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是東林郡主,不是平民百姓,見到本王,不必拘禮。”蕭容湛再櫃台上敲了兩下:“再說,本王是來典當的,入門便是客,哪有老板給客人行大禮的?”


    元熙仍就跪著:“臣女的爵位俸祿都是王爺給的,端王爺的大恩,臣女沒齒難忘。見到王爺,應該如此。”


    進門時,蕭容湛滿臉堆笑。在朝堂上嚴肅慣了,難得有這樣溫和的神情,但見元熙這般拘束,不自覺的又板起臉來:“郡主說笑了,本王可沒這麽大權利,這都是陛下的恩典。”


    元熙低著頭說了聲“是”。


    蕭容湛淡淡吩咐道:“起來吧。”


    元熙站起身。


    蕭容湛瞥了一眼櫃台上的發釵:“差點兒忘了,本王是來典當的,這東西,你開個價錢吧。”


    赤金累絲發釵,鑲嵌著一顆如意雲紋紅玉雕,大氣又質樸。


    望著蕭容湛滿臉理所當然的表情,元熙瞪大了眼睛,這世上還有這樣的事?元熙一把奪過發釵:“這本就是我的東西,王爺拿我的東西換錢花,太沒道理了吧?”


    蕭容湛眉心微微一蹙,扁扁嘴:“你的東西?不會吧。本王怎麽記得,是有人走投無路,拿了這個東西來求本王?怎麽,這不是給本王的賄賂?”


    蕭容湛素來板著臉,說起話來更是嗆人。元熙無語凝噎,任憑蕭容湛又從自己手上把發釵奪了去。


    元熙轉念一想,硬的不行,便來軟的:“端王爺是出了名的公正無私,鐵麵執法,臣女怎敢賄賂王爺呢?再說,就算臣女想賄賂王爺,王爺也不會要吧?”


    “為何不要?這是本王應得的酬勞。”


    太氣人了!


    元熙伸手去搶,蕭容湛卻將手一抬。簪子高高舉在空中,元熙身量將將過蕭容湛的肩膀,就算踮起腳尖也夠不著。見元熙漲紅臉的模樣,蕭容湛愈發得意,隨即把發釵藏到身後:“這發釵,郡主已經送了本王,怎麽好再要回去?”


    元熙咬住嘴唇:“王爺您堂堂七尺男兒,要姑娘家的發釵有什麽用?”


    蕭容湛調笑道:“你以為本王自己留著戴嗎?”


    元熙倚在櫃台上不說話,關祠堂的後遺症還沒痊愈,和他撕扯幾下就全身無力。元熙暗自咬牙切齒,幾日不見,他倒修煉的愈發牙尖嘴利,不好對付了。


    蕭容湛洋洋恣睢的望著元熙:“難道本王就不能轉送給本王喜歡的女人嗎?”


    拿其他女孩的發釵去送給自己的心上人?元熙愕然望著蕭容湛,被他清新的邏輯驚了個目瞪口呆。


    元熙點點頭:“王爺機敏過人,臣女望塵莫及。王爺願意就好,臣女也不缺這一支發釵。”


    元熙轉念一想,忽然察覺自己被騙了:“不對啊?臣女怎麽記得,臣女求的是寶郡王,就算要送,也得送給寶郡王,跟端王爺您沒什麽關係吧?”


    蕭容湛口呿目瞪,半晌才道:“你怎麽這麽不講道理?辦法是本王替你想的,你進宮的服飾是本王親自挑的,你受封東林郡主也是本王去求了父皇。你不謝我,反而要去謝六弟?”


    他說的有道理,元熙這才發覺自己實再是強詞奪理,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蕭容湛也跟著淡淡一笑。


    元熙伏身給蕭容湛鄭重其事的磕了個頭:“臣女謝端郡王。”


    “起來起來,”蕭容湛一把將元熙攙起來:“本王來你這兒不是為了看你磕頭,本王是路過這裏,進來討杯茶喝。”


    既然不是來看磕頭的,那就好辦多了。


    “令兒,快給端王爺上茶。”元熙說著把蕭容湛請到上座。


    蕭容湛接過令兒奉上的蓋碗,撥了撥茶葉,喝了一口。


    元熙不禁納悶兒,為何令兒上茶的時候,還要煞有介事的給自己使個顏色。


    噗!


    他一口茶吐了出來,滿臉驚詫。


    “王爺您沒事兒吧?”元熙用帕子擦去蕭容湛衣角上的茶漬,慌忙去看那杯茶。


    “這麽鹹?!”蕭容湛鬱悶的望著元熙:“你是在報複本王嗎?”


    元熙一回頭,見令兒若無其事的望著自己。令兒被元熙死死盯了一會兒,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情,低頭嘟囔道:“小姐,這不是你吩咐的嗎?”


    “我吩咐?我吩咐了嗎?”元熙腦海一片空白,自己方才明明隻說了一句上茶,並沒讓她做什麽作大死的勾當吧?難道自己失憶了?


