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使徒,尤裏和維吉這兩位流浪騎士與敏捷的獵人公主一起,決定了他們的命運。


    傲慢,月精靈冠軍騎士,由於自視甚高過度膨脹,身後隱形怪獸的體型變得過於巨大,竟看不清尤裏用手腕來粗的鋼索製造的陷阱,在急速前行的時候被鋼索斬去怪獸首級,從此一蹶不振,被當成最劣等的士兵使喚,最終默默無聞死於索倫河戰役。


    怠惰,死而複生的月精靈平民少年,憑借完全的盲信,將自己的命運完全托付給貝娜麗絲,而得到了怠惰之力。在破襲月光脈衝炮的戰鬥中,由於自身絕對被動的屬性,被尤裏以“隻會一味防守便絕對無法取勝”的宣言打敗,最終被貝娜麗絲收回力量而在此死去。


    貪婪,遊俠將軍拉斐爾,憑借想要保護公主笑容的執念而複活,靈魂被封入意識之底,代價是陷入瘋狂,變成恐怖的黑武士,屢次給尤裏帶來沉重的打擊。卻最終被公主喚醒意識,堅持不再吸血補充體力,而拖著殘破的使徒之軀奮戰,把少年們帶到光之高塔,最終在聖光之中英勇犧牲。


    暴食,亡靈術士墨菲斯特,被吞噬靈魂的無比貪欲驅使,落入維吉設置的圈套之中,最終她苦苦搜集的靈魂,被淨明川的波瀾全部帶走,終於在維吉身上看到屬於魔法師的真正驕傲,在靈魂之火重新點燃的瞬間,坦然消逝在死者之河中。


    色欲,貝娜麗絲的忠心跟班,麵容醜陋卻總能讓別人看到心目中最美容顏的少女露妮,是操控情緒的大師。無數次玩弄奧洛蘭的心靈,誘惑他做盡各種壞事,選擇對軍神將軍見死不救,因此導致軍神將軍力戰身亡。之後被幡然悔悟的奧洛蘭提劍斬殺。


    暴怒,攝政王貝魯瑪爾大公,由於失女之痛而憎恨這個世界,想要將一切毀於戰火。在卡伊爾王子的解釋下,明白女兒之所以病死異鄉,竟是因為自己早有謀反之舉,女兒才遲遲不能得到回鄉的機會。最終在見到神官少女尤彌爾的時候,仿佛看到了轉生的女兒,便執意為她而戰,最終在群星神殿躍升的最後關頭犧牲。


    嫉妒,首席魔法畢業生魯道加,由於數次被維吉打敗而無法甘心,被貝娜麗絲趁虛而入,得到了千口魔法師的可怕力量,一度能以比速攻魔法更快的速度施展上位魔法,讓維吉和尤裏陷入苦戰。最終維吉用激將法,讓魯道加不願意沒有同伴地取勝,因此複活了已死的怠惰和暴食使徒,卻遭到使徒同伴反戈一擊,並最終被這兩個人完全克製而落敗。


    魯道加是最後一位幸存的使徒,或者也可以說,自他靈魂回歸睜開眼睛的刹那,七原罪使徒就已然被消滅殆盡了。


    雖然公主是救國的英雄,但當她回歸王都的時候,心情仍然忐忑不安。她又一次毀壞了輝金之輪,剛剛修繕完畢的宏偉造物又一次化成廢墟,或許這將再次讓她沒有容身之地。


    然而等待著她的,卻是民眾們熱情的歡呼和祝福。


    尤裏和維吉也微微呆住,然後相視一笑。


    公主不安地問:“大家……為什麽並不討厭我,明明我又再一次讓十年前的災難重演了。”


    “讓輝金之輪砸下,使蒼穹之軌揚升,以夾斷絕望主宰的觸須,這是隻有公主殿下才能完成的任務!”人們欣喜地說,“請忘掉損壞輝金之輪的代價吧,要贏得一場戰爭總要付出代價的,而公主殿下隻需要記得,自己完美地執行了任務。”


    公主心中震動,不明白這一次為什麽民眾們會變得這麽通情達理,就聽見為首的大媽說:“奧洛蘭殿下都已經告訴人民了,最終任務是卡伊爾王子和金曦皇帝陛下共同下達的