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孤的母後可是被你們的人救走的?”容湛一邊往宮中走,一邊問道。


    褚老太爺扭過臉,有點納悶:“怎麽?皇後娘娘不是被太子府的趙側妃送回宮了嗎?難道太子殿下還不知道?”


    “趙側妃?”


    這個名字著實讓人詫異,若不是聽褚老太爺提起,容湛差點忘了自己府上還有這號人物。隻是這趙側妃何時逞得她有這麽大的能耐,敢在禮郡王的手中搶人?


    “是啊,就是趙側妃,太子府的車駕把皇後娘娘送回宮裏的,我看著娘娘精神頭倒好,也沒受什麽驚嚇。還叫我們在這裏恭候太子爺的大駕,說是身上疲倦了,先回中宮歇息。”


    褚老太爺扶著容湛的手腕,顫巍巍的往宮裏走:“嘿呦,這倒是奇了,感情殿下您什麽都不知道?我還當趙側妃是您的安排呢。”


    容湛隻是覺得心慌,記得自己去歸雲州之前,趙可貞還一副恨不能跟他同歸於盡的模樣,現在是怎麽了,怎麽又積極起來?


    “這回趙側妃可是立了一大功,太子爺,我也說句倚老賣老的話,太子妃是我女兒的血脈,可我也不偏袒,趙側妃既然立了一大功,你在位分上,也可別虧待了她。”


    “是是。”容湛短暫的答道。


    禦書房的大火已經撲滅,鎮國公也派人去禮郡王府緝拿逃跑的蕭容澄了。宮裏彌漫著煙霧氣還沒散盡,容湛掩住口鼻,往禦書房的方向走了一陣,那邊煙霧實在太濃,鎮國公便將他拉住了:“太子爺,這些事交給內監們去做也就行了,您先去看看皇後娘娘吧?”


    這倒是正事兒,容湛轉身去了中宮。皇後身邊的丫鬟們盡皆不見了,現在身邊伺候的都是些生疏的麵孔。皇後正倚在一張紅木羅漢床上,趙可貞捧了才剛洗幹淨的葡萄瓜果之物服侍她吃。


    容湛伏身跪倒:“兒臣蕭容湛叩見母後,兒臣不孝,讓母後受驚了。”


    皇後下意識的起身去扶他,卻被趙可貞一個眼神給止住了。皇後同她對視了一陣,終是沒能抵住趙可貞的厲色,便抬抬手,道聲:“起來吧,母後沒什麽事。”


    容湛站起身,上前跪到皇後身邊,溫聲道:“兒臣聽說母後被蕭容澄那個畜生押上城樓,他沒有傷害母後吧?”


    皇後的目光溫柔的幾乎沁出水,但話語還是淡淡的,好像隔著一層薄霧似的。


    “沒有,趙側妃及時派人救了母後,要不然,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容湛不得已,抬眼看了看趙可貞。這女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將他望著,總給人一種無功受祿的感覺。雖然心裏存了這個疑惑,但容湛還是衝她拱一拱手:“多謝你了,這次若不是你救了母後,孤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


    趙可貞勾勾唇角,眼中流露出一絲嫵媚:“殿下,咱們是至親夫妻啊,說謝就言過了。”


    至親夫妻?容湛皺皺眉,她不過是個側妃,夫妻二字,她怕是擔待不起吧?隻是她才剛救了皇後,自己也不能再過分的苛責言辭。也就隻能假裝沒有聽到罷了。


    “湛兒,蕭容深毒害你父皇,還囚禁了母後,霸占後宮,控製了大楚的命脈,著實當了幾天偽皇帝。而今你重振山河,可不能在容許他的舊部繼續猖獗了。”皇後撚了一顆葡萄,慢悠悠的吃著。


    “是,兒臣謹記母後教誨。”


    容湛望著皇後,總覺得有些隔閡,皇後這次見他的態度和從前大相徑庭,總有一種親不親,疏不疏,若即若離的感覺。這和平日裏將自己視作掌上明珠的母後簡直判若兩人,但眼前這個人就是母後,這點毋庸置疑,無論是聲音,還是體態,再或是手上的細紋,無疑不印證著,她就是母後的事實。


    “母後可是生兒臣的氣嗎?”容湛又跪了下來。


    皇後麵上倏忽顫了一下,但她仰頭看了趙可貞一眼,又複歸於平靜:“湛兒,母後何時生過你的氣啊?”


    “可是……”容湛欲言又止。


    趙可貞拿過一塊去了皮兒的甜瓜,伏身送到皇後口邊,輕聲道:“母後,這可是西域來的甜瓜,平時難得吃到呢,現在不吃,過一會兒可就不新鮮了。”


    皇後接了甜瓜,卻沒入口,轉而凝望這容湛,道:“湛兒,國不可一日無君,你既然是先皇欽定的太子,登基繼位是理所當然的。朝政大事母後不願插手,隻是後宮中事,母後還是要問一問,不知母後是問得還是問不得?”


