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刻鍾，二人便見到九玄門內走出來兩個年輕人。
老者和青年對視了一眼，頗有些神色怪異。
九玄門雖然是人族之中的頂尖宗門，但卻也不必目中無人吧？
二人的骨齡看起來都並不大。
在修仙界，看外貌是看不出來什麽的，但，骨齡卻是能夠看個大概。
兩人的年齡, 在老者的眼下幾乎是一覽無餘的。
這兩人看起來，也就不足五十歲的樣子，實力還算尚可，但也不高。
一個元嬰中期，一個元嬰中期巔峰。
實力都不高......
但，想到這裏，老者的眼睛陡然間瞪大。
媽的, 不到五十歲的元嬰中期？
甚至有一位還差一點到了元嬰後期？
這還是人麽？
是哪個大能轉世重修的？
不怪他這麽想。
尋常元嬰期，隻要是能夠在百歲之前，達到元嬰便已經算是不錯了。
能夠在五十歲突破到元嬰期，那麽，不管是誰，不管是在哪個族群，都會被稱一聲天才。
當然，生而化神的神明不在此列。
這種進境，這是要逆天麽？
這一下，老者便收起了輕視之心，他也並不以為人族這不是以禮相待了。
如果這都不算以禮相待的話，那麽要怎樣才算？
就連後麵的青年也是眸中異彩連連。
他也是天才啊，是血魔族最為純正的王族血脈，實力也達到了半步化神的階段, 但他用了多少時間？
百年！
百年時間，從無到有, 修煉到了半步化神，已經算是天才中的天才了。
人族之內, 別的不說, 眼前的兩人，天賦都不比他差！
人族當真有驚才豔豔之輩！
單憑兩人的實力和天賦，就足夠護佑一個勢力數百年不衰，這並不誇張。
這種天賦，絕對是能夠達到化神期的，最差也是能夠達到這個境界，如果渡過了化神劫數，那真就算是天地之間的巔峰強者了。
哪怕是在魔族，渡過化神劫的強者，都是各方勢力以禮相待的。
眼前的族老，便是化神二重，位列十大族老之一，地位尊崇無比，甚至在族內的待遇，那個所謂的大長老和他根本沒法比。
當然，這是要成長起來才算。
成長不起來的話，什麽都隻是猜想而已。
這個成長起來，指的是突破化神。
化神才能被稱為強者，有了自保的資本。
“我是九玄門的首座, 沉緒, 前輩請進，還有這位道兄，請。”沉緒從門內走了過來，引兩人走入。
景瓊站在後麵，也是麵容含笑，做了個請的動作。
“老夫玄雍，這位是我族中天才，叫玄夜。”老者也不推辭，介紹了一下之後，隻是微微拱了拱手，走了進來。“多謝沉首座。”
魔族大多數以玄為姓，在上古年間，魔族也是正統的修煉方式，就算是百族之內，也堪稱極為強大的種族了。
隻是，如今卻被人族所敵視，這倒是誰都沒有想到的。
魔族雖然一直有入主天地的想法，但，卻一直是收斂著。
稱之為極為的收斂也不為過。
妖族在星辰海結界力量削弱之後，都尚且能夠將天地攪得天翻地覆，但魔族，幾乎是沒有任何的屏障，魔族想要進入人間，是不需要什麽聖器的。
隻要是想出來，便可以出來。
但，魔族的收斂，是體現在各個魔族種族的。
他們雖然在各大勢力都有布置，並且也有幾個據點，不過這些布置，也隻是在探聽玄清大陸的情況而已。
至於入侵，倒是有小規模的入侵。
大規模的入侵，幾百年也見不到一次。
至於人們為何痛恨魔族，那就隻能說魔修太過喪盡天良了，讓人們恨屋及烏了。
魔修和魔族的關係很複雜也很微妙。
他們的修煉方式是同源的，但卻又不同，以人身修魔道，這是魔修，以魔軀修魔道，這是魔族。
兩者使用的魔氣是相同的，隻是，魔修更像是走了歪路的人族。
遠古時期，也有人族參悟天地自然形成特殊體質。
隻是有些人族落了下乘，他們不去參悟天地，而是去參悟魔族，引魔氣入體。
經過了這麽多年的改良下來，魔修的修煉方式已經趨於完善，也不會都在中途產生什麽爆體而亡的狀況。
大部分是死在了天地雷劫之下。
介紹了之後，一老一少走了進來。
沉緒見兩人皆是一身的貴氣，話語間，倒是也沒有什麽魔族的戾氣，隨即也顯得有些敬重了。
相傳魔族皆是青麵獠牙，粗獷之輩，但現在看來，卻也不盡然。
如果這青年不是一頭血色的話，如果不是裝著怪異，定然也是一個濁世公子，飄然若塵。
人族對魔族有很多的誤解。
魔族之內雖然殺伐不斷，大多數人都是凶性難馴，不過貴族還是優雅放浪的，他們有著最美好的體態，有著號稱“不死之身”的魔軀。
也不直接參與到戰爭之中。
雖然一直是傾軋，但王族很少參戰，大多數都是魔族的將軍，乃至於附屬的種族。
他們去打，真正的王族隻會享受利益。
他們參與的，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下層忙著打仗，中層忙著搶占地盤，上層則是在爭權奪利。
比如青年的叔父和他的父王，便是一個種族之內的兩個派係，代表著兩種對立的思想，永遠不會統一，隻能說是實力強，便壓製另外一方一些。
甫一進入，老者便深吸了一口靈氣，才知道這絕對是個難得的洞天福地，靈氣幾乎是要液化，這是頂級靈脈之功了。
尋常靈脈，根本沒有如此效果。
而且，靈脈這種東西，養起來很難，但枯竭，也就在短短數十年幾百年而已。
九玄門的靈脈能夠保證幾代不衰，自然和門人悉心護養有關係。
“不愧是人間頂級仙門，這種仙境，古今難尋。”老者感慨了一聲。
沉緒笑著，“前輩謬讚了。”
深淵地下，何曾見過如此場景，哪怕是魔族青年，目光之中，也是頗為的震撼。
不愧是仙門氣度。
他想想，深淵之下，永夜長存，怪不得叔父一心想要爬到地上來。
想要光明，也想要更多的利益。
野心也在膨脹，先前他以為叔父是受人蠱惑，不過當下看來，叔父的選擇也未嚐不是一種機遇。
當然，和挑戰並存就是了。
隻要人族還有一口氣在，想要拿下人族的疆域，太難了。
魔族也不是沒有嚐試過，但卻都是失敗了。
隻是不知道這位新的魔君能否帶領他們走出來。
想到這裏，青年一歎，還是看不到希望。
不斷的有著弟子禦劍而過，口中還交流著修煉心得體會，這看的青年更是震驚。
在魔族何曾這般過？
