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我說你這小氣的秉性,能不能改改?”肖文鋒目光在林中掃視了一圈,最後停在了那不停奔走於蒼狼屍體間的少年身上,咧嘴一笑,隨手從身旁一隻蒼狼的屍身上,拔出一支雕翎金箭,遞了過去。


    他和宇文辰逸在同一天加入玄甲軍,身世相似,三年的軍旅生涯,生死患難,早就親如手足。


    “你知道這雕翎金箭有多貴嗎?這可是我專門到龍城名匠雲中燕那裏去定做的,這箭筒裏的五十支雕翎金箭,花了我整整一百兩銀子!”宇文辰逸伸手接過雕翎金箭,小心的擦拭掉上麵的血跡,這一支箭羽就是二兩白花花的銀子啊。


    “一百兩!這雕翎金箭是金子做的嗎?”


    肖文鋒反射似的從他手上抓過那支雕翎金箭,一臉驚訝的掃了兩眼,說道:“還不都是鐵箭頭,木箭杆,與軍中的白羽箭有什麽區別?隻不過箭羽用的是金雕的翎羽罷了,你花這麽多的錢,買這種中看不中用的箭支做什麽?”


    “你這大大咧咧的性格真是沒治了,這雕翎金箭與普通的白羽箭,至少有三個地方不一樣,除了箭羽,你再仔細看它的箭杆,箭頭。”宇文辰逸揚起兩道劍眉,無語的瞟了他一眼,伸手在箭支上指了幾下。


    “你說的不是廢話嗎,箭頭,箭杆,箭羽三個加起來,不就是整支箭都不一樣了嗎!”


    一臉吐槽的說完這句話,肖文鋒拿起雕翎金箭,仔細的看了起來,果然現了特別之處,隻見鋒利的箭頭上寒光閃閃,竟是寒鐵所鑄。


    桃木所製的箭杆上,更是鐫刻有繁複古樸的花紋,再搭配上金雕的翎羽,顯得品相非凡,確實遠非一般的普通箭支所能比。


    “箭確實是好箭,可是五十支箭,要一百兩,這實在是有些太貴了吧!”


    肖文鋒將雕翎金箭夾在手指當中,玩了一個漂亮的箭花,一臉好奇的問道,“你可不是這麽大方的人,說吧,你這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贏了我再說!”


    宇文辰逸輕輕一笑,一把從他手中搶過雕翎金箭,插回箭筒當中,還想要再逗他兩句,卻忽然聽得胡楊林外,一陣冷風呼嘯吹過穿行至林中,吹得林中的胡楊樹葉,沙沙作響,


    風聲之中,似乎還隱隱夾雜著低低的利嘯聲,帶著一股肅殺之氣,撲麵而來。


    宇文辰逸心中警兆驟現,急忙轉身向人群大聲吼道:“敵襲!”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風聲中的低低呼嘯聲,便顯現出了真相,那是上百支箭羽,淩空飛至的破空之聲!


    三年的浴血疆場,兩人早就練就了身快應變的能力,一個翻身便躲在了一顆一人多粗的胡楊樹下。


    在聽到宇文辰逸喊出敵襲的那一瞬間,位於車陣旁的玄甲軍士和商隊護衛,也迅反應了過來,紛紛躲入到了馬車的後麵。


    但是正在樹林四周打掃戰場的十幾名商隊護衛,卻已經來不及找掩護。


    無數的箭矢,猶如狂風暴雨一般,攜雷霆之勢,從樹林外猛烈的頃射過來,“嗖、嗖、嗖”響個不停。


    隻聽一陣利器紮進**的“噗噗”聲響起,這十幾名護衛無一幸免,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


    馬車圍成的圓形車陣,瞬間便被這飛射過來的箭羽射成一個巨大的刺球,車陣中不時傳出有人中箭倒地時的慘叫聲。


    “立盾!”


    隨著劉文俊暴怒震驚的吼叫聲急促響起,訓練有素的玄甲軍士,飛的從馬車底部的廂板上,取出了雕刻有獸頭的圓形精鐵盾牌,步調一致的立在了頭頂。


    咄!咄!咄!咄!


    密集的箭矢,紮在鐵盾上,沉悶聲音接連不斷的響起,顯得格外的壓抑與恐怖。


    宇文辰逸清秀的臉龐也隨著這密集的箭雨,如水一般沉了下來。


    在與大漠蒼狼的慘烈搏鬥之後,所有人都鬆懈了下來,毫無防備之心,敵方選擇在這個時間起攻擊,很明顯,是經過精心準備的。


    這說明己方的一舉一動,全都在對方的掌握之中,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怠”。


    從一開始,己方便陷於了被動之中,再者,如此猛烈的箭雨,真是一夥剪徑劫掠的馬賊能擁有的嗎?


    宇文辰逸再次掃了一眼混在人群中的那三名陰陽師,眼中閃過一絲深思。


    從遇襲蒼狼的那一刻開始,直到現在,那三名陰陽師,都安然端坐在人群之中,沒有絲毫的動靜,即使是在麵對蒼狼王那樣強大的猛獸麵前,三人也是波瀾不驚,紋絲不動。


    可以肯定,以那三名陰陽師的實力,完全可以輕鬆的將蒼狼王斬殺,尤其是那名身穿紫袍的老者,身上更是散出一股隻有強者才有的氣息。


    “可是他們卻並沒有出手,這是為什麽?”想到這裏,宇文辰逸的兩道劍眉,深深的皺了起來。


    此時從樹林外傾瀉進來的猛烈箭雨也已經停了下來。


    茂密的胡楊林中,浮現出了很多密密麻麻的身影,以他常年從軍的經驗來看,人數至少在五百人之上。


    借著月色,凝神掃視了一眼從樹林外湧現出來的這些敵人,宇文辰逸現,他們胯下的戰馬,全都用厚厚的棉布裹住了馬蹄,難怪會悄無聲息的接近胡楊林。


    這幾百號人,都身穿清一色的灰色衣甲,手持鋼刀,身背長弓箭羽,每個人的胸口護心鏡上,無一例外的都雕刻著一顆顯目的蒼狼頭,殺氣騰騰的向著馬車圍成的圓形車陣包圍了過來。


    “下馬!”


