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康藥鋪開業的第一天,沈芳璃心情大好,表情似乎凝固在臉上,徒弟藥抓少了也沒介意,麵帶微笑讓尹芙苓下次注意。然後返回休息室喝咖啡,隨手翻開剛買的報紙。


    不用說,愉快的原因在於新藥銷量不錯,優惠活動仍對顧客具有吸引力,要想進一步提高利潤,過硬的專業知識和能力必不可少,她準備了很多醫學書籍,閑暇之餘就要抓緊時間學習,若問現在是否空閑,答案肯定是,確實沒必要為無用信息讓自身陷入無休止的焦慮。


    6月29日,世界衛生聯協會在洛貝侖帝國墜鳳市召開,對黑死病疫情進行評估,並更新疫情應對建議。


    據洛侖社等媒體報道,顒川疾控所發布了本月初6名不明皮膚病患者的屍檢報告,證實該病毒為十年前秞島發現的黑斑病毒變異體,具有更強的傳染性和更長潛伏期,目前尚不知該毒株通過何種途徑帶到顒川市,據一位不明人士透露,也許跟兩年前天兆教徒發起的恐怖襲擊有關,具體原因仍在調查之中。


    目前受疫情影響,顒川已對十條街區實行封控管理,暫停國際空港航班,堅決防止疫情向其它國家擴散。


    讀到這條報道讓沈芳璃更焦躁了,帶給她童年陰影的黑斑病仍未消失,無情奪去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她潛心學醫卻不能救每個人。


    盈月節花燈晚會暨總政官壽宴昨夜在帕爾蘭召開,會上堯晟大人對加強本國傳統文化教育作出重要指示,通過了第一批幽冥之壺、天夢石等作為國家重點文物的名單,帕蘭博物館館長表示,今年是帕爾蘭建城500年,也是博物館建館十周年,這裏承載著豐富的文化印記,希望本次展覽會把潔魯尼民族,這種堅韌不屈的文化基因發揚光大。


    看著堯晟和湙舒的握手照片,沈芳璃不由得悲喜交加,悲的是虧本賣掉天夢石,換來自己命不久矣,喜的是杜絕了締豐利用她為禍蒼生。


    為解決郫澤水患,堯晟任命尹彥為水利總工程師,負責在郫江、帕蘭河上遊修建水渠之事,尹彥表示,該渠西引帕蘭河東注郫江,從帕蘭群山中衝出,流至郫澤平原,渠成不僅能最大限度控製灌溉麵積,而且能有效阻止河床泥沙淤積等問題。該方案已形成文書交由貴議院進行投票表決,結果將在三天後向全國公布。


    雖然修渠計劃獲準讓她感到欣慰,但是如此浩大的工程不免引人擔憂,她很好奇接下來尹彥會如何行事。


    這不——剛想到尹彥,他和郭胤明就出現在店門前,摸過女兒的額頭後,跟沈芳璃打了聲招呼。


    她心領神會,趕緊合上報紙,把剛才燒好的菜肴端上桌麵。


    待尹芙苓把門上的掛牌從“營業中”翻至“歇業”後,郭胤明掰開木筷懸在半空,盯著十指相扣作禱告的沈芳璃。


    “廷尉大人為何發愣?是不是對我族的餐桌文化有異議?”


    “算是吧,我不喜歡繁文縟節,看在你是尹彥朋友的份上,我會好好和你相處。”郭胤明淺笑道,“姑娘貴為天蠻族人,想必受過不少世俗偏見,請不要把它化作對我的敵意,我是一個唯才是舉的人,無論出身貴賤,隻要你有一技之長,就能得到重用。”


    “可惜!我沒有那麽大的野心。”沈芳璃替尹芙苓夾了一塊瘦肉,“經營好藥鋪才是我的本職,修渠之事略感興趣,知其一二便已知足。”


    尹彥眉頭緊鎖,放下碗筷沉默了一會兒:“你若真想知道,就幫我照顧好女兒。”


    未等沈芳璃應允,尹芙苓焦急地扯住尹彥的衣袖:“爹爹你要去哪?不要離開苓兒。”


    “我要去帕爾村一趟,跟你外公商量一下修渠事宜,順帶勘測一下地形。”尹彥輕撫女兒小手安慰道,“你跟著沈姐姐,讓她帶你每天山珍海味,過幾天爹就回來了。”


    “誒嘿,叫啥姐姐?我是你師父。”


    “呃……我不要……”望著沈芳璃一臉壞笑,尹芙苓回想起她拿自己試藥的情景,不禁屁股一緊,往茅房跑去。


    眾人以為尹芙苓拉肚子了,沒有理會,繼續享用晚餐直至飽腹,剛送走臉色微醺的郭胤明,茅房內猛然傳來一聲尖叫,驚得尹彥和沈芳璃趕緊跑過去查看情況。


    “出什麽事了?”