魔族的修煉，哪怕是他們王族，老師也是極為嚴苛的，動輒打罵，便是被打死，也隻能怪學藝不精罷了。
哪有如此輕快的修煉氣氛。
“先前聽聞過人族的氣度，如今一見，卻覺得終究還是描摹，不如目睹之景。”青年感歎了一聲，說道。“哪怕我是個人族，定然也以拜入仙門為最終目標了。”
在九玄門的深處，是九座巍峨不知多少裏的山脈。
高山之上，無數的光芒閃爍著。
那之上，有著無數弟子，有著宗門的建築。
陣法一直是籠罩在上麵，整個護山大陣無所不容，無所不包。
將整個九玄門從山門開始，一直籠罩在下麵。
仙門之中的一切，都讓青年覺得稀奇。
老者雖然處變不驚，但卻也微微感慨。
九玄門是這千年來的天下第一仙門，也是這個時代的主角，無論是宗門氣度，天才弟子，都是讓他們覺得，這仙門有著長存的氣象。
別的不說，光是景瓊，便是看的老者眼熱不已。
魔族少有特殊體質。
特殊體質的，都是受到魔神卷顧的，可以接受魔神傳承的人。
他們也崇尚天才，隻有天才，才是一個種族長存興盛的根基。
當時魔族的那位天才被九玄門長老給斬了之後，差點沒把那位魔君給氣死。
人族的特殊體質，真的是承蒙天地餘蔭。
很快，沉緒收到了一道符篆，“師尊已經在大殿等候了，二位請吧。”
一老一少對視了一眼，皆是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感歎。
“好，早就聽聞，九玄門掌教至尊是天下第一人，傳聞已久，卻未曾得見真容，想不到今日能夠有幸見到。”青年開口笑道。
沉緒頗為意外的看了青年一眼，他一早就見到這位氣度不凡，但現在看到老者的腳步都尚且落後一些在這位青年的後麵，看似無意，但實則，也能夠凸顯出青年的尊貴。
不過，他也不動聲色。
既然兩人也沒有自曝身份，那沉緒也就沒有必要去追究什麽了。
這一老一少，沉緒也都是以禮相待，沒有絲毫的逾越或者拖拉之處。
畢竟是對外族人，接待的，也是化神期的強大存在。
至於那位少主，沉緒還是能夠看清一些他的修為的。
不到化神，但也相差不遠了。
走到大殿，一老一少卻微微怔住。
本以為九玄門的大殿，會是相當之巍峨聳立，金碧輝煌，沒想到，卻隻是和普通的尋常殿宇差不多，隻是內部的空間大了一些而已。
但，剛剛踏入之後，瞬間豁然開朗。
裏麵的空間比之外麵看到的，要大上四倍有餘。
這絕對是掌控空間之力的強大陣法師所修建的。
空間之力，非比尋常，隻有化神期巔峰才能夠接觸到，至於說完全掌控，那隻能說是化神之上的，對於空間之力有造詣的人，才能夠學到皮毛了。
這種殿宇的創造方式，也著實是讓他們眼界大開。
不過卻也覺得，人族之內，真的是人才輩出，春秋鼎盛。
光是這座殿宇，所創造之人，怕是已經達到化神巔峰了，乃至化神之上了。
九玄門的曆史並不複雜，創派僅僅千年時間，但，這千年之內，卻輝煌壓過了整個東域。
其祖師更是強大到了不知什麽地步。
當年便敢以九玄命名。
真的是有通天的氣魄。
雖然如今已經不見，但卻並沒有隕落的消息傳來！
這可能就是魔君一直忌憚的人族巔峰吧。
老者輕輕的感慨。
走到了大殿，老者也是目不斜視，薑練也是在隨後起身迎接。
“道兄遠道而來，未曾遠迎，恕罪恕罪。”薑練走了上來，一臉的歉意。
兩人也自然見過薑練的畫像，知道眼前之人，便是掌控著東域仙門聖地的無上存在。
“不妨事，九玄門位列天下第一大仙門，如今我等到來，自然感受到了仙門的氣度，讓我等眼界開闊了不少。”老者也是笑道。
“二位道友一路勞頓，不如就暫時在九玄門住下，等到過些日子我讓弟子帶你們遊覽一下東域名勝再離開不遲。”薑練上前，握著老者的手，殷切的說道。
“這......”熱情到了老者差點沒反應過來，不過卻也在瞬間岔開了這個話題，“勞煩掌教掛念，來時匆忙，也未帶什麽薄禮，還望見諒。”
“道兄說這話便是見外了，道兄便是把九玄門當成自己家一樣就好，自己回家，還要帶什麽禮？”薑練搖了搖頭，笑著指責老者的不是。
啊。
玄夜差點就看不懂了。
這位掌教怎麽這麽熱情？
這和那張符篆上寫的可不一樣啊？
他本以為薑練是什麽不好相處的人，如今還向著兩人定然是要花費一番心意去談交易。
但現在看，這人，好像是真的正道仙門領袖？
這是什麽大好人啊？
仙門之主，竟然是如此態度麽？
不說是不嫌棄他們是魔族了，半點厭惡都沒有，並且，還殷切的拉著族老的手，兩人就像是許久未見的，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一般。
誰說仙門敵視魔族的？
眼前的一幕，絕對是給玄夜一個巨大的衝擊。
他都以為自己了解到的消息是假的了。
至於說是不是那種口是心非的笑麵虎，這個他們還是能夠分辨出來的。
薑練隻是過度的熱情，不是那種笑裏藏刀的。
而且當前也隻是寒暄罷了。
不帶功利心的那種。
至於這位仙門之主做的事情，他們倒是也沒有什麽爭論了，是魔族出手在先，將手伸進東域，別人自然也會反擊的。
並且，不是沒有殺大長老麽？
已經算是良善之輩了。
“沉緒泡茶，款待一下來客，取那個大夏送來的最好的貢茶來。”薑練一邊說道，一邊邀請兩人坐下。
玄夜也不矯情，在玄雍老者身邊的客位上坐了下來。
剛剛坐下，便見到了坐在對麵不遠處的大長老。
甚至大長老還對他微微點頭，雖然麵色冰冷，但不像是動過刑，或者是封印了修為的模樣。
倒像是被奉為上賓。
先前兩人幾乎是目不斜視，相交以禮，沒有環顧周圍，現在看到大長老，兩人倒是放下了心來。
“好。”沉緒笑著。
一邊說著，一邊將剛剛準備好的茶遞給了二人。
沉緒幾乎是憐憫的看了這一老一少的兩人一眼。
在宗門之內，師尊永遠是高高在上的，盡管師尊自己並沒什麽架子，但那種高高在上是落在門內眾人的心裏的。
師尊雖然熱情，但，熱情也大多數時候是對事不對人的。
對於諸聖地，師尊就展現出了霸氣的一麵，讓諸多宗門掌教大氣都不敢出，壓的太上道主動打圓場。
現在麽。
一般來說，能讓師尊露出如此神色，那一定是有人送錢來了......