    隨著一聲粗嘎難聽的低沉聲響起,這幾百名馬賊,步調一致的在離車陣兩百米的地方,翻身下了馬,動作整齊劃一,很顯然,這是一支訓練有素的精兵。


    號施令的,是一名身魁梧的虯髯大漢,此人高鼻闊口,滿臉濃須,背著一口鯊皮刀鞘的黑柄長刀,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一雙殺氣四溢的眼眸裏,閃耀著綠色的光芒,與大漠蒼狼眼裏閃現出來的幽幽綠光,如出一轍。


    “鬼眼狂刀!”


    一看到這兩眼綠光閃耀的虯髯大漢,商隊護衛的大部分人,臉上唰的一下變得蒼白無比,有數人更是失聲叫了出來。


    “既然知道我的名頭,還不乖乖引頸就戮,否則將你們碎屍萬段,屍骨無存!”鬼眼狂刀眯起一雙幽綠怪眼,殺氣凜冽的走到馬賊隊伍的前麵,冰冷的話語,猶如一陣寒風掃過,讓人聽了不寒而栗。


    “好狂的口氣,讓小爺來會會你!”肖文鋒從胡楊樹下猛的一躍而出,挺身昂立在眾人前麵,長刀所向,直指鬼眼狂刀。


    宇文辰逸也翻身從樹下站起,兩道深邃的眼眸,瞧向了鬼眼狂刀,左手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鵲畫長弓。


    “剁了他!”“殺了這狗娘養的!”


    身經百戰的玄甲軍士,早就被先前的那陣強烈的箭雨,激出了狂熱的戰意,聽到鬼眼狂刀的話,更是怒火橫生,一雙雙眼睛裏,此時都迸出了濃濃的殺氣。


    “好個不知死活的狗崽子,既然那麽急著送死,爺爺就先拿你開刀!”鬼眼狂刀冷冷的吐出這句話,兩隻綠光閃閃的鬼眼裏寒光陡閃。


    緩緩拔出了鯊皮刀鞘中的長刀,刃口隻露出半尺,已見冷森森一道寒光從鞘中激射而出,待得刀刃拔出鞘來,寒光閃爍不定,在月光下熠熠生輝,照得眾人眼睛都花了。


    眾人見了這口冷氣森森的寶刀,都充滿了驚歎之色:真是一柄好刀!


    “小心他手中的那口逆水寒刀,要是被寒鋒所傷,便會血液凍結,筋骨盡斷!”何義濤站在人群之中,大聲的提醒道。


    “你是何人,竟然知曉我逆水寒刀的神通!”鬼眼狂刀聞言,臉上勃然變色,兩眼殺氣畢露,直勾勾的盯著何義濤。


    “鬼眼狂刀,還記得三年前,被你滅殺滿門的鎮遠刀客何家嗎?你手上的這口逆水寒刀,便是我何家的祖傳之物!”何義濤看著被鬼眼狂刀握在手中的逆水寒刀,滿臉的悲痛之色,一雙布滿血絲的雙眼裏,充滿了複仇的火焰。


    “原來是何家的餘孽,想必你就是那何一刀了,嘿嘿,實話告訴你,我不止滅了你全家一十六口人,還割了你那死鬼兒子九九八十一刀,才讓他受盡痛苦的死去!”


    說到這裏,鬼眼狂刀滿是享受的伸出猩紅的舌頭,添了一下寬闊的嘴唇,桀桀陰笑了起來。


    “畜生!老夫今日便要你血債血償!”


    何義濤心中悲憤難抑,仰天大叫一聲,拔出腰間的鋼刀,身子猛的往前一竄,幾個箭步便奔到了鬼眼狂刀的麵前,掄起手中的鋼刀,寒光一閃,劈頭就是一刀,刀勢迅猛沉重,使足了力氣。


    “老東西,我今天就送你們父子去陰間團聚!”


    鬼眼狂刀眼中凶光大盛,真氣運轉手臂,反手就是一刀,手中寶刀寒光四射,帶起一股強勁的氣流波動,正斬在迎麵劈來的刀鋒上。


    何義濤隻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奇寒內勁,自刀身處傳來,整個前手臂至手肘處,頓時結成了一層寒霜,雙手的虎口更是被硬生生的震裂,鮮血飛濺,手中的鋼刀激飛了出去。


    隻聽得“啊“的一聲慘叫響起,一名馬賊,被激飛的鋼刀砍了個正著,連頭直劈至肩膀,鮮血噴湧而出,一頭栽倒在地,氣絕身亡。


    何義濤鋼刀一脫手,心中暗道不好,正要撤步回身,眼前寒光閃動,逆水寒刀已經劈到了麵門。


    冰冷的刀鋒,帶起一股冰冷的氣息,使得他的呼吸頓時一滯,感覺到臉上都結了一層碎冰,心中暗道:“我命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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