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金曦之森開國皇帝所用過的‘烈陽之刺’,代表著你在金曦之森境內,掌握著如同皇帝親臨般的權限,可以節製各地官員,擁有極高的行動自由。”


    公主已然沒有完全回味過來:“烈陽之刺?米拉雅,你為什麽要給我這把短匕?”


    近衛將軍身姿筆挺,以英姿颯爽的軍人風範,說道:“現在,我向你傳達皇帝陛下的特別命令。芙蘿拉公主殿下,請你即刻啟程,調查金曦之森與朧月之森國境線上,敵國兵力的部署情況與黑暗侵蝕程度。如有需要,烈陽之刺可以為你提供一切便利。而為了避免引起兩國不必要的糾紛,這次行動保密級別為絕密,請務必把低調平穩當成行動準則。”


    公主蒼白的臉上浮起激動的紅暈:“米拉雅……你隻是來給我傳達秘密任務的嗎?”


    近衛將軍凜然道:“你的理解沒有偏差。”


    這一瞬間公主心中的委屈與內疚夾雜來襲,她眼眶一熱,淚水泫然垂下。


    既然米拉雅稱呼她為“公主殿下”,這意味著她等待許久的夢想終於實現了。


    可是這四個字隻如清風拂過,沒有在公主心中引起絲毫觸動。真正令她開心而感激的,是得到遊俠將軍的諒解。


    尤裏和維吉也覺得十分寬慰,身上的痛楚頓時不值一提。


    “既然是傳達命令,為什麽要暴打我們?”維吉可憐巴巴地問。


    近衛將軍長發飛揚,直率地說:“你利用我來暴露你的臥底身份,尚且可以原諒,但在你心目中,我是一個不明事理的人,會讓個人仇恨淩駕於大義之上,這恐怕得挨一拳。”


    維吉苦笑:“原來近衛將軍早就看穿了計劃,隻是故意配合我們演戲而已啊。”


    尤裏臉蛋貼在地上,委屈地說:“那我呢?我豈不是很冤?”


    “我說過了,星耀湖不是可以隨便參觀的地方。”


    這時候強勁清涼的晨風揚起,從樹冠之巔朝東方極目望去,濃厚的雲層之中正孕育著明亮熾烈的破曉之光。


    近衛將軍消沉許久的容顏,終於再次現出一絲久違的溫柔笑容。


    她用如星耀湖般清爽通透的目光注視著公主和夥伴們,說道:“出發吧,孩子們。我想親自確認,拉斐爾即便在生命的最後關頭也想盡力守護的公主殿下,會為這個這個國家帶來一個怎樣的明天。”


    與此同時,在神聖光明騎士團臨時分部。


    阿克雷德輕輕掩上房門,拿起立在牆邊的聖光戰錘,雖然在提起戰錘的時候,沒有完全愈合的傷口仍然傳來陣陣刺痛,可是阿克雷德隻是眉頭微皺,仍然毅然決定要獨自遠行。


    金色的陽光照耀著馬廄,阿克雷德的戰馬炎鬃,在所有同伴都安然睡去的時候,仍然睜著炯炯有神的眼睛,等待著主人到來。


    阿克雷德莫名有些感動,他輕拍炎鬃如烈火一般鮮豔的鬃毛,說道:“好小夥子,還是你最懂我。你知道我一定會來對吧?身為騎士,我在做到兌現承諾之前,好像的確是沒法安睡呢。”


    他豪邁地騎上戰馬,留戀地看著安靜的營房,自言自語道:“夥伴們,希望你們不要對我太過擔憂。我在履行和芙蘿拉的承諾,讓皇帝陛下明白的確有黑暗入侵的事實發生之後,一定會回來與各位相見的。”


    就在馬兒即將奮蹄前行的時候,阿克雷德身後傳來一聲溫柔的詢問。


    “阿克雷德,你想把我丟下可不行。你想去哪裏,你知道該去哪裏嗎?”


    阿克雷德緊張地回頭,看到純白祭司路易斯小姐正抱著雙臂一臉不開心地瞪視著自己。


    “路易斯……”


    “我知道你這家夥總會因為言出必行的高尚準則,去做一些多餘而無聊的事情。”


    路易斯板著一張俏臉叉腰在馬兒麵前踱步,說道:“可是你別忘了,負責照顧我生活起居,容忍本大小姐的脾氣,任由本小姐欺負也不能有怨言,這也是你親口答應的。對我的承諾,就可以暫時放在一邊?”


    阿克雷德苦笑著說:“我把手中的事情辦完,就會立刻回到你身邊。沒必要說得像是……我都回不來了一樣嘛。”


    “搞不好,是真的會回不來的。”路易斯眼中反射著幽冷的夜色。


    阿克雷德心中一凜,隻聽見路易斯說道:“在精靈之國潛藏著無數黑暗生物,這不必說自然是你的死敵。而如果說上次黑暗結晶被搶,真的是實力驚人的軍神將軍所為,就意味著金曦之森高層,也有許多不能觸碰的秘密。你此次前行連一個朋友都沒有,還想說什麽速去速回,是不是太盲目樂觀了?”


    阿克雷德低落地垂著頭。


    路易斯仰起臉來,笑容甜美地朝馬上的阿克雷德伸出貼著傷藥的右手。


    “所以至少,要帶上一個朋友和你一同前行。”


    阿克雷德愣愣地看著夥伴,明明是堅強勇猛的男子漢,卻不知為何眼眶開始變得濕潤。


    接著阿克雷德又露出坦誠憨厚的笑容,握住路易斯的手,將她拉上馬背,說道:“那就請多指教了,祭司小姐。”


    “出發,我們的目標是金曦之森邊境防線。”


    “邊境防線……?”