玄雍老者輕輕的抿了一口茶之後，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閉目養神的大長老，還是開口說道，“薑掌教所為的符篆之事，不知可否一談？”
“什麽符篆？”薑練疑惑著向老者問道。
玄雍頓時間心裏咯噔一聲。
這該不會是想要賴賬吧？
就連玄夜也是皺了皺眉，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麽揣著明白裝湖塗可就沒意思了啊！
也不像是仙門掌教能夠做出來的事情。
玄雍沉吟了一下，還是明說了，“符篆上說，大長老在血宗被薑掌教帶到九玄門，我等便是為了大長老一事而來。”
“哦，這件事啊。”薑練輕輕搖了搖頭，似是了然。
隨後麵色一肅，說道，“血宗是邪魔外道，他們以殘忍秘法豢養血妖，傷我九玄門弟子長老，罪不可赦。”
隨後話鋒一轉，“不過此事俱都是血宗一宗不好，魔族和我人族情同手足，自然和此事沒有什麽瓜葛，血宗為大夏所覆滅，也就人死債消了。”
“在血宗之內，見到了正在修養的大長老，我二人一見如故，便邀請他來我九玄門一敘。”薑練輕輕的感慨道，“想不到還被魔族誤會了，這是此事在符篆上沒有講明清楚，恕罪恕罪。”
一旁閉目養神的大長老，“......”
你打我臉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他倒是有心想要聯合眼前兩人攪亂九玄門一場。
但，卻也知道，既然九玄門把你放了，就不怕你亂來。
而且，九玄門明麵上，據他所知的，就是三尊化神。
一個是大白貓，一個是眼前的九玄門掌教。
另外一個，陰傀可能也算一個。
而且，直到現在，他也覺得這位九玄門的掌教實力深不可測，當初雖然有偷襲的嫌疑，但能夠速戰速決，也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得到的。
他自己的實力達到了快要渡化神劫了，能夠將他逼的入地無門的。
可能，這位掌教至尊也快要渡劫了，並且還不是一般的化神期，絕對是在這個時期也能夠越級而戰的。
還有那隻大白貓。
實力也極強。
可能也是都快要渡劫了。
貿然動手的話，眼前渡過一重化神劫的宿老，再加上半步化神的少主，可能搞不好都會被摁在這裏。
別說動用什麽護山大陣了。
哪怕是表麵實力都碾壓你，還有什麽值得叫囂的。
另外，他雖然做此想，但，哪怕是魔族，也貌合神離。
他和眼前的兩人根本不是一個派係的。
但既然是這兩位過來，那就證明他們的這一脈，不是那位放棄他了，就是已經決定放棄東域的布局了。
無論哪一個，都不是現在和九玄門開戰的時機。
而且，也真的不一定能夠打得過就是了。
“那，既然如此，可否由我們將大長老帶回去，我等一定嚴加看管。”玄雍老者絲毫沒有掉以輕心，依舊是小心翼翼的說道。“不讓他再踏入東域一步。”
“當然可以。”薑練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既然是來做客，那想要離開，自然是什麽時候都可以的。”
這個態度，讓玄雍老者眉頭大皺。
什麽情況？
說帶走就帶走的話，那還要談判幹什麽？
大長老也是微微的沉默了一下，不僅僅是他們，就連玄夜，自認為還是有些腦子的，但怎麽覺得跟不上這位的思路？
沉緒和景瓊都是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在薑練的身後，似乎對於一切都毫不關心一般。
這人族，都是這麽奇怪的麽？
大長老覺得不能再讓玄雍老者說下去了，他可是見過這位掌教的手段的。
那根本不是什麽笑裏藏刀，而是真的手段太高明了，他怕族老被這位掌教給繞進去。
剛要起身提出告辭，便聽到玄雍老者的話。
“那符篆上的條件，掌教覺得，我魔族拿出多少合適？”
涉及到了九玄門和魔族的事情，兩方都在慎重考慮。
既然九玄門已經讓步了，玄雍老者卻覺得，不花點靈石，這個台階下的不舒服，感覺滿腹的腹稿，對方根本不在乎。
大長老一聽玄雍老者的話，心中暗道壞了！
本來直接走的話，他們根本沒有理由攔你。
甚至於說，九玄門完全可以做個順水人情，得到魔族的認同。
但，你這主動提出來，那不是上趕著找宰麽！
果然。
在族老提出了符篆上的條件之後，薑練依舊是一臉的疑惑。
隨後皺了皺眉，看向了景瓊，略顯責備的說道，“你開條件了？”
景瓊將頭低了下來，沒有說話。
薑練似乎了然了，隨後一臉歉意的看向老者，“這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還要找一家人去要東西，這怎麽成？”
“大長老是我們的貴客，將他請來還要你們拿東西過來，這不是我仙門的待客之道。”
薑練似乎是致歉，“都怪本座教弟子無方，他們自然不知道我九玄門與魔族世代交好，初祖當年，便與魔族的一位魔使相交，要知道，九玄門和魔族的淵源頗深啊。”
“不過，如果你等實在過意不去的話，倒是可以稍微給一些，以證明我九玄門和魔族世代之好。”
“符篆我還未看過，便發了出去，哎，既然是稍微給一點，那便按照上麵條件的一成吧。”
薑練話音剛落，正在喝茶的玄夜直接將口中的茶水噴了出來。
玄夜連忙用一旁的手巾擦了擦。
薑練也是笑眯眯的看著玄夜。
