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主的馬可能會殺了賣去,那位女子的馬,不像。獵戶身材雖瘦小,但事情他還是能看明白的。他將錢袋裏的錢皆掏了出來,赤黃赤黃的皆是銅幣,無一片銀白。


    那匹馬是那位女子的馬,他不方便說人家的馬,他手裏攥著錢,說:“那是人家的馬,我不方便說。你的醫藥費是多少錢,她的馬是我的夾子夾傷的,錢都由我來出。”


    獸醫看向那穿著藍裙的女子,用袖頭抹了下雙眼裏的淚水,道:“你也將你的馬,大卸八塊,推到街上賣嘍?”


    女掌櫃看那獸醫,兩眼睛眯著,說:“快給我家馬兒算賬。”


    見藍裙女子未回,獸醫朝藍裙女子大聲問:“你也將你家的馬兒,大卸八塊,推到大街上賣嘍?”


    女掌櫃不愛瞅村主,現在也不愛瞅這人。她上下眼皮一擠,眯了眼獸醫,瞅向他處說:“快給我家馬兒算賬。”


    “可別呀。那馬兒挺好啊,還是青年的壯馬。”


    女掌櫃不愛搭理這獸醫,也不愛聽他說話。便回了他的話,堵上他的嘴:“我那馬兒不用你說,無論什麽時候,我都不會將它賣了的。”


    獸醫聽了藍裙女子的話,如喝了口醒酒湯,一對眼睛登時來了精神。他雙眼精神,嘴張的圓圓的看向藍裙女子,道:“您,您真是大好人那。我替您家馬兒感謝你,感謝你不像村主似的,將馬兒剮了,推到街上賣肉。這世上是有大好人的。”


    藍裙女子不殺自己的馬兒,獸醫甚是感激她。


    他這人對動物還挺有愛心的,女掌櫃聽獸醫說話,也不太那麽厭惡他了。他看向獸醫,眼神也變得和藹了。


    那身材消瘦獵戶,手捧著錢,說:“獸醫,給你醫藥費。”


    獸醫抬眼,瞧了眼這獵戶。藍裙女子不殺她家馬兒,他暢快不少。他瞅眼獵戶手中的錢,赤黃赤黃的,皆是銅幣。他道:“你這醫藥費好像不夠。”


    “不夠?”獵戶顛了顛手中的錢。眨眨眼問:“那位女子馬兒醫藥費是多少錢?”


    “多少錢?”獸醫算了算。回說:“她的馬兒,骨頭未斷,上的不是生骨接骨的藥,縫了十幾針。隻今日的醫藥錢,共九枚銀幣。”


    女掌櫃聽獸醫說話,朝他二人走來。問獸醫,“日後的醫藥費還有多少?”


    獸醫抬頭看眼藍裙女子,麵帶笑容。他說:“您的馬兒,骨頭未斷,但那夾子也傷到骨了。最好多養些時日。傷口愈合之前,別讓它走長路,更別讓它跑。夾子傷到骨了,你想騎馬遛圈,最好過了百天。”


    這些不用獸醫說,女掌櫃也知道。他說:“日後的醫藥費你也給算了,拆線換藥,直至馬腳完全康複。”


    這獸醫是喜歡馬兒的,馬兒怎麽好,他便怎麽說。他道:“一周之後拆線,換藥。之後每周換次藥,直至傷口完全長好。這馬年青體壯,它那傷口,估計半個月就能長好。隻是裏麵的骨頭,長得要慢些。你若想騎馬遛圈,最好百天之後的。”


    “半月就可長好。”女掌櫃心裏嘀咕著。若是半月就可長好,隻需半月的藥錢便可。皮裏的骨頭隻能慢慢養了。她問:“半個月果能長好?”


    獸醫回:“這馬年青體壯,肉又好。皮肉長的定快,半個月,會好。”


    女掌櫃要將醫藥費,一次算好他,省得日後麻煩。她說:“那就按半個月算,算上今日的,共需多少醫藥錢?”


    獸醫掰了下手指,回說:“馬兒好的快,一周後拆線換藥,算上今日的,算你一金五銀吧。”說到此,獸醫不知一周後,這藍裙女子是叫自己到她家給馬兒拆線換藥,還是她將馬弄到自家來拆線換藥?


    他問:“一周之後,我是去您家給馬兒拆線換藥,還是您將馬兒弄到我家給馬兒拆線換藥?”


    馬兒有腳傷,不易走路。她說:“一周之後你來我家,我家在東街,東街茶樓,我是東街茶樓的掌櫃。離十字路口比較近,你在那路口之東,打聽便知。”


    獸醫聽了,將其記下。說:“好的,一周之後,我去你家,給馬兒拆線換藥。”


    一金五銀,雖是半個月的錢。身材消瘦獵戶,手上的銅幣,總共二十二枚。也就是兩銀兩銅,離一金五銀還差很多。他身上就這些錢,根本不夠。


    他瞅眼他的三個獵戶朋友,兩個人,身上已沒了錢。一個人身上的錢也不夠。無辦法,他看那茶樓女掌櫃像個好人。他朝女掌櫃走了兩步,咽了口吐沫說:“掌櫃,我出來捕獵,沒帶那些錢。”


    獵戶說著,將手中的錢給女掌櫃看。他道:“掌櫃,您若信得過我。幫我先將錢墊上可以嗎?待我回了家,取了錢,便送到你的茶樓去?”


    女掌櫃看眼獵戶手中的銅板,輕挽了下手臂,說:“好吧。”


    她看向蹲在地上的獸醫,拿出錢袋,取出一金五銀,去遞向獸醫。


    獸醫瞅眼,女掌櫃白嫩的手上,托著的一金五銀,金的金燦燦,銀的銀亮亮,像似被洗過似的,十分幹淨。


    獸醫將捧著錢的手伸了下,將女掌櫃幹淨的錢,接了下來。


    今日出來,有悲有喜。悲的是,村主要殺了馬兒,推到街上賣肉。喜的是,掙了一些錢。他將錢放到柔柔的青草,取出錢袋,將錢裝了。


    獸醫袖頭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收起錢袋,站起身來。無能為力的看向村主的馬。那馬就快被村主殺了賣肉。他看著那馬兒,心頭一酸,雙眼又朦朧了起來。


    “馬兒!”獸醫看村主的馬,側躺著,一條腿有一半被打了石膏,他大呼了出來。


    “馬兒!”獸醫看村主的馬,再次大呼一聲。


    所有人皆看向獸醫,所有的馬皆看向獸醫,包括村主那隻穿了一隻白色長靴的馬。以及林子,躲在樹上鳥兒的雙眼。甚至正在爬樹的鬆鼠,也看向獸醫。


    村主覷眼獸醫,與那倒地的老馬。他朗聲道:“你是咋地了?”他問獸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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