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朵莉絲修道院的鍾聲宣告了又一個清晨的來臨,庭院內的白珠花散發出誘人的芳香,幽娜坐在正對著愛與美女神塑像前,百無聊賴地用手指逗著停在肩頭的白鳥。


    修女們從走廊上經過的時候,都會不時向幽娜的方向瞄上幾眼,對幽娜這身白袍指指點點。


    白色象征著聖潔,在伊朵莉絲修道院僅有聖女大人才有資格身著白袍,天耀教的聖女袍裙褶處的綠邊象征著寬容,橙色褶皺象征著慈愛。


    幽娜的白袍與沐冰玥的聖女袍非常相似,不同的是裙褶處有著象征著曜日的花紋,看起來似乎跟邪教天兆教有著很大聯係。


    從幽娜穿上自己原本白袍的那天起,沐冰玥就注意到這個問題了,天兆教從不信仰神,卻對曜日有著極端的崇拜,他們認為曜日有種洗滌世間罪惡的力量,是支持他們稱之為“製裁”恐怖活動的原動力。


    此事沐冰玥沒有向任何人提起,包括最信任的淩汶軒,一是尚無任何證據證明這女人就是天兆教的人,二是若淩汶軒知道此事,一定會把幽娜交給浩雋教廷,此人對教廷的忠誠甚至會影響他的判斷。


    庇護被世人視為邪教的天兆教教徒乃本教十大重罪之一,沐冰玥希望淩汶軒能帶著幽娜盡早離開修道院,以後萬一幽娜被查出是天兆教教徒,她也可以表示自己毫不知情。


    未走近幽娜,沐冰玥就在思考著如此之多的問題,以至於幽娜叫了她半天,她才反應過來。


    “冰玥,你也別光站在那邊,過來陪我聊聊天。”


    “你也會叫我冰玥啊!為何不像其他人一樣叫我聖女大人。”沐冰玥說著坐到了幽娜旁邊。


    幽娜回眸一笑道:“因為你不喜歡別人這麽稱呼你吧,而且你那麽年輕,稱呼你為聖女豈不是太顯老了。”


    “你呀!這張嘴什麽時候變得那麽會說話了。”


    “我隻是嚐試著‘會說話’而已,我對自己的過去一無所知,究竟我過去的性格是怎樣的?有時我會臆想著過去的自己並試著模仿。”幽娜低下了頭,她的臉上劃過一抹憂傷,“你呢?為何你總是戴著這副麵紗?”


    沐冰玥沉默了很久都沒有作聲。


    “算了,要是你覺得我的問題冒犯了你,就當我沒有問過。”幽娜向沐冰玥表示抱歉。


    “別人也像你一樣問過我同樣的問題,我早就習以為常,又怎會生氣呢?”沐冰玥訕笑著揮了揮手,“相反我覺得我倆某些方麵非常相似,維持彼此之間的興趣不好嗎?要是感到煩悶可以上街走走,坐在這裏逗鳥玩多沒意思。”


    “小啾,這位姐姐嫌你很無趣,你不給點表示。”


    幽娜話音剛落,白鳥似乎很憤怒的樣子,厲聲叫了兩下就向著天空飛走了。


    “很有靈性的鳥,是你負責喂養的嗎?”沐冰玥對白鳥的行為感到很好奇。


    “它是我的朋友,我們成為朋友也是一件難以解釋得清楚的事。”幽娜簡略地跟沐冰玥說完關於認識小啾的故事之後,就跟她告別,向著走廊的盡頭走去。


    約過了十來分鍾,幽娜就來到了宛陽城猶陽街上。望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大小小的店鋪,她的心情由陰轉晴,步子邁得越來越輕盈。


    沐冰玥對宛陽城的熱鬧形容得毫不誇張,從道路上駛過的馬車多得差點就造成了交通擁堵,各類店鋪招攬顧客的手法花樣百出,咖啡屋門前經常站著一身女仆裝束的漂亮小姐、服裝店前的銷售小姐的衣服相對樸實,武器店的粗壯大漢則幹脆把熱銷武器拿在手裏作現場示範。


    街上小販因其流動性強受到了不少市民的青睞,有的推著雙輪小車,車上裝載著各種新鮮的水果,有的在巨大粗布上擺滿著金銀首飾,還有的在烤箱上翻動著半成熟的羊肉串。


    撲鼻而來的香氣刺激著幽娜的味腺,她吞了一下口水,從口袋中摸出三塊圓形銅板,走到烤箱前留著羊角胡的年輕男人麵前:“小夥子,你這羊肉串多少錢一串?”


    “五貝侖一串!”那人繼續給羊肉串塗上醬料,頭也不抬地伸出五個指頭。


    “這也太貴了吧,我現在手裏隻有三貝侖,你能不能便宜賣給我。”幽娜把錢幣攤在手心晃蕩,可那人仍舊沒有抬頭。


    “那可不成,本人的羊肉串在全宛陽可是出了名的色、香、味俱全,這個價少說也賣了十幾年,怎能說換就……”那人對幽娜的顯得非常不耐煩,可當他抬起頭整個人立馬就呆住了,“天啊!怎麽是你!早說嘛!”


    “你這人真奇怪,我們認識嗎?”那人抬起頭時,幽娜才注意他又臉有三顆顯眼的雀斑。


    “我是淩汶軒啊!”那人揭下半邊假胡子,待幽娜認清他的樣貌後,又粘了回去。


    “噢!神父大人,你這身打扮是鬧哪樣?”