“薑，薑掌教，一成，有些強人所難了吧......”玄雍老者終於知道，薑練原來在這裏等著他呢。
但，卻也覺得合情合理。
不然的話，何至於繞這麽大個彎。
並且，他是有機會直接帶大長老離開的。
就因為一時心直口快加上客氣，就丟了這麽多東西。
隻是，這個一成，是真的讓他難住了。
這位仙門掌教處處客氣，給足了他們麵子，但還是幫他們架起來烤了。
一成強人所難？
薑練似是意外，又看向景瓊。
景瓊的目光繼續低了低。
你是師尊，你說什麽都是對的。
此刻，景瓊也終於是知道，師尊為什麽交給他來寫了。
他就是個背鍋的。
好嘛，這一個大鍋甩過來，他不接著也沒用，因為這符篆真的就是他寫的。
“一成有些困難，那便一成的一成吧。”薑練沉吟了一下，隨後殷切的目光望向老者。“總不會太為難你們吧？”
老者沉默了一下，隨後直接取出來個儲物法器，“掌教檢查一下，夠不夠。”
薑練將之接了過來，也不看，直接遞給沉緒。
“本座自然是信得過魔族的。”薑練說道。
“那如此，我等便不叨擾了。”玄雍老者提出告辭。
“二位既然來了，便在九玄門住上一段時間吧。”薑練起身，依舊是麵帶笑意的說道。“體驗一下九玄門的風景。”
“不了，我等還要盡快回去複命，就不再叨擾掌教了，他日自有再見機會。”玄雍老者也是鬆了一口氣，隨後也是站起來笑著說道。
還留下來，怕不是骨頭都要被啃幹淨了。
這一刻，他不覺得其他，隻覺得這位掌教很恐怖。
正道手段，堂堂正正到了反倒是讓你自己疑神疑鬼。
玄夜也是起身，隨後和薑練微微拱手，“他日可能還真的有事要勞煩薑掌教了，今日我等先回去了，再會。”
薑練自然是笑麵相迎。
大長老跟在他們的後麵，一言不發。
“你們去送送吧。”薑練說道。
薑練親自將人目送到了大殿門口，方才停下，身影緩緩消失不見了。
走在路上。
“本來還想要和他們合作，但，現在看來，還有待思索啊。”玄雍族老輕輕的感歎了一聲。
誰能聊想到，這位掌教竟然精明到了如此的地步。
實力還極強。
這樣的存在，他覺得，想要合作，怕不是要被人吞了。
他隻覺得，這位掌教處處充滿了算計。
隻是，卻並沒有那麽不合時宜。
都是讓你很舒服的就把錢掏了出來，雖然算計，但卻不讓人討厭。
隻覺得這是一個很真實的人。
對，就是真實，不像是仙門掌教。
仙門掌教隻是一個光環而已。
“我倒是覺得，這位掌教很有意思。”玄夜笑道，隨後看向大長老，“你在九玄門也待了一段時間，你說說，這位掌教話中有幾分是真實的？”
“都是真的，除了最後一句。”大長老沉默了一陣，說道，“他確實是看過那張符篆。”
包括九玄門的初祖和魔使交好，也是真的。
最開始確實是交好，隻不過，最後因為一些事情鬧掰了，老死不相往來就是了。
值得一提的是，那位魔使的後代，便是現在的魔君。
玄雍族老剛想說什麽，但大長老緊接著說道，“他初始時確實是沒有看，等我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之後，他才拿過去看了一眼，隨後便笑了，我想，他在那個時候應該已經料到了今日。”
玄雍，“......”
玄夜，“......”
良久，玄雍老者輕輕的吐出一句話來，“媽的，他這是連自己的弟子都算計進去了？”
不怪他爆粗口，他覺得，這位真的是可怕到了一定的地步。
從一張符篆開始算計。
從他們進門開始，一切都是鋪墊。
從頭鋪墊到了尾，就為了坑他們的靈石？
甚至還給了他們機會。
但，誰能料到，他們直接走就行了啊！
玄夜愈發的感興趣了起來，“大長老先回去吧，我和族老在這邊再待一陣。”
“你們真的想要和他合作的話，聽我一句勸，我覺得這位掌教心機太深，不適合做長久的合作夥伴。”大長老開口說道。
“這倒是不需要大長老多管了，你私自出深淵，回去自領懲罰。”玄夜麵色一冷。“真以為有叔父罩著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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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花費我族大價錢將你贖回來，你應該多做事，少說話。”
大長老目光微沉，隨後躬身一禮，“是！”
九玄門這邊。
景瓊雖然背了鍋，但，還是很開心的。
至少，這邊已經拿到了自己想要的。
他可是知道，自己的要求有多離譜，但掌教還是發過去了？
現在就連他也不知道薑練到底看沒看過符篆了。
迷惑行為。
但，結果是好的。
至於背鍋？
景瓊看了一眼沉緒。
這位不是一直在背麽？
沉緒神識這才向著儲物戒中一掃。
緊接著，便是倒吸冷氣的聲音。
“說實話，我不知道你要了多少，但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的靈石。”
“有多少？”景瓊好奇的問道。
“一千萬的中品靈石。”
景瓊這才點頭，“那確實是一成的一成，哎，一個化神才值這麽多，虧了啊！”
對於景瓊的角度，確實是虧了。
這些也就是一個半步化神的錢吧，化神期能夠創造的價值，可不止是一千萬中品靈石而已啊。
他覺得，至少要五千萬才行。
但既然是師尊開口，那也別無他法了。
沉緒，“......”