    路易斯狡黠地笑笑:“要證明金曦之森已然不是一片淨土,最好的方法就是親自抓幾隻黑暗生物作為證據。而想來邊境防線那邊,最不缺的就是黑暗生物。”


    在同一時刻,軍神將軍艾雷諾邁著沉重的步伐,去奧洛蘭王子的官邸看望被軟禁的王子殿下。


    軍神將軍踏入奧洛蘭的房間,房間沉浸在夜色之中並沒有一絲光亮。軍神將軍隻聽見耳邊響起風聲,下意識地抬手接住了一個從黑暗的角落裏飛出來的盤子。


    奧洛蘭怒吼道:“艾雷諾!我明明是皇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可是今天卻落到這種地步!不但失去了父皇的信任,連此前所有靠我步步高升的官員們,也棄我而去。反而是芙蘿拉和奧黛拉兩位妹妹,她們逐漸要登上高位了。難道真是因為我和她們相比,要更弱一些和更蠢一些嗎?”


    奧洛蘭拿起桌上的東西,肆意亂扔,怒吼道:“我和她們的區別在於,守護她們的遊俠將軍和近衛將軍,一直忠心耿耿隨時守護。而你,明明是金曦之森掌管軍權的統帥,你是最厲害的吧!為什麽我在遇到最大危難的時候,你並不在我身邊!為什麽我明明天生就抓了一把好牌,卻最終打成這個樣子!”


    軍神將軍單膝跪地,任由銀酒壺和水晶盤子摔碎在自己身上,歉然答道:“抱歉,我即使勉強算作是一位盡職盡責的將軍,卻一定不是一個很好的監護人。在你麵臨抉擇的時候,指引你不走歪路,本是我最重要的使命,我卻總是因為軍務繁忙而缺席。屬下實在自覺慚愧,無地自容。”


    軍神將軍慢慢撿起杯盤,問道:“不過奧洛蘭殿下,屬下不明白的是,為什麽你要和親妹妹芙蘿拉過不去?為什麽當她帶著真相歸國的時候,你卻不遺餘力地,使用一個個謊言來讓所有人疏遠排斥她?”


    奧洛蘭眼睛猛然睜大,仿佛軍神將軍的話,觸及了他內心最大的恐懼。


    “您的妹妹是非常可憐的,因為毀壞了蒼穹之軌,被人稱為不祥公主。可是她當了這麽多年人質,也算是用自己的苦行換區功勞,彌補了昔日之罪。作為兄長,或許你應該給她更多的同情和鼓舞才對。為什麽在手足重聚的時候,你會表現得那樣不開心?”


    奧洛蘭瞳孔顫動,軍神將軍的疑問,正是他靈魂深處最黑暗的秘密。


    他於是麵紅耳赤地怒吼:“艾雷諾,我不想聽你說教!說我卑鄙無恥陷害同胞的人,也不少你一個!我要的是重新獲得父皇歡心的策略,而不是聽得耳朵都發麻的批評!”


    軍神將軍心中淒涼,深知這個少年走到今天這步,實在和自己沒能做到陪伴有著密不可分的關聯。自己沒有時間教他做人做事的道理,導致心地歹毒的小人聚在他身邊唆使他玩弄權術,他才會心地扭曲,堅信權力比真相更重要,謊言比正直更有效。


    軍神將軍不忍在這種時候痛斥他,隻能起身作別,心事沉重地想能不能尋找一個契機,讓奧洛蘭的這顆心回歸正軌。


    奧洛蘭憤恨而孤獨地坐在廢墟般的房間裏,絲毫沒有反思,隻是責怪趨炎附勢的人們,在自己得意的把自己捧上雲霄,卻在如今樹倒猢猻散,連一個可以使喚的人都沒有。


    輝金之輪溫暖的光芒被雲層遮蔽,充滿涼意的夜風揚起窗簾,如幽靈的曼舞。在深夜半夢半醒至極,奧洛蘭猛然睜開眼睛,看到房間裏最漆黑的角落,竟然站著兩個人影。


    一位是潛藏在赤紅亮紋黑鐵戰甲之中,給人以死之氣息的高大弓兵。


    而另一位則是黑發白紗,擁有魅惑的小麥膚色的精靈麗人。


    “伊、伊莉雅小姐?”奧洛蘭激動地站起來,看到屋內淩亂的場景,不禁十分慚愧。


    “金色的月光消失了呢。”


    精靈麗人步伐優雅地走到奧洛蘭身邊,將她緩緩攬入懷中,溫柔地說道:“奧洛蘭,十年前對我小小的任性要求,隻有你願意認真放在心上。而今天在你最悲傷的時候,我也願意成為唯一一個讓你重拾笑顏的人。”


    奧洛蘭的軟弱與孩子氣,在伊莉雅小姐麵前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


    “去邊境吧。在烽火即將揚起的地方,你會迎來轉機。月精靈攝政王是我的朋友,對你的遭遇,他一定不會坐視不理。”


    伊莉雅小姐在這個夜晚最黑暗的一秒,眼中閃爍著如毒蛇般詭譎的光芒。


    “唯有戰火,能重現你所渴望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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