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管家說話,窯主倒想買那馬皮。那馬皮卷在車下,似一整張的。管家不抽煙,他將一根煙放回,拿了一根叼在嘴裏。他蓋了盒子,將盒放回,拿了火折子來點煙。火折子打開,晃一晃便著,他點了煙,將火折子蓋了,說:“那馬皮是一整張的吧?”


    “一整張的,就是少半截馬腿,那半截打了石膏。”管家說。他瞧窯主,說:“買回去行,坐成墊子,春夏秋冬坐著。我說了都想要,村衙的。”


    “這玩應得費點事做成墊子。”窯主看那車下馬皮。


    被管家說的,窯主看那馬皮也不想買。他說:“我買堆馬肉再買張馬皮?”說著叼煙抽了口,看那車底馬皮。


    管家瞅眼,啃口肉。他說:“你看看,看行就買,不行就不買。”


    窯主手掐煙去看,將火折子揣了。他抽口煙看那馬皮,說:“挺便宜就是。”


    “你要買馬肉,就得擱那墊著,不擱那,你拿啥?”管家問。管家看馬皮窯主,回過頭拿起酒杯,對著錢溪五,說:“來,喝。”


    錢溪五將肉放下,端起酒杯,道:“來,喝”錢溪五與管家碰了杯,將杯中酒喝了口。


    管家喝過酒,嘴巴變過形後,與窯主道:“你要不想要,那就將那磚車,用幾桶水衝一衝,待卸了磚的。用水衝應能衝幹淨。”


    窯主道:“那車板經常放磚瓦,有小坑有起皮處,坑坑窪窪不少,用水衝了,它裏頭也有磚瓦灰渣。那灰渣衝不走,粘倒能粘到肉上。”


    “衝不走,那咋整?”管家問。


    “那我將那馬皮買他?”窯主問。


    “買與不買,我不能強迫你。”管家看那車底馬皮,瞧窯主。


    今晚得給工人們吃好的,馬肉便宜,可以多弄點。窯主要買的是馬肉,而不是馬皮。他買馬肉,就得買馬皮,將馬皮墊在車板上。權衡後,窯主決定都買了,今晚給工人吃好的。他道:“買了,買它五六十斤馬肉,還有那張馬皮。”


    管家聽了,問:“馬肉要啥樣的,都是肉地,還是連骨頭帶肉地?”


    窯主看那馬肉車上馬肉,說:“連骨頭帶肉地,你給帶多少肉,可別竟是骨頭?”


    “那馬肉在那呢,你看,我不往下割肉。你不放心自己剁,剁多少我給你稱多少。”管家說。管家說:“那都兩個銅板一斤地,我跟你整那幹啥?”


    “就照這個剁唄?”窯主看那馬車裏之肉。


    “咋剁都行,你想咋剁就咋剁。那肉都好肉,今日剛殺的。我倆吃的就是。”管家手持馬肉,他話畢啃口來吃。


    窯主看車下馬皮,馬皮卷著在地上,他蹲下瞅。說:“這,馬皮裏兒沒沾灰吧?”


    管家正端起酒杯,窯主說話他去看,說:“不能吧?”


    “不能?不能嗎?”窯主說。


    “不能呀,那裏兒都卷裏了?”管家說,手端著酒杯。


    “沒事,就這樣吧。”看罷,窯主站起。


    “那沒事,有點灰也沒事,洗一洗,你燉肉得焯一遍吧,焯一遍就基本幹淨了。”管家話畢,拿酒杯喝了小口。喝罷,他朝錢溪五說:“喝”說罷他將酒杯放下,持肉來吃。


    錢溪五啃肉,管家叫他喝酒,他哼應一聲,拿起酒杯,對著管家。見管家將酒杯放下,他瞅瞅沒有說啥,將酒杯放下繼續啃肉。


    管家啃肉,見錢溪五將酒杯放下,說:“喝呀?”


    “你酒杯都放下了?”錢溪五說。


    “沒那些說道。”管家端起酒杯,對著錢溪五,道:“來”


    見管家端起酒杯,錢溪五將酒杯拿起,端在胸前,去與管家碰杯。碰了杯,管家便喝。管家喝錢溪五接著也喝。他二人各喝了一口。


    看看杯中酒,剩得一些,一口可幹它。管家搖晃著酒杯,下回他便將這酒幹它。


    錢溪五喝罷酒,放了酒杯,便兩手持著穿著烤肉的插子啃烤肉。


    窯主看管家,看管家與人喝酒。他看了會兒,看眼院裏那些人了,看那倆家丁。他看了那倆家丁那些人,看工人們幹活,往下卸磚瓦。


    有兩個人在幫忙,一個高一個矮,窯主瞅口煙,朝卸磚的走兩步。


    那龍少二寶子卸磚,兩手空空,隻用手來卸,磚窯的工人皆戴著手套。他倆卸到此時,十指已被磨的作痛。二寶子看看手,道:“磨手呀?”他看龍少,問:“你磨手不,我磨手?”二寶子搓著手,道:“你看?”


    “也磨手。”龍少將手一攤,使二寶子瞧見。


    二寶子看了,龍少的手與自己的手,磨的差不多,十指皆紅。他看那些磚窯的人,他們皆戴著手套,手套看著耐磨,掌麵處還有鐵似十個指頭。


    二寶子看那些磚窯的人,說:“他們手套擱哪弄的?”


    “誰知道?”龍少說。


    那窯主見他倆不幹活,看手,說手套。他說:“那手套,是我們磚窯的,專門給工人搬磚瓦用的,掌麵安了鐵,十根手指,手掌處皆有。防磨壞了手套的。我看他們多沒多帶,借你倆用用。”


    近處搬磚的是老夏,窯主朝老夏走兩步,說:“老夏啊,那手套你們帶多少,有多餘地沒,借他倆用用?”窯主指下。


    老夏手中搬磚,他將磚撂下,打打手說:“我們五個人,就帶了五個,沒多帶。當時村主著急走,沒多想。”


    “沒多帶?”窯主說。


    “沒有,我們一人一個。”老夏回。


    窯主看那倆人,一個高一個矮,他朝老夏說:“這咋整,他倆磨手,一會兒那院裏倆家丁吃完了,與那坐著跟管家喝酒的喝完了,便來幫忙,他們搬磚也得磨手。”


    “這都得磨手咋整?”窯主說。


    老夏將手套往下摘,說:“要不將我們手套用用?”


    人家是幫忙卸,窯主看看,說:“那你們不用手套咋整?”


    老夏看窯主,說:“讓他們用,我們先空手搬會,待我們磨手了,我們再用,向他們要。這樣我們磨手了我們用,他們磨手了他們用,這樣互相用,咋樣?”


    “互相用?”窯主說。


    那近處的方頭夥計聽了,他可不想將手套借人,他在搬磚已累的一頭汗。他看老夏窯主,那一高一矮兩人。他怨老夏,瞎做好人,自己說好話,別人跟著遭罪。


    手套借人,自己就得磨手,他經常搬磚知道,可不想將手皮磨破了,手皮磨破了赤著手就不能搬磚,戴手套也不舒服,鹽殺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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