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他知道五千萬靈石代表著什麽嗎？
他不知道這對親師徒是怎麽算計的，但他不管了，他隻負責花靈石就行了。
雖然說宗門處處用錢，但，這一波直接天肥了。
一千萬的靈石，宗門哪怕是正常消耗，至少也要消耗上五年的時間。
老者和青年對視了一眼，頗有些神色怪異。
九玄門雖然是人族之中的頂尖宗門，但卻也不必目中無人吧？
二人的骨齡看起來都並不大。
在修仙界，看外貌是看不出來什麽的，但，骨齡卻是能夠看個大概。
兩人的年齡, 在老者的眼下幾乎是一覽無餘的。
這兩人看起來，也就不足五十歲的樣子，實力還算尚可，但也不高。
一個元嬰中期，一個元嬰中期巔峰。
實力都不高......
但，想到這裏，老者的眼睛陡然間瞪大。
媽的, 不到五十歲的元嬰中期？
甚至有一位還差一點到了元嬰後期？
這還是人麽？
是哪個大能轉世重修的？
不怪他這麽想。
尋常元嬰期，隻要是能夠在百歲之前，達到元嬰便已經算是不錯了。
能夠在五十歲突破到元嬰期，那麽，不管是誰，不管是在哪個族群，都會被稱一聲天才。
當然，生而化神的神明不在此列。
這種進境，這是要逆天麽？
這一下，老者便收起了輕視之心，他也並不以為人族這不是以禮相待了。
如果這都不算以禮相待的話，那麽要怎樣才算？
就連後麵的青年也是眸中異彩連連。
他也是天才啊，是血魔族最為純正的王族血脈，實力也達到了半步化神的階段, 但他用了多少時間？
百年！
百年時間，從無到有, 修煉到了半步化神，已經算是天才中的天才了。
人族之內, 別的不說, 眼前的兩人，天賦都不比他差！
人族當真有驚才豔豔之輩！
單憑兩人的實力和天賦，就足夠護佑一個勢力數百年不衰，這並不誇張。
這種天賦，絕對是能夠達到化神期的，最差也是能夠達到這個境界，如果渡過了化神劫數，那真就算是天地之間的巔峰強者了。
哪怕是在魔族，渡過化神劫的強者，都是各方勢力以禮相待的。
眼前的族老，便是化神二重，位列十大族老之一，地位尊崇無比，甚至在族內的待遇，那個所謂的大長老和他根本沒法比。
當然，這是要成長起來才算。
成長不起來的話，什麽都隻是猜想而已。
這個成長起來，指的是突破化神。
化神才能被稱為強者，有了自保的資本。
“我是九玄門的首座, 沉緒, 前輩請進，還有這位道兄，請。”沉緒從門內走了過來，引兩人走入。
景瓊站在後麵，也是麵容含笑，做了個請的動作。
“老夫玄雍，這位是我族中天才，叫玄夜。”老者也不推辭，介紹了一下之後，隻是微微拱了拱手，走了進來。“多謝沉首座。”
魔族大多數以玄為姓，在上古年間，魔族也是正統的修煉方式，就算是百族之內，也堪稱極為強大的種族了。
隻是，如今卻被人族所敵視，這倒是誰都沒有想到的。
魔族雖然一直有入主天地的想法，但，卻一直是收斂著。
稱之為極為的收斂也不為過。
妖族在星辰海結界力量削弱之後，都尚且能夠將天地攪得天翻地覆，但魔族，幾乎是沒有任何的屏障，魔族想要進入人間，是不需要什麽聖器的。
隻要是想出來，便可以出來。
但，魔族的收斂，是體現在各個魔族種族的。
他們雖然在各大勢力都有布置，並且也有幾個據點，不過這些布置，也隻是在探聽玄清大陸的情況而已。
至於入侵，倒是有小規模的入侵。
大規模的入侵，幾百年也見不到一次。
至於人們為何痛恨魔族，那就隻能說魔修太過喪盡天良了，讓人們恨屋及烏了。
魔修和魔族的關係很複雜也很微妙。
他們的修煉方式是同源的，但卻又不同，以人身修魔道，這是魔修，以魔軀修魔道，這是魔族。
兩者使用的魔氣是相同的，隻是，魔修更像是走了歪路的人族。
遠古時期，也有人族參悟天地自然形成特殊體質。
隻是有些人族落了下乘，他們不去參悟天地，而是去參悟魔族，引魔氣入體。
經過了這麽多年的改良下來，魔修的修煉方式已經趨於完善，也不會都在中途產生什麽爆體而亡的狀況。
大部分是死在了天地雷劫之下。
介紹了之後，一老一少走了進來。
沉緒見兩人皆是一身的貴氣，話語間，倒是也沒有什麽魔族的戾氣，隨即也顯得有些敬重了。
相傳魔族皆是青麵獠牙，粗獷之輩，但現在看來，卻也不盡然。
如果這青年不是一頭血色的話，如果不是裝著怪異，定然也是一個濁世公子，飄然若塵。
人族對魔族有很多的誤解。
魔族之內雖然殺伐不斷，大多數人都是凶性難馴，不過貴族還是優雅放浪的，他們有著最美好的體態，有著號稱“不死之身”的魔軀。
也不直接參與到戰爭之中。
雖然一直是傾軋，但王族很少參戰，大多數都是魔族的將軍，乃至於附屬的種族。
他們去打，真正的王族隻會享受利益。
他們參與的，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下層忙著打仗，中層忙著搶占地盤，上層則是在爭權奪利。
比如青年的叔父和他的父王，便是一個種族之內的兩個派係，代表著兩種對立的思想，永遠不會統一，隻能說是實力強，便壓製另外一方一些。
甫一進入，老者便深吸了一口靈氣，才知道這絕對是個難得的洞天福地，靈氣幾乎是要液化，這是頂級靈脈之功了。
尋常靈脈，根本沒有如此效果。
而且，靈脈這種東西，養起來很難，但枯竭，也就在短短數十年幾百年而已。
九玄門的靈脈能夠保證幾代不衰，自然和門人悉心護養有關係。
“不愧是人間頂級仙門，這種仙境，古今難尋。”老者感慨了一聲。
沉緒笑著，“前輩謬讚了。”
深淵地下，何曾見過如此場景，哪怕是魔族青年，目光之中，也是頗為的震撼。
不愧是仙門氣度。
他想想，深淵之下，永夜長存，怪不得叔父一心想要爬到地上來。
想要光明，也想要更多的利益。
野心也在膨脹，先前他以為叔父是受人蠱惑，不過當下看來，叔父的選擇也未嚐不是一種機遇。
當然，和挑戰並存就是了。
隻要人族還有一口氣在，想要拿下人族的疆域，太難了。
魔族也不是沒有嚐試過，但卻都是失敗了。
隻是不知道這位新的魔君能否帶領他們走出來。
想到這裏，青年一歎，還是看不到希望。
不斷的有著弟子禦劍而過，口中還交流著修煉心得體會，這看的青年更是震驚。