    “嚇死我了,我解手時看到那塊瓦片動了一下,會不會有人在上麵?”尹芙苓撲到父親懷裏。


    沈芳璃順著尹芙苓手指方向望去,並未發現任何異常,隻聽房頂傳來一聲貓叫,她的疑慮隨之消除。


    遂以天色已晚為由,讓兩父女先走一步,她再看一會兒醫藥書籍。


    當燈光充斥整個房間,屋簷上的某塊瓦片再次鬆動,偷窺者的麵容逐漸清晰,正是奉命盯梢的王昭林,此時他羞愧不已,既為自己逼真的叫聲深感慶幸,內心又充滿疑惑。


    若沈芳璃與妖神締豐一夥,肯定不會主動放棄天夢石,說明她仍然心存善念,應當想方設法讓她脫離魔道。


    無論怎麽看,她都是一位潛心研習醫學知識的普通女人,與你所說的那位根源之厄——邪神依娜相去甚遠。


    七神器的本質是依娜憐憫人間疾苦,通過贄神之儀獻給人類的七個器官,集齊七神器就能恢複她的元神,六個月前隱界一役,締豐為了讓她獲得肉身,使計逼出萊娜特妮元神,雖然朔鳴不惜以自身封印妖神,但是仍有一部分元神逃逸進入天夢石中。


    即是說,隻要天夢石不在沈芳璃身上,妖神締豐就無法利用她。


    沒你想得那麽簡單,依娜元神乃世間至厄之魂,隻要存在於沈芳璃體內一天,無時無刻不在損耗著她的生命。


    女神大人,請你救救她。


    王昭林緩緩翻身躲到牆後,緊握手中的空淵劍,以懇求的語氣與伊朵莉絲心靈對話。


    可以!不過在救她之前,我要不要先救你?


    此話何意呀?


    我感受到沈芳璃體內散發出衝天戾氣,你再跟蹤下去非常危險。


    “多慮了,以我對故友的了解,堅信她有毅力克製己身,不會輕易被邪神所控。”王昭林背靠牆角,眼角餘光瞥向正在鎖上藥鋪大門的沈芳璃。


    見王昭林不聽勸阻,空淵劍內的伊朵莉絲頓時沒了聲音,任憑沈芳璃把他引到一處無人深巷。


    夜至子時,寒風凜冽,讓人感覺到冷寒徹骨,他險些因噴嚏被沈芳璃發現,揉了揉鼻梁定眼一看,詫異這條路不是通往帕西公寓。


    這麽晚,她來此處做甚?難道她早就看出有人在跟蹤自己?


    就在王昭林捂住下巴沉思時,沈芳璃突感身體不適,雙膝一軟,跪在地上一陣幹嘔。


    麵對突發情況,王昭林顯得不知所措,一旦他上前救助,監視任務必然宣告失敗,放任不管又怕沈芳璃有性命之憂。


    誰知她吐出的鮮血、衣服、頭發竟然都是黑色的,眾所周知,銀白發色乃天蠻族最顯著的特征,也許天黑沒看清,以至於跟錯人了。


    王昭林剛扶住那女人的肩膀,就被一陣衝擊波震飛數十步,他揮劍刺入地上石縫,才勉強止住頹勢。


    女人發出一聲嘶吼,狂性大發攻向王昭林,對準他胸口連撓四爪,他以閃空步避開前三招,第四爪附帶氣元術效果的攻擊實在太快,左肩留下血痕的同時,魔影從傷口處滲出,源於靈魂深處的痛苦令他頭暈目眩。


    危急關頭,王昭林凝聚全身靈力於空淵劍柄,施展連影訣揮出數到劍氣,本以為隻要砍中那女人,必將把她拖入虛無,沒想到這次非但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被女人吸收力量,凝指召喚出一道間隙,伸手拽住黑暗中的胳膊。


    王昭林一見此人,差點嚇得背過氣,正是葬劍山莊弟子楚俞珩——他臉色發紫,顯然死去已久。


    不……不可能……除了空淵劍,世間怎會有人駕馭得了虛無之力。


    女人趁他思維混亂之際,突施神力,兩道魔影自掌心而出,向他襲來。


    伊朵莉絲深知王昭林以一介凡人之軀,壓根抵擋不住依娜全力一擊,唯有神識憑依,才能護住心脈,保他一命。


    於是,魔影穿體而過的刹那,伊朵莉絲接管了王昭林的身體,輕吟心靈對話之聲。


    根源之厄——邪神依娜,你還認得我嗎?


    你是誰?


    我既是你的敵人,又是你的同伴,你為奪取索斯利亞多咒法,發動神界內戰時,我站在你的對立麵,你因贄神之儀悲慟時,我又是守護你的眾神之一。


    我是誰?


    一個我想耐心勸誡,勿要與我們為敵的朋友。


    “我們”是誰?


    一群阻止妖神重啟滅世計劃的英雄。


    妖神是誰?


    既熒星意識——締豐,對他來說,此舉等同於自盡,可是他為了你免受永恒的痛苦,不惜毀滅世界。


    語罷,女人臉頰劃過一道淚痕,扶額慘笑不止,再次召喚出間隙,自己走了進去,實際上她跟沈芳璃僅僅發色不同,隻不過王昭林始終不願承認,直到伊朵莉絲回到空淵劍內。


    他頓感全身無力,身體搖搖欲墜,隻好拖起楚俞珩的屍體,想找一塊土地掩埋,不料一位打更人正巧路過。


    “救命——快來人!有人殺人啦!”打更人狂奔著,拚命敲打著銅鑼。


    看來沒必要追了,楚俞珩的死確實跟王昭林有關,虛無之力失效後,一切罪責必將落在他頭上,根本無法逃脫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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