    “小聲點,我可不想給別人認出來。”見幽娜正要驚叫,淩汶軒趕緊捂住她的嘴,“我這不是在打工還債嘛,就算我不願還蘭泠湘那筆錢,欠聖女大人那份必須要給,可你也清楚我一個月就那麽丁點工資。”


    “想不到我淩汶軒堂堂中土名人,世人眼中的英雄人物,如今卻落得如此地步。”汶軒說著假裝抹了抹幹澀的眼眶,“這羊肉串想吃多少就拿去吧,不收你錢了。”


    “不行,錢我可以給你,但你得答應我以後做生意不能再這麽奸詐了。”幽娜笑著把三貝侖銅板塞到了淩汶軒手裏,接著咬了一口手中的羊肉串,“哇!想不到你的手藝真不錯,竟能烤得那麽好吃。”


    “這手藝我從小就會了,為了生存我必須多掌握幾門職業技能。”


    淩汶軒拍著胸脯顯得十分得意,正在這時,斜對麵的街頭傳來了一陣打砸的聲響,人們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聚集,幽娜猜到一定是對麵那家豬肉攤遇到了麻煩的事情,於是就讓淩汶軒陪自己過去看看。


    本來淩汶軒不想多管閑事,但在幽娜的堅持下隻好無奈地攤開雙手緊跟在幽娜身後。


    幽娜擠開人群,見到四名手持長鞭的黑衣人正圍著一位年過七旬的老頭,旁邊還站著一名手持長槍的紅衣女人,她一眼就認出了這女人是在薩吉克港有過一麵之緣的蘭泠湘。


    “趙老頭,你應該很清楚我今日來此的目的。”蘭泠湘麵露嗔怒,手中的長槍發出一聲子彈上膛的聲音。


    “蘭大小姐,求你再給我寬限幾天吧,我女兒有病在身,家裏的積蓄全都花光了。”老頭使勁在地上給蘭泠湘磕頭。


    “我已經給你夠多的時間了,是你自己不領情,現在求情都沒用。”蘭泠湘說著將手一揮,身旁的四名黑衣人就舉起長鞭對著老頭狠狠地抽了下去。


    伴隨著皮鞭的一陣陣抽打,老頭立即發出了淒慘的叫聲,但圍觀的人們無人敢上前製止,直到那聲“住手”的聲音傳來。


    蘭泠湘伸長了脖子,急切地想要看清那位膽敢冒犯她這位貴族大小姐的庶民的麵貌。


    一位及腰銀發的圍族女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她憤怒的眼神讓蘭泠湘感到一陣詫異,第一次見到這個女人的那種孱弱映像消失得無影無蹤。


    “原來是你,我記得你是那天淩汶軒身邊的那位圍族女人,叫什麽來著啦?”


    “我叫幽娜!”


    “你這份嚴肅認真的眼神真讓我有些不習慣,記得上次在海港我向淩汶軒討債的時候,你不是安靜得像隻溫柔的小白兔嗎?”待四名黑衣人的哄笑聲結束後,蘭泠湘繼續說,“淩汶軒還欠著我五千萬貝侖,現在你是不是打算替他還清。”


    幽娜完全沒有理會蘭泠湘的話,而是來到老頭麵前檢查著他身上的傷口,看到老頭身上被打得皮開肉綻,她憤怒地轉過頭向著蘭泠湘喊道:“你太過分了!”


    蘭泠湘針鋒相對地喊道:“我不覺得有什麽過分?這人欠了我兩千萬貝侖,直到現在都沒能還清,對付這種不守信用的人,我需要手下留情嗎?”


    “他是因為女兒生病了才還不起錢,如此對待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你不感到羞愧嗎?”


    “這位小姐,你快離開這兒,萬萬不可得罪蘭大小姐,她可是我們宛陽最有勢力的人物。”老頭*著爬了起來。


    “老人家,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幽娜站起身,轉向蘭泠湘,“你必須向這位老人家道歉。”


    “你真會開玩笑,憑什麽要讓貴族向庶民道歉,不過要是你有能力就另當別論。”蘭泠湘隨即發出了一聲冷酷的笑聲,她單手舉起長槍對準幽娜,“這把槍名為‘天笠’,是世界上膠彈最快的咒力槍,被膠彈擊中會相當的疼痛,要是你能接下我這槍且不倒下,我就向這老頭道歉,怎麽樣?”


    “小姐,快走吧,我不值得你為了我那麽做啊!”老頭用雙臂支撐著身子苦苦哀求。


    “好吧,我答應你!”


    “可別後悔哦!”


    就在蘭泠湘叩響扳機的那一刻,幽娜閉上了雙眼,心想著自己絕不能倒下,可是麵對帶著咒力的膠彈,她區區一個撒羅又能做什麽呢?


    幽娜想象著自己痛苦地倒在地上,以及蘭泠湘冷笑著望著自己的樣子。但事情並沒有朝她想象的方向發展,於是她睜開雙眼。


    隻見淩汶軒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了她與蘭泠湘之間,他右手握著導靈,與蘭泠湘的天笠槍口相對,地麵上是兩顆球形的膠彈。


    “你還真夠亂來,惹麻煩程度和我有得比了。”淩汶軒笑著朝幽娜眨了眨眼睛,隨即轉向蘭泠湘,“蘭大小姐,我看此事就此作罷,想必你也不想引宛陽的警察出動吧。”


    “你……到底是誰?”蘭泠湘顯然沒認出作了偽裝的淩汶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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