在魔族何曾這般過？
魔族的修煉，哪怕是他們王族，老師也是極為嚴苛的，動輒打罵，便是被打死，也隻能怪學藝不精罷了。
哪有如此輕快的修煉氣氛。
“先前聽聞過人族的氣度，如今一見，卻覺得終究還是描摹，不如目睹之景。”青年感歎了一聲，說道。“哪怕我是個人族，定然也以拜入仙門為最終目標了。”
在九玄門的深處，是九座巍峨不知多少裏的山脈。
高山之上，無數的光芒閃爍著。
那之上，有著無數弟子，有著宗門的建築。
陣法一直是籠罩在上麵，整個護山大陣無所不容，無所不包。
將整個九玄門從山門開始，一直籠罩在下麵。
仙門之中的一切，都讓青年覺得稀奇。
老者雖然處變不驚，但卻也微微感慨。
九玄門是這千年來的天下第一仙門，也是這個時代的主角，無論是宗門氣度，天才弟子，都是讓他們覺得，這仙門有著長存的氣象。
別的不說，光是景瓊，便是看的老者眼熱不已。
魔族少有特殊體質。
特殊體質的，都是受到魔神卷顧的，可以接受魔神傳承的人。
他們也崇尚天才，隻有天才，才是一個種族長存興盛的根基。
當時魔族的那位天才被九玄門長老給斬了之後，差點沒把那位魔君給氣死。
人族的特殊體質，真的是承蒙天地餘蔭。
很快，沉緒收到了一道符篆，“師尊已經在大殿等候了，二位請吧。”
一老一少對視了一眼，皆是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感歎。
“好，早就聽聞，九玄門掌教至尊是天下第一人，傳聞已久，卻未曾得見真容，想不到今日能夠有幸見到。”青年開口笑道。
沉緒頗為意外的看了青年一眼，他一早就見到這位氣度不凡，但現在看到老者的腳步都尚且落後一些在這位青年的後麵，看似無意，但實則，也能夠凸顯出青年的尊貴。
不過，他也不動聲色。
既然兩人也沒有自曝身份，那沉緒也就沒有必要去追究什麽了。
這一老一少，沉緒也都是以禮相待，沒有絲毫的逾越或者拖拉之處。
畢竟是對外族人，接待的，也是化神期的強大存在。
至於那位少主，沉緒還是能夠看清一些他的修為的。
不到化神，但也相差不遠了。
走到大殿，一老一少卻微微怔住。
本以為九玄門的大殿，會是相當之巍峨聳立，金碧輝煌，沒想到，卻隻是和普通的尋常殿宇差不多，隻是內部的空間大了一些而已。
但，剛剛踏入之後，瞬間豁然開朗。
裏麵的空間比之外麵看到的，要大上四倍有餘。
這絕對是掌控空間之力的強大陣法師所修建的。
空間之力，非比尋常，隻有化神期巔峰才能夠接觸到，至於說完全掌控，那隻能說是化神之上的，對於空間之力有造詣的人，才能夠學到皮毛了。
這種殿宇的創造方式，也著實是讓他們眼界大開。
不過卻也覺得，人族之內，真的是人才輩出，春秋鼎盛。
光是這座殿宇，所創造之人，怕是已經達到化神巔峰了，乃至化神之上了。
九玄門的曆史並不複雜，創派僅僅千年時間，但，這千年之內，卻輝煌壓過了整個東域。
其祖師更是強大到了不知什麽地步。
當年便敢以九玄命名。
真的是有通天的氣魄。
雖然如今已經不見，但卻並沒有隕落的消息傳來！
這可能就是魔君一直忌憚的人族巔峰吧。
老者輕輕的感慨。
走到了大殿，老者也是目不斜視，薑練也是在隨後起身迎接。
“道兄遠道而來，未曾遠迎，恕罪恕罪。”薑練走了上來，一臉的歉意。
兩人也自然見過薑練的畫像，知道眼前之人，便是掌控著東域仙門聖地的無上存在。
“不妨事，九玄門位列天下第一大仙門，如今我等到來，自然感受到了仙門的氣度，讓我等眼界開闊了不少。”老者也是笑道。
“二位道友一路勞頓，不如就暫時在九玄門住下，等到過些日子我讓弟子帶你們遊覽一下東域名勝再離開不遲。”薑練上前，握著老者的手，殷切的說道。
“這......”熱情到了老者差點沒反應過來，不過卻也在瞬間岔開了這個話題，“勞煩掌教掛念，來時匆忙，也未帶什麽薄禮，還望見諒。”
“道兄說這話便是見外了，道兄便是把九玄門當成自己家一樣就好，自己回家，還要帶什麽禮？”薑練搖了搖頭，笑著指責老者的不是。
啊。
玄夜差點就看不懂了。
這位掌教怎麽這麽熱情？
這和那張符篆上寫的可不一樣啊？
他本以為薑練是什麽不好相處的人，如今還向著兩人定然是要花費一番心意去談交易。
但現在看，這人，好像是真的正道仙門領袖？
這是什麽大好人啊？
仙門之主，竟然是如此態度麽？
不說是不嫌棄他們是魔族了，半點厭惡都沒有，並且，還殷切的拉著族老的手，兩人就像是許久未見的，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一般。
誰說仙門敵視魔族的？
眼前的一幕，絕對是給玄夜一個巨大的衝擊。
他都以為自己了解到的消息是假的了。
至於說是不是那種口是心非的笑麵虎，這個他們還是能夠分辨出來的。
薑練隻是過度的熱情，不是那種笑裏藏刀的。
而且當前也隻是寒暄罷了。
不帶功利心的那種。
至於這位仙門之主做的事情，他們倒是也沒有什麽爭論了，是魔族出手在先，將手伸進東域，別人自然也會反擊的。
並且，不是沒有殺大長老麽？
已經算是良善之輩了。
“沉緒泡茶，款待一下來客，取那個大夏送來的最好的貢茶來。”薑練一邊說道，一邊邀請兩人坐下。
玄夜也不矯情，在玄雍老者身邊的客位上坐了下來。
剛剛坐下，便見到了坐在對麵不遠處的大長老。
甚至大長老還對他微微點頭，雖然麵色冰冷，但不像是動過刑，或者是封印了修為的模樣。
倒像是被奉為上賓。
先前兩人幾乎是目不斜視，相交以禮，沒有環顧周圍，現在看到大長老，兩人倒是放下了心來。
“好。”沉緒笑著。
一邊說著，一邊將剛剛準備好的茶遞給了二人。
沉緒幾乎是憐憫的看了這一老一少的兩人一眼。
在宗門之內，師尊永遠是高高在上的，盡管師尊自己並沒什麽架子，但那種高高在上是落在門內眾人的心裏的。
師尊雖然熱情，但，熱情也大多數時候是對事不對人的。
對於諸聖地，師尊就展現出了霸氣的一麵，讓諸多宗門掌教大氣都不敢出，壓的太上道主動打圓場。
現在麽。
一般來說，能讓師尊露出如此神色，那一定是有人送錢來了......
