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西村的後麵,進了一間屋子,很矮小的那種土屋,用些石灰抹了牆麵,看起來順眼不少。【零↑九△小↓說△網】


    這時候其實我還不知道他叫西村,我是在之後才知道他叫西村的,那是我跟蘇杭認識了很久以後的事了。


    西村從木板桌子上給我拿了一個杯子,一個印花的玻璃杯,倒了一杯水。農村都有,家家戶戶喜歡用這種玻璃杯來衝糖水喝。


    他準備遞給我的時候,尷尬的笑笑,他好像都忘了我是鬼這回事了。


    我不需要喝水,也喝不了水。


    “你就待在這間屋子裏,隻要跟我在一起,你就會沒事。”西村喝了一口水,對我說。


    “一直跟著你嗎?”我問。


    “嗯,你有些奇怪,不過我也不知道哪裏奇怪,等我處理完手頭上的幾件事,我就送你回蘇家本部。”他細細打量著我。


    我點了點頭,心裏有些淒楚。


    想我活著的時候,就要受我那死老爹的管束和折磨,現在變成一個孤苦無依的鬼魂,卻還是要被人控製,自然心裏不會好受。


    屋子外麵,起了風。


    風聲很大。吹動屋子邊的竹林,發出簌簌的聲音。


    屋子裏點著一盞黃銅馬燈,很舊,鏽跡斑斑的放在木頭桌子上。


    我抬頭一看,頭頂是有一個電燈泡的,可西村卻沒有拉開,我想,也許是壞了吧。


    西村說了那句話以後,就沒有再說話了,手裏攥著那個印花玻璃杯,臉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又看了看屋裏的陳設,發覺隻有一些簡單的鍋灶瓢碗,牆角的地方擺著一張床。床很小,盡管我們個子都不太高大,兩個人睡也會很擠。


    我雖然是鬼魂,可畢竟生前是個黃花大閨女,也不好跟他睡一張床。


    我正在考慮晚上怎麽睡的問題,西村卻站起身來,他不知什麽時候從桌子下麵拿出了一件奇形怪狀的兵刃,不像劍,比劍粗,也不像槍,比槍短。


    他左手反手把那件兵刃握在手裏,對我說:“不管聽到什麽,你都不要出來,就挨著這盞燈坐著。”


    我點了點頭。


    外麵風簌簌的聲音越來越大,屋子裏也越來越冷,不過這盞破舊的黃銅馬燈,不僅發光,還會散發出微微的溫熱,那種感覺很舒服。


    西村掩上了門,大聲說:“來者是客,不要做些見不得人的事了,出來吧!”


    一個嘶啞的男聲響起,聽起來應該年紀很大了。


    “不錯不錯,你竟然有這麽強的聚魂法器,怪不得我作了半天法,也無濟於事。”


    什麽是“聚魂法器”?我不大明白。


    這時隻聽見西村接了話。


    “前輩出手不凡,隻是不知道為什麽不肯放過這麽一個小女鬼。。”


    那個老頭嘿嘿一笑:“五猖做事,從來不需要向別人解釋什麽。”


    “前輩是五猖?”西村言語間顯得驚訝。


    “不錯。”


    “您就是那個在狩靈師排行榜上第五的s級大師五猖大師?”西村再次確認。


    “五猖不過是個捉鬼的術士,又不是什麽善男信女,有什麽好冒充的?”那個老頭有些不耐煩。


    在我看來,在什麽什麽師排行榜上排行第五也沒什麽了不起的,可是後來我弄懂了這個排行榜以後,才知道這個叫五猖的老頭,實在是我做鬼以來遇見的最為厲害的狩靈師。


    狩靈師是從事懲罰惡靈,維持陰陽間秩序的一群人,以陣法、念力和法器綜合能力,從高到低、從上到弱,分為天地玄黃四個等階,這是從古至今定級的方法。到了近代以來,由於人口迅速增多,狩靈師的任務更加繁重,一些更加出色的狩靈師就湧現出來了。


    這些狩靈師,原本就是天階的大法師,能力遠超過其他的天級狩靈師。


    狩靈師的念力和法器的威力,可以隨著狩靈數量的累積,而變得愈來愈強。後來以蘇氏宗族、天心閣等為主流的狩靈門派,將狩靈數量最多的十個人,定為s級。


    這個叫“五猖”的人,既然排在第五,也就是說,在全世界數不勝數的狩靈師當中,他排名第五,這還不是了不起嗎?


    “晚輩有幸見到前輩,很是開心。”


    我跟西村認識不久,但以我之後對他的了解,回想他此刻說話的語氣,事後才意識到,他有多麽震撼和激動。讓他能激動得語氣發顫的人,可以說,比能打敗他的人更少。


    “小娃娃,我看你根骨不錯,饒了你的性命,你把聚魂的法器收了,讓我帶了她走吧。”那個老頭原來是來找我的。


    “前輩,要是別的事晚輩力所能及,絕不敢推辭,隻是這個小女鬼,是蘇家家主要的,晚輩不能從命。”好在西村沒有懾於他的威脅。


    “你拿蘇家來壓我?”那個老頭冷笑,“即便是蘇兆軒那個老不死的能爬起來,站在我的麵前,也不敢懟我這麽說話!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煩了嗎?”


    “他是他,我是我,再說,前輩也未免再高看自己了,並非人人都怕你的。”西村還能說出這麽強硬的話來,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


    “你不怕我,哈哈你說你不怕我是嗎?”


    “嗎”字剛一出口,我就聽見外麵簌簌的風聲更大了。


    我把那盞黃銅馬燈端起來,小心翼翼地走到門口,透過木門縫看外麵的情形。


    隻見一個滿頭白發蓬起的老頭,手裏拿著一把臉,通體發紅。


    白發老頭怒目圓睜,手中長劍舉過頭頂,左掌豎在胸前。


    西村哈哈一笑,“前輩這柄血劍,想必劍下祭了不少亡魂吧。這一招‘禮敬如來’卻是使得不大規整。前輩既然要拆幾路招式,晚輩不才,倒是可以陪上一陪。”


    白發老頭嘿嘿一笑,“你這小子,自知若是比拚念力和陣法,都是不如我的,若比法器的威力,死在你手下的亡魂雖然不多,可那柄四方銅鐧是傳了上千年的法器,威力一點不比我的血劍弱。加上你畢竟正值年少,俗話說‘拳怕少壯’,你還有些勝算。”


    西村的用心被白發老頭點破,隻好笑而不語。


    竹葉蕭蕭,一場大戰就在彈指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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