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洲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輕輕碰到了邱言至的臉龐。


    邱言至眼睫毛忽然顫了顫。


    賀洲猛地抽回了手。


    幾乎就在下一秒,邱言至的眼睛就睜開了。


    邱言至有些茫然的看著賀洲,然後遲緩地眨了眨眼。


    “賀洲……”邱言至愣愣地喊了一聲。


    賀洲對邱言至從未有過今天這種耐心,他看著邱言至,問:“怎麽了,要喝水嗎?”


    “不是。”邱言至呆呆地看著賀洲,“你真好看。”


    “你不生氣的樣子更好看……”邱言至眨了眨眼睛,得寸進尺地要求道:“你就不能對我笑一個嘛……”


    賀洲:“……”


    賀洲沒忍住,伸手朝著邱言至鼻尖上敲了一下:“你救我就是為了看我笑?”


    邱言至趁機抓住了賀洲準備撤離的手,眉眼彎彎:“救你自然是因為喜歡你。”


    邱言至頓了頓,他看著賀洲的眼睛,輕聲說:“為了你……我死也願意。”


    賀洲看著邱言至,頓時覺得手心都發燙了起來。


    “我把你生下來,就是為了讓你為個男人死嗎?!”一個女人咬牙切齒的聲音忽然響起,病房的門被推開,鍾雅柏雙眼發紅地走了進來。


    賀洲猛地抽出了手。


    他站起身子,看著病房門口眼眶通紅的鍾雅柏和神色慍怒的邱擎蒼,點了個頭,識趣地走了出去。


    邱言至看著鍾雅柏和邱擎蒼,幹巴巴地說:“……爸,媽,你們怎麽來了……”


    鍾雅柏憤憤道:“怎麽?你住院了我們就不能來了嗎?你結婚了就不是我們孩子了嗎?你能為了個男人死,你爹媽就不能來醫院看你了嗎?!”


    邱言至:“……媽,我不是這個意思。”


    鍾雅柏:“那你是什麽意思?!”


    就是氣氛到了,酸一下嘛,要不然怎麽促進感情啊……


    邱言至低下頭,悶聲悶氣道:“……媽,你知道,我就是喜歡他,我也沒辦法……當時情況那麽緊急,我下意識就撲過去了,也沒想太多……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賀洲都已經走到門口了,聽到這裏身子又頓住,足足停了有兩秒,才繼續朝外走了。


    邱言至用手捂住頭,佯裝不適:“……唔,頭好疼……是不是麻藥勁兒過了呀?怎麽這麽疼呢……”


    鍾雅柏到底是心疼邱言至,看邱言至這副樣子,再也說不出難聽話:“醫生呢醫生……言言你別亂動,先休息著……他爸,你快去找醫生啊……”


    邱言至頭上縫了6針,有些腦震蕩,別的倒沒有什麽大礙,隻是這段時間要絕對的靜養。


    蜜月是去不了了。


    “媽,我好喜歡虹明島啊……聽說那地方很難預約了,好可惜……”


    “身體要緊,身體健康,什麽時候不能去呀,難預約又怎麽了,回頭讓你爸把那個小島買下來,就當你新婚禮物了,你想什麽時候去就什麽時候去……”


    邱言至感動地熱淚盈眶:“媽媽我愛你。”


    “叩叩叩。”


    病房門被打開,一個眉眼溫和的男人捧著一束花走了進來。


    “鍾老師,邱叔叔,我剛回國就聽說言言出了事故,住了院,便想著過來看看。”


    鍾雅柏溫柔地迎了上去,接過男人手中的花籃,道:“好多年沒見了,一眨眼,齊康都長這麽大了。”


    “估計言言也不認得你了,我來介紹一下,這是齊康,孟齊康,是我原來的學生,也是我老朋友的兒子,剛從國外回來的,齊康你能來看望言言,真是有心了。”


    孟齊康溫和的笑了笑:“老師,我來是應該的,而且我曾經也做過醫生,來這裏也是想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麽忙。”


    “媽媽……”邱言至忽然打斷他們,“我有點餓了,現在特別想吃你做的麵。”


    鍾雅柏一聽立刻就拿上了小包:“媽媽馬上就回來。擎蒼,你在這裏照看著言言。”


    “爸爸,你也跟媽媽去吧,媽媽一個人開車我不放心。這裏有齊康哥哥照顧著我就好了。 ”


    “鍾老師,邱叔叔,你們放心走吧,這裏有我就好。”


    鍾雅柏和邱擎蒼走了之後,孟齊康拿起那束花,朝著床頭櫃的花瓶走去,邊走邊笑著和邱言至說話:“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呢,我記得我當時見你的時候,你還特別小……”


    “孟先生。”邱言至忽然打斷他,“我對花粉過敏。”


    孟齊康愣了一下,然後把那束花拿起來:“抱歉,我不太清楚,我這就把花拿出去。”


    孟齊康重新進來的時候有些尷尬地說:“我記得你小時候沒有對花粉過敏啊……”


    “你記錯了吧。”邱言至抬頭看著孟齊康,“對了,孟先生,你認識賀洲嗎。”


    孟齊康神色微怔,然後說:“……認……認識,我上大學的時候曾經兼職做過他的鋼琴老師。”


    “你們很熟嗎?”


