。


    可是,那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


    人有善有惡,鬼也有好有壞,就比如說何芸笙,那就是個好鬼,她本也想投胎轉世,但是卻因為她命格特殊,被人拘了魂,導致錯過了投胎吉時,如今隻能委身於我們堂口。


    這墳裏麵的鬼魂,不會無緣無故的纏上劉主任的,如果強行鎮壓,隻會增長她的怨念之氣,以後要是修煉成什麽厲鬼,衝破了封印,可是要傷及無辜的。


    “劉主任,昨天我就說過,你的問題宜疏不宜堵,能化解最好,強扭的瓜不甜,甚至最終還會帶來無可挽回的後果。”


    劉主任猛地站起來,像是下了什麽天大的決心似的,抬腳就走,我趕緊跟上,所幸他並沒有扔下我,直接將我送回了學校,臨下車的時候,他雙手握著方向盤,眼神直視前方,冷聲道:“吳芃芃,我的事情你解決不了,我不怪你,但是我希望你也別到處亂說,否則,別怪我不念舊情。”


    我一愣,直覺不好,但是我又能說什麽呢:“放心吧,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看著劉主任的車開走,我站在學校門口久久抬不動腳步,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心裏麵七上八下的。


    直到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起來,是陳曉峰的短信:芃芃,快來生命科學院,有事情跟你說。


    會不會是那個富二代聯係上了?


    我沒多想,反正就在學校,火速趕了過去。


    生命科學院的門口已經圍了不少人,有老師也有學生,甚至還有校外的一些穿著體麵的老學究,不知道在等著什麽。


    陳曉峰老遠就看到我了,朝我招手:“芃芃,這邊。”


    “這些人在等什麽呢?”我疑惑道。


    陳曉峰神秘一笑:“待會你就知道了,保準讓你大開眼界,趁著消息還沒傳出去一飽眼福,否則以後想看也排不上。”


    我有些失望:“我還以為你這邊有消息了呢,我對生命科學院的東西不感興趣。”


    以前有個學姐跟我說過,她們平時的課程,不是解剖小白鼠,就是生剝青蛙,更有甚者,一邊吃飯,一邊拿著放大鏡研究死人骨頭,我是受不了這些的。


    說著我就想走,陳曉峰一把拽住我:“別急啊,你知道我讓你來看的是什麽嗎?”


    “不感興趣。”


    “據說是一具千年女屍,我們學校沒有醫學院,所以就送到生命科學院來了。”陳曉峰興奮的說道。


    我皺緊了眉頭:“這應該是捐給國家吧?我們學校敢收嗎?還有,你叫我來,就是為了讓我看一具女屍?”


    也真是夠了!


    陳曉峰挑眉道:“女屍是次要的,關鍵是捐獻女屍的人,猜猜是誰?”


    我略一思索,不可思議道:“不,不會是那富二代吧?”


    “所以說芃芃你冰雪聰明呢,的確是他,前些日子不是犯錯了嘛,他家不知道從哪弄來了這女屍,捐獻給我們學校,保他的學業,至於學校怎麽處理這女屍,那就是學校的事情了,消息本來是封鎖住的,但是還是不脛而走,看到那些老學究了嗎,擠破了腦袋想進去呢,我跟那富二代已經通過話了,等交接完成就跟你見麵。”


    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啊!


    說話間,門已經開了,大家一窩蜂的進去,隨即門便被關上,生命科學院的領導領著我們一起朝著裏麵走。


    今天來的,除了我跟陳曉峰,其他十幾個人都是抱著研究的態度來的,女屍被陳列在冰棺裏麵,上麵上了幾重保險,我估摸著學校是想先賺足了噱頭,再處置女屍的最終去處。


    那女屍是真的漂亮,即便是被埋了這麽多年,卻完全沒有腐爛,栩栩如生的,仿佛眼一睜便能活過來似的。


    她生的柳眉杏眼,小巧的櫻桃唇嬌翠欲滴,頭上戴著鳳冠,身上穿著朝服,兩隻修長的小手交疊在胸前,美的跟畫裏麵走出來似的。


    冰棺的周圍拉了警戒線,大家伸長了頭朝著冰棺裏麵看去,因為今天是臨時開放,也沒人給我們講解,並且好像觀看的時間隻有半個小時。


    之前我還覺得半個小時太漫長了,畢竟就一具女屍嘛,我這種外行看一眼,讚歎幾句,三五分鍾的事情,可是等真的看到了,眼睛就跟黏在了她的身上似的,越看,發現的吸引人之處越多,越是挪不開眼睛。


    等到時間到了的時候,學院領導讓大家可以出去了,女生們以及那幾個老學究頓時回過神來,一邊記錄著,一邊討論著離開,而包括陳曉峰在內的三個年輕男人,卻恍若未聞似的,直勾勾的盯著那女屍,身體都開始傾斜了,完全沉浸在美色中無法自拔。


    我不由的有些不齒,果然男人沒一個好東西,見到美女就走不動路,哪管是死是活?


    我伸手拽了一下陳曉峰:“喂,可以走了。”


    這一下卻沒拽的動!


    陳曉峰不胖,一米七八的個子,一百二十多斤,按道理來說,我用力一拽,他身子至少得晃一晃的,可是剛才我拽他的時候,什麽感覺吧?


    就像是拽了一塊兩百多斤的石頭一般,不僅沒拽動,反而差點被彈回去。


    再看其餘兩個男生,去拽的人也是如此。


    當下我們便有些奇怪,就在我們對視一眼,準備再伸手的時候,三個男生同時長舒一口氣,回過神來。


    “你剛才怎麽了?”我連忙問道。


    陳曉峰一臉茫然:“啊?沒什麽啊,可能是看得太入神了吧!”


    我狐疑的看他一眼,他手機響了起來,說了幾句之後,轉而看向我:“走,帶你去見你想見的人。”


    我跟陳曉峰他們一起往外走,門快要關上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一聲笑。


    嘻嘻!


    我猛地回頭,以為是後麵哪個女生笑的,一回頭,身後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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