玄雍老者輕輕的抿了一口茶之後，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閉目養神的大長老，還是開口說道，“薑掌教所為的符篆之事，不知可否一談？”
“什麽符篆？”薑練疑惑著向老者問道。
玄雍頓時間心裏咯噔一聲。
這該不會是想要賴賬吧？
就連玄夜也是皺了皺眉，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麽揣著明白裝湖塗可就沒意思了啊！
也不像是仙門掌教能夠做出來的事情。
玄雍沉吟了一下，還是明說了，“符篆上說，大長老在血宗被薑掌教帶到九玄門，我等便是為了大長老一事而來。”
“哦，這件事啊。”薑練輕輕搖了搖頭，似是了然。
隨後麵色一肅，說道，“血宗是邪魔外道，他們以殘忍秘法豢養血妖，傷我九玄門弟子長老，罪不可赦。”
隨後話鋒一轉，“不過此事俱都是血宗一宗不好，魔族和我人族情同手足，自然和此事沒有什麽瓜葛，血宗為大夏所覆滅，也就人死債消了。”
“在血宗之內，見到了正在修養的大長老，我二人一見如故，便邀請他來我九玄門一敘。”薑練輕輕的感慨道，“想不到還被魔族誤會了，這是此事在符篆上沒有講明清楚，恕罪恕罪。”
一旁閉目養神的大長老，“......”
你打我臉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他倒是有心想要聯合眼前兩人攪亂九玄門一場。
但，卻也知道，既然九玄門把你放了，就不怕你亂來。
而且，九玄門明麵上，據他所知的，就是三尊化神。
一個是大白貓，一個是眼前的九玄門掌教。
另外一個，陰傀可能也算一個。
而且，直到現在，他也覺得這位九玄門的掌教實力深不可測，當初雖然有偷襲的嫌疑，但能夠速戰速決，也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得到的。
他自己的實力達到了快要渡化神劫了，能夠將他逼的入地無門的。
可能，這位掌教至尊也快要渡劫了，並且還不是一般的化神期，絕對是在這個時期也能夠越級而戰的。
還有那隻大白貓。
實力也極強。
可能也是都快要渡劫了。
貿然動手的話，眼前渡過一重化神劫的宿老，再加上半步化神的少主，可能搞不好都會被摁在這裏。
別說動用什麽護山大陣了。
哪怕是表麵實力都碾壓你，還有什麽值得叫囂的。
另外，他雖然做此想，但，哪怕是魔族，也貌合神離。
他和眼前的兩人根本不是一個派係的。
但既然是這兩位過來，那就證明他們的這一脈，不是那位放棄他了，就是已經決定放棄東域的布局了。
無論哪一個，都不是現在和九玄門開戰的時機。
而且，也真的不一定能夠打得過就是了。
“那，既然如此，可否由我們將大長老帶回去，我等一定嚴加看管。”玄雍老者絲毫沒有掉以輕心，依舊是小心翼翼的說道。“不讓他再踏入東域一步。”
“當然可以。”薑練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既然是來做客，那想要離開，自然是什麽時候都可以的。”
這個態度，讓玄雍老者眉頭大皺。
什麽情況？
說帶走就帶走的話，那還要談判幹什麽？
大長老也是微微的沉默了一下，不僅僅是他們，就連玄夜，自認為還是有些腦子的，但怎麽覺得跟不上這位的思路？
沉緒和景瓊都是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在薑練的身後，似乎對於一切都毫不關心一般。
這人族，都是這麽奇怪的麽？
大長老覺得不能再讓玄雍老者說下去了，他可是見過這位掌教的手段的。
那根本不是什麽笑裏藏刀，而是真的手段太高明了，他怕族老被這位掌教給繞進去。
剛要起身提出告辭，便聽到玄雍老者的話。
“那符篆上的條件，掌教覺得，我魔族拿出多少合適？”
涉及到了九玄門和魔族的事情，兩方都在慎重考慮。
既然九玄門已經讓步了，玄雍老者卻覺得，不花點靈石，這個台階下的不舒服，感覺滿腹的腹稿，對方根本不在乎。
大長老一聽玄雍老者的話，心中暗道壞了！
本來直接走的話，他們根本沒有理由攔你。
甚至於說，九玄門完全可以做個順水人情，得到魔族的認同。
但，你這主動提出來，那不是上趕著找宰麽！
果然。
在族老提出了符篆上的條件之後，薑練依舊是一臉的疑惑。
隨後皺了皺眉，看向了景瓊，略顯責備的說道，“你開條件了？”
景瓊將頭低了下來，沒有說話。
薑練似乎了然了，隨後一臉歉意的看向老者，“這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還要找一家人去要東西，這怎麽成？”
“大長老是我們的貴客，將他請來還要你們拿東西過來，這不是我仙門的待客之道。”
薑練似乎是致歉，“都怪本座教弟子無方，他們自然不知道我九玄門與魔族世代交好，初祖當年，便與魔族的一位魔使相交，要知道，九玄門和魔族的淵源頗深啊。”
“不過，如果你等實在過意不去的話，倒是可以稍微給一些，以證明我九玄門和魔族世代之好。”
“符篆我還未看過，便發了出去，哎，既然是稍微給一點，那便按照上麵條件的一成吧。”
薑練話音剛落，正在喝茶的玄夜直接將口中的茶水噴了出來。
玄夜連忙用一旁的手巾擦了擦。
薑練也是笑眯眯的看著玄夜。
“薑，薑掌教，一成，有些強人所難了吧......”玄雍老者終於知道，薑練原來在這裏等著他呢。
但，卻也覺得合情合理。
不然的話，何至於繞這麽大個彎。
並且，他是有機會直接帶大長老離開的。