    “……不熟。”


    就在這時,孟齊康的電話響了起來。


    不知道是孟齊康有意,還是邱言至眼尖,邱言至在他拿起手機的第一眼,就看見上麵顯示出來的兩個字――賀洲。


    孟齊康看了邱言至一眼,然後走到窗台邊接了電話。


    “……我已經回來了。打車回來的。沒事的,我知道你有事情,我也沒等太長時間,我這裏還有事,我就先掛了。”


    等孟齊康掛了電話走過來,邱言至也放下手中的東西,抬頭對孟齊康說。


    “孟先生,雖然你覺得你和我先生不熟,可對我先生來說,你是他非常重要的老師。你剛回國,估計還沒找到什麽地方住,不如住到我家吧?”


    孟齊康愣住了:“……什麽?”


    邱言至笑了笑:“這不光是我先生的意見,更是我母親的意見,您是學醫的,和我住在一起會方便一些,如果您覺得麻煩,那就算了,實在是不好意思。”


    孟齊康聽邱言至說到這裏,哪裏還好意思拒絕,隻好應下了。


    孟齊康有事情出去了一下,他剛走出門,大黃就一驚一乍地吼了起來。


    “邱言至你幹什麽啊?有你這樣的嘛?!自己把情敵往家裏引?!”


    邱言至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地說。


    “你不覺得三個人住在一起會很刺激嗎,遊戲嘛,刺激一點才好玩,不是嗎。”


    “你別吵吵,我頭有點暈。”


    頭暈?


    大黃突然想起了什麽:“對了,你還好吧……你剛剛實在是太危險了,而且怎麽一言不吭就下線了,嚇死我了!”


    “別說了。”邱言至現在回憶起來吊燈砸下來的那刻,手指還微微抽搐著發顫。


    他剛剛做了個大死,為了演地逼真些,使用痛感減弱功能的時候隻把痛感下降了50%,差點沒把他疼死。


    遊戲中邱言至昏過去的那一刻,他甚至都覺得自己都要把命搭進去了。


    所以慌慌忙忙下了線看看自己現實中的身體狀況。


    幸好沒什麽大事,為了壓驚,他又吃了兩大碗麵條。


    “大黃。”邱言至問道,“如果我在遊戲中意外死亡了,會不會對我現實中的大腦神經產生影響?”


    大黃還沒來得及回答,病房的門就又被推開了。


    小護士推了小車進來。


    “先生,我來給您換藥,現在麻藥已經過了,可能會有點疼。”


    邱言至一聽還要疼就受不了了,慌忙對大黃小聲說:“下調痛感,下調到20%吧……算了,直接下降到零痛感吧。”


    “零?”


    “嗯嗯,快點。”


    痛感程度下降為0%之後,邱言至隻覺得身子上所有的不適全都消失了,這變化極為神奇,幾乎要讓人以為剛剛身體的疼痛,隻是做了一場不太好的噩夢。


    他長舒一口氣。


    頓時覺得窗外天空碧藍如洗,窗邊綠蘿鬱鬱生機,連護士姐姐都漂亮了些許。


    小護士已經推著車子走到了邱言至的病床前,見邱言至容貌這麽好看,語調不自覺就溫柔了些:“如果實在疼的話,要跟我說哦,我會小心的。”


    邱言至朝著護士笑嘻嘻地說:“不疼,護士姐姐你長得這麽好看,換藥怎麽會疼呢。”


    小護士臉龐通紅,嬌嗔道:“你對誰都這樣說話的嗎?”


    邱言至眨巴眨巴眼睛:“當然不是,是因為護士姐姐太漂亮了。”


    小護士羞答答地說:“漂亮有什麽用啊?你都結婚了……”


    邱言至眉眼彎彎,眼角帶笑:“那又怎麽了,不妨礙我看到漂亮姐姐心情就好呀。”


    忽然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那你看到我心情好嗎?”


    邱言至愣了一下,抬頭一看。


    賀洲正站在病房門口。


    臉色烏黑。


    邱言至:“……”


    哦謔,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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