    容湛微微一低頭,躬身道:“母後自然問得,母後的話兒臣謹記於心。”


    “那好,”皇後抬眼頭了趙可貞一眼,慢吞吞的問道:“有了皇帝,還得有位皇後,母親倒是想問問,你打算立誰為後啊?”


    “這……”容湛頗為詫異,看了看皇後,又看了看趙可貞。趙可貞忸怩著把眼睛望向別處。


    “母後,父皇已經給兒臣指了太子妃,太子登基繼位,太子妃自然要母儀天下的。母後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皇後似是不好開口,有點心虛的把目光移走,自矜道:“話不是這樣說,做太子妃和做皇後是兩碼事,皇後是天下人之母,需得有德者具之。皇後要身份高貴,家世清白,自己又是個體麵人,還要身體強健,能為皇帝繁衍子嗣,這些還不算,還要有容人之德。你,明白嗎?”


    “母後認為元熙不具備這些?”容湛反問道。


    皇後一時語塞,又抬起頭望向趙可貞。趙可貞眉心微顰,扁了扁嘴。


    “她是個商人之女,這一點,便不可以。”


    “母後怕是忘了,元熙的父親是東林州上官宗主,母親又是已故的含章公主。父皇在世的時候,多次說過要為上官家平反,而且隻要平反,就讓元熙認祖歸宗。母後怎麽忘了?不說這個,元熙的親外公還是鎮國公褚大人,這可算是家世顯赫了吧?”


    趙可貞有些吃癟,悄悄扯了扯皇後的衣袖。


    皇後又道:“她小產過,身子骨虛透,若是將來不能……”


    “母後,元熙已經懷有身孕,有三個多月了,這件事想必趙側妃也是知道的。”容湛不客氣的望向趙可貞:“孤還以為趙側妃會跟母後說起此事呢。”


    “真的?!”皇後先是一陣驚喜,轉瞬有歸於平靜,淡然道:“她不能容人。”


    “如何不能容人?”容湛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他總覺得這次回來,母後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行為處事跟從前決然相悖。


    “母後,元熙的為人您還沒有看在眼裏嗎?她若不能容人,那趙側妃的……”


    “母後說的就是趙側妃之事。”皇後板起臉:“衛元熙為了泄一己之憤,竟敢在太子府公然對太子側妃動用私刑,這還叫能容人嗎?”


    容湛嘴角顫了顫,失聲叫道:“母後……”


    皇後決然抬起手,道:“你也別這樣,母後知道你喜歡她,喜歡她可以封個妃,封個嬪,也未必就要做皇後嘛。做皇後的氣量豈能如此狹小,都像她這般,仗著皇帝的寵愛,有恃無恐。將來宮中哪個嬪妃不小心得罪了她,那這宮裏還能有安生日子嗎?”


    容湛揚起手,指向趙可貞:“是你在母後麵前胡說八道?!”


    “母後,您看殿下怎麽這樣說臣妾啊,臣妾可真是委屈死了。”趙可貞說著,伏在皇後手邊抽噎起來。


    “放肆!”皇後拍著床板罵道:“你這個沒心肝的,你有了媳婦就不要母後了?趙側妃把你怎麽著了?你就這麽看她不順眼,什麽髒水都往她的身上潑?趙側妃才剛救了母後,難道你都忘了?!”


    容湛實在吃癟,也隻能伏身跪下:“兒臣不敢忘。”他隻得向趙可貞拱拱手:“對不住。”


    趙可貞破涕為笑,抹抹眼淚道:“營救母後乃是做兒媳天經地義之事,也算不得什麽功勞。妾身怎擔得起太子爺道歉呢?”


    容湛抿著嘴,有些沉重的站在皇後對麵:“那依母後的意思,這事兒應該怎麽辦呢?”


    皇後看了趙可貞一眼,又無奈道:“衛元熙雖好,卻是浮躁了些,做妃子倒還可心,做皇後就差了些。雖然是血統高貴,但卻自幼生長在商賈之家,教養絕比不上公侯小姐。我看,皇後的人選,還應當是趙側妃。”


    “誰?”容湛皺皺眉,以為自己聽錯了。


    “怎麽?母後的話你沒聽見?趙側妃人品貴重,又出身名門,脾性溫柔,又是真心待你,這事兒定了,封趙側妃做皇後。”皇後說罷,目光又心虛的轉向別處,好像生怕容湛跟她頂嘴一般。


    “母後怕是累了,這事兒不急,容兒臣想想再說吧。”容湛躬身衝皇後拜了拜,轉身出了中宮。


    望著容湛的背影,皇後一把甩開趙側妃的手,說了這麽多虧心的話,不免心裏委屈,捂住嘴,抽噎起來。


    趙可貞卻掩口笑了起來:“母後,您今兒說的不錯,以後就照這樣說,解藥媳婦一定按時送來,您老就等著長命百歲吧。”趙可貞倨傲的轉向皇後麵前,屈膝拜了拜:“有什麽好哭的,偏袒衛元熙對你沒有好處,解藥在我這兒,衛元熙給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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