就因為一時心直口快加上客氣，就丟了這麽多東西。
隻是，這個一成，是真的讓他難住了。
這位仙門掌教處處客氣，給足了他們麵子，但還是幫他們架起來烤了。
一成強人所難？
薑練似是意外，又看向景瓊。
景瓊的目光繼續低了低。
你是師尊，你說什麽都是對的。
此刻，景瓊也終於是知道，師尊為什麽交給他來寫了。
他就是個背鍋的。
好嘛，這一個大鍋甩過來，他不接著也沒用，因為這符篆真的就是他寫的。
“一成有些困難，那便一成的一成吧。”薑練沉吟了一下，隨後殷切的目光望向老者。“總不會太為難你們吧？”
老者沉默了一下，隨後直接取出來個儲物法器，“掌教檢查一下，夠不夠。”
薑練將之接了過來，也不看，直接遞給沉緒。
“本座自然是信得過魔族的。”薑練說道。
“那如此，我等便不叨擾了。”玄雍老者提出告辭。
“二位既然來了，便在九玄門住上一段時間吧。”薑練起身，依舊是麵帶笑意的說道。“體驗一下九玄門的風景。”
“不了，我等還要盡快回去複命，就不再叨擾掌教了，他日自有再見機會。”玄雍老者也是鬆了一口氣，隨後也是站起來笑著說道。
還留下來，怕不是骨頭都要被啃幹淨了。
這一刻，他不覺得其他，隻覺得這位掌教很恐怖。
正道手段，堂堂正正到了反倒是讓你自己疑神疑鬼。
玄夜也是起身，隨後和薑練微微拱手，“他日可能還真的有事要勞煩薑掌教了，今日我等先回去了，再會。”
薑練自然是笑麵相迎。
大長老跟在他們的後麵，一言不發。
“你們去送送吧。”薑練說道。
薑練親自將人目送到了大殿門口，方才停下，身影緩緩消失不見了。
走在路上。
“本來還想要和他們合作，但，現在看來，還有待思索啊。”玄雍族老輕輕的感歎了一聲。
誰能聊想到，這位掌教竟然精明到了如此的地步。
實力還極強。
這樣的存在，他覺得，想要合作，怕不是要被人吞了。
他隻覺得，這位掌教處處充滿了算計。
隻是，卻並沒有那麽不合時宜。
都是讓你很舒服的就把錢掏了出來，雖然算計，但卻不讓人討厭。
隻覺得這是一個很真實的人。
對，就是真實，不像是仙門掌教。
仙門掌教隻是一個光環而已。
“我倒是覺得，這位掌教很有意思。”玄夜笑道，隨後看向大長老，“你在九玄門也待了一段時間，你說說，這位掌教話中有幾分是真實的？”
“都是真的，除了最後一句。”大長老沉默了一陣，說道，“他確實是看過那張符篆。”
包括九玄門的初祖和魔使交好，也是真的。
最開始確實是交好，隻不過，最後因為一些事情鬧掰了，老死不相往來就是了。
值得一提的是，那位魔使的後代，便是現在的魔君。
玄雍族老剛想說什麽，但大長老緊接著說道，“他初始時確實是沒有看，等我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之後，他才拿過去看了一眼，隨後便笑了，我想，他在那個時候應該已經料到了今日。”
玄雍，“......”
玄夜，“......”
良久，玄雍老者輕輕的吐出一句話來，“媽的，他這是連自己的弟子都算計進去了？”
不怪他爆粗口，他覺得，這位真的是可怕到了一定的地步。
從一張符篆開始算計。
從他們進門開始，一切都是鋪墊。
從頭鋪墊到了尾，就為了坑他們的靈石？
甚至還給了他們機會。
但，誰能料到，他們直接走就行了啊！
玄夜愈發的感興趣了起來，“大長老先回去吧，我和族老在這邊再待一陣。”
“你們真的想要和他合作的話，聽我一句勸，我覺得這位掌教心機太深，不適合做長久的合作夥伴。”大長老開口說道。
“這倒是不需要大長老多管了，你私自出深淵，回去自領懲罰。”玄夜麵色一冷。“真以為有叔父罩著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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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花費我族大價錢將你贖回來，你應該多做事，少說話。”
大長老目光微沉，隨後躬身一禮，“是！”
九玄門這邊。
景瓊雖然背了鍋，但，還是很開心的。
至少，這邊已經拿到了自己想要的。
他可是知道，自己的要求有多離譜，但掌教還是發過去了？
現在就連他也不知道薑練到底看沒看過符篆了。
迷惑行為。
但，結果是好的。
至於背鍋？
景瓊看了一眼沉緒。
這位不是一直在背麽？
沉緒神識這才向著儲物戒中一掃。
緊接著，便是倒吸冷氣的聲音。
“說實話，我不知道你要了多少，但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的靈石。”
“有多少？”景瓊好奇的問道。
“一千萬的中品靈石。”
景瓊這才點頭，“那確實是一成的一成，哎，一個化神才值這麽多，虧了啊！”
對於景瓊的角度，確實是虧了。
這些也就是一個半步化神的錢吧，化神期能夠創造的價值，可不止是一千萬中品靈石而已啊。
他覺得，至少要五千萬才行。
但既然是師尊開口，那也別無他法了。
沉緒，“......”
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他知道五千萬靈石代表著什麽嗎？
他不知道這對親師徒是怎麽算計的，但他不管了，他隻負責花靈石就行了。
雖然說宗門處處用錢，但，這一波直接天肥了。
一千萬的靈石，宗門哪怕是正常消耗，至少也要消耗上五年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