    “是啊,您上次不是說,如果王爺再來就……”令兒望著元熙漸漸陰鬱的目光,緊緊咬住自己的舌頭。


    “說什麽?”蕭容湛急不可耐的問道:“要殺要剮都無妨,且讓本王死個明白。”


    “小姐說,下次王爺再來,要好好整整您……”


    那就是隨口說的一句氣話!元熙說完自己都忘了。上次因為和蕭容湛拌了幾句嘴,才隨口說了幾句,解氣罷了,令兒這傻丫頭,竟然當真了。難怪蕭容湛會覺得自己在報複他。


    “這……”元熙噗通一聲跪下:“王爺恕罪。”


    元熙回過頭,望著令兒那副天然無害的神情,隻能暗自咬牙。若自己有一天死了,一定是被這個笨丫頭給坑死的。自己每天說那麽多話,她都記不住,單單把這句最不該記的記住了。


    令兒悄悄往杯子裏撒了不少鹽巴,還細心的調勻,免得鹽巴沒有融化被人一眼察覺。


    “水水水水……拿杯水來。”


    蕭容湛滿口又苦又鹹,元熙忙倒了一杯溫水給他漱口。


    “你這捉弄人的能耐,本王算是領教了。”蕭容湛揉揉太陽穴,麵無生氣的望著元熙。她雖跪在地上,但一雙眼睛滴溜溜亂轉,一看便知是在打什麽歪主意。


    蕭容湛要緊牙關,把‘寬心謠’默默念了幾遍,心說自己堂堂一個王爺,因為這點兒小事兒大發雷霆,實在不值得。


    蕭容湛無可奈何的坐著,無可奈何的望著元熙,知道自己那冷王的威名一去不複返了。


    令兒望見蕭容湛那晦不可測的臉色,發覺自己說錯了話,也跟著跪下:“王爺恕罪,王爺恕罪,不關我家小姐的事兒,都是令兒擅作主張,王爺要怪就怪我吧。”


    越描越黑!


    元熙咬住嘴唇,恨鐵不成鋼的望向令兒。


    蕭容湛長這麽大,怕是從來沒見過這麽沒頭沒腦的丫鬟,一時覺得呆呆傻傻挺逗樂的。便故作嚴肅的問道:“你方才可不是這樣說的。”


    令兒見他真的生氣了,生怕蕭容湛治元熙的罪,連連磕頭:“奴婢愚鈍,奴婢笨嘴拙舌,王爺要罰就罰令兒一個吧!千萬別怪我家小姐,我家小姐真的毫不知情的!”


    “行了行了,”蕭容湛抬手遮住一絲笑意:“本王看在你忠心耿耿的份兒上,你捉弄本王的事兒,本王也就不追究了,但此事,你隻能爛到肚子裏,懂了嗎?”


    “是是是,奴婢絕不會亂說,奴婢謝王爺恩典!”令兒又傻傻的磕了幾個頭。


    “至於你……”蕭容湛望著元熙,一時沒想好怎麽整治她:“這筆賬本王先記下了,以後咱們慢慢算。”


    元熙謝了恩:“臣女去給王爺重新烹一杯茶。”元熙有氣無力的站起來,到後堂忙活去了。


    蕭容湛眼中閃過一絲猶疑,衛元熙是那種沒理都要找出三分理的人,怎麽今天會任由自己在頭上耀武揚威?況且她消瘦了許多,臉上也沒什麽血色的樣子。蕭容湛勾勾手,把令兒叫到身邊:“你家小姐有什麽病根兒嗎?”


    令兒一驚:“王爺,您真是火眼金睛啊!?”


    “說說看?”


    令兒躊躇一陣:“其實小姐也沒什麽病根兒,就是這兩天有點胃寒。”


    蕭容湛淡淡的哦了一聲,見元熙已經雙手捧了一盞茶來,便笑道:“這一杯裏沒什麽奇怪的東西了吧?”


    “加了珠蘭花,既能生津止渴,又能提神醒腦,不知王爺喝不喝的慣。”鬥嘴太勞神,元熙這會兒實在沒力氣跟他再費口舌。


    “珠蘭花?茶味兒倒是挺清新的,回去本王也叫下人們學著弄。”


    令兒小心翼翼的把桌麵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幹淨,抱著茶盤進了後堂。元熙滿臉難堪的望著令兒的背影,心裏早把這個時常腦袋瓜兒不夠使的傻丫頭打扁了。


    蕭容湛放下蓋碗,笑道:“你們家這丫頭真有趣兒,是故意把我們兩個留在這兒嗎?”


    啊?元熙惶惑的望著蕭容湛。


    蕭容湛一手扶住領口:“也好,本王可以為所欲為了。”


    為……所欲為?元熙惶惑的往後退了兩步,發現手邊恰又一隻青瓷花瓶,心裏有了主意。如果蕭容湛真敢為所欲為,她一定會不遺餘力的把這隻花瓶敲在他的頭上,打他個腦袋開花!


    蕭容湛緩緩解下一顆扣子……


    第二顆扣子……


    他的手觸及第三顆扣子的時候,元熙已把花瓶抓在手裏:“你想幹什麽?”


    蕭容湛一抬眼,看見元熙怒目圓睜的模樣,嗤嗤笑出聲。


    “你想幹什麽?”他反問。


    “我告訴你,別看你是王爺,如果你敢,我就沒什麽不敢的!”元熙把手裏的花瓶揚了揚。


    蕭容湛從衣襟裏扯出一條銀絲線繩係著的玉佩,把玉佩托在手中,滿麵和煦:“送給你,權當本王的賀禮,恭喜你受封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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