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維吉扔出卡片的一瞬,就是露出破綻的一瞬。要論使用投擲武器的準頭與力度,尤裏實在要比維吉強出數倍。


    隻見一塊黑乎乎的東西破空飛來,將剛剛脫手的卡片擊落,並牢牢釘在維吉腳下!


    維吉凝神一看,才發現那東西竟然是一塊燒成回旋鏢形狀的木板!


    趁著這一秒的空擋,尤裏高喊著仗劍前行,已經高高躍起到維吉麵前的空中。


    如果使用磁力符文,卡片就在自己腳下,鋼鐵長劍朝自己亂飛將無比危險。


    如果不使用磁力符文,尤裏照樣會拿著長劍斬向自己。


    沒想到尤裏這家夥,竟然真的尋找到了破解符文魔法的策略!


    五米,三米,一米,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尤裏將長劍一轉,用平整的劍身砸向維吉,隻想將他砸暈。


    對不起了兄弟,但是這個決定,我肯定不會後悔。


    而如果讓你留在奧洛蘭身邊,當他朝你露出真正的獠牙時,你一定會感到後悔。


    就在尤裏覺得要贏的瞬間,腳下兩股純白的氣旋如潛龍出水一般騰空而起,把尤裏拋上十多米的高空,又重重地砸向地麵。


    尤裏隻覺得這一摔簡直五勞七傷,身上沒有一處不在劇痛,好像連五髒六腑都砸移位了。隻聽見維吉冷冷地說了一句,對付你這種隻會傻乎乎衝過來用近戰攻擊打倒對手的家夥,我還沒傻到不懂得事先在周圍埋幾張上升氣流符文。


    警備隊的電槍齊齊朝尤裏上方壓來,尤裏知道自己已經盡力了,便也不太沮喪,隻是疲憊地笑著說:“要是影之鏡和斬罪還在我手上,我必然不會輸給你。”


    “別傻了尤裏。”維吉轉過身去,口氣淡漠地說,“難不成你以為我收拾你需要盡到全力嗎?假如你智商還這麽低,一輩子不可能贏我。”


    在翌日清晨,奧洛蘭與部下們回到官邸,把尤裏關進地下室,便回到會議室。


    馬裏斯大人看到奧洛蘭一臉失望,便痛斥維吉的計劃又一次失敗。


    “維吉,你對奧洛蘭殿下的忠心,可真令人懷疑。”


    警備隊長胡須抖動,替維吉申辯:“第一次捕捉芙蘿拉的行動,如果不是尤裏這小子橫加阻撓,其實已經成功了。而第二次維吉布置的陷阱,本來也是有效的,奈何尤裏自願替芙蘿拉趟雷。你也知道尤裏是維吉的朋友,如果維吉不夠忠誠,就不會毫不留情地把尤裏抓進來了!”


    馬裏斯大人腦門閃著油光:“可是維吉每次都搞得這麽聲勢浩大,實質性的進展卻絲毫沒有,隊長大人,請問你又怎麽說?”


    警備隊長滿臉紅光地譏諷道:“要說幹打雷不下雨,就是拿不到實質性進展的本事,恐怕維吉比起你老兄而言,也還差著一截啊。”


    光頭馬裏斯是奧洛蘭身邊的元老級謀士,雖然也攻於謀略,但最擅長的一門科目,叫做“甩鍋”。平時一副指指點點運籌帷幄的模樣,取得的成績卻甚少,一般這些敗績,就都由警備隊長或者銀行家等其他權貴代為背鍋,所以警備隊長對他的確是不爽很久了,今天看他又對維吉指手畫腳,便忍不住給他頂回去。


    隻見馬裏斯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正在組織堂皇的語言還擊隊長,銀行家大叔就冷冷地說:“與其在王子殿下目前互相攻擊,不如學學維吉老弟的敬業態度吧。在你們吵架的時候,人家好像已經察覺到什麽了。”


    維吉抬起左眼的鏡片,根據左眼視界高亮的提示,用反向推理補完的方法,把劍柄和劍身相連處那個被摩擦得十分暗淡的花紋,慢慢在紙上複現出來。


    “這個紋章在被人為磨損之前,好像是一隻站立的長著翅膀的獅子的形象。”


    另一位專攻人事的謀士看到維吉所畫的圖案,答道:“是東部騎兵師團團長露蕾小姐的翼獅騎士團紋章!”


    維吉沉思:“這支騎士團駐紮在城內嗎?”


    “當然不可能,翼獅騎士團一直鎮守在東部沿海區域。”


    “可是這把劍,看上去鋼口很新,就像是剛剛鑄造出來沒多久的一樣。可是為什麽紋章卻被故意磨掉了呢?”


    奧洛蘭皺眉:“恐怕是芙蘿拉想辦法弄來給尤裏使用的吧。這件事情十分可疑,警備隊長大人,請你務必留心,暗中調查此事。”


    他心裏想的是,露蕾這女人一直標榜自己絕不參與王都之中發生的權力鬥爭,保持潔身自好的姿態遠離朝局,沒想也隻是做做樣子,實際上八成是芙蘿拉的人,還為她提供武器。


    芙蘿拉這丫頭,想暗中扶植政治力量和我較勁。嗬嗬,實在是太狂妄了。


    眾人退出會議室。警備隊長大叔友善地拍著維吉的肩膀,安慰他說:“別在意,維吉老弟,在我看來,你所做的事情真的不錯。馬裏斯那混蛋一向如此,隻要看見誰有可能在王子麵前得寵,便會想辦法找到他的痛腳踩住不放。”


    銀行家不動聲色地點評道:“要是馬裏斯肯把用於嫉妒同僚的腦力,分十分之一來為王子殿下謀劃,恐怕也真的能成為一位了不起的謀士。”


    維吉感激地笑著說:“謝謝你們的鼓勵。隊長大人,多謝你瞧得起我,我會盡全力幫你調查芙蘿拉同黨的事情。”


    警備隊長開心地摸著紅鼻頭:“那敢情好,由你幫忙事情肯定就妥了。”


    在調查開始之前,維吉去地下室找尤裏套話。


    尤裏坦然坐在陰冷潮濕的秘密牢房中,拿起維吉帶來的雞腿和美酒大吃大喝,一臉的悠閑自在。


    “你的武器是芙蘿拉給你的嗎?”維吉問,“我好笑的是,她好像從來不擔心我會真的逮捕你?”


    尤裏反問:“什麽意思?”


    “可是很不幸,我不像芙蘿拉想象的那麽心慈手軟。”維吉譏諷地笑笑,“你敢攔我的路,我一定會讓你吃點苦頭。隻不過這樣一來,那把鋼口很好的長劍上的秘密,就暴露了。”


    尤裏心中一凜:“一把普通的劍,能有什麽秘密?”


    “你知不知道這把劍上原本刻著翼獅紋章?”


    尤裏不禁吃了一驚,他記得自己在拿到這把劍的時候,覺得這把劍十分精良,簡直愛不釋手。然而芙蘿拉卻板著臉,說務必要把紋章磨掉。


    “可是這樣一來就不美觀了,多可惜啊。”尤裏難過地說。


    “不要婆婆媽媽的,我可不希望要是這把劍落到奧洛蘭手中,奧洛蘭能根據上麵的線索查出一些事情來。”


    維吉的一聲斷喝打斷了尤裏的回憶:“芙蘿拉和露蕾暗中有勾結吧!”


    尤裏不知道露蕾是誰,但猜想這恐怕就是芙蘿拉要他磨掉紋章想保守的秘密,強行鎮定,答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拿到這把劍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


    “可是芙蘿拉明顯是信錯人了。你裝傻也沒用,托你的福,我們已經掌握到這條線索了。”


    尤裏心中焦急,既懊惱又內疚,要是真的因為自己被捕連累芙蘿拉救國的大事再次泡湯,那可真是麻煩大了,便裝作滿不在乎地說道:“你怎麽知道芙蘿拉不是為了挑撥離間那個露蕾和奧洛蘭的關係,才故意留下這樣的線索呢?”


    維吉淡然一笑:“不無道理,總之我會弄清楚的。”


    “我奉勸你,工作不要太過積極。事情做得太絕,等奧洛蘭不再有什麽事用得上你的那天,就是你的末日。”


    維吉不以為然地答道:“而我奉勸你,你的飲食將由我親自提供,你盡可以放心享用。”


    昔日的生死之交如今隔著一道厚重的鐵門,不能再直視對方的眼睛,隻剩下冰冷的話語和宛若凝結的呼吸。


    尤裏心想,我大概是有史以來最失敗的騎士團團長了吧。


    我讀過不少冒險故事,熱血少年們或被強敵按在地上暴扁,或在海上遭遇邪風永遠地偏離航線,可是他們的失敗和自己相比都不算什麽,朋友分道揚鑣,隻剩下冷漠和仇恨,這種失敗最令人絕望也最不可逆轉,足以阻斷任何一絲再次崛起的可能。


    地下室的走道裏傳來匆匆的腳步聲,著急地奔跑下樓的少女,是第三皇女奧黛拉。


    奧黛拉和維吉擦肩而過,仿佛此人並不存在。


    她飛快跑到尤裏門前,迫切地問道:“尤利西斯,告訴我,近衛將軍到底怎麽了!”


    維吉略微停下腳步,心想,可能在奧黛拉眼裏我才是那個背棄朋友的卑鄙小人吧,所以才連眼角的餘光,都不屑於稍稍在我身上停留一秒。


    他慢慢走上台階,推開地下室的大門,已然十分明朗的陽光照在臉上,比平時越發灼熱而刺眼。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天命傳說之錯影騎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閑晴醬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閑晴醬並收藏天命傳說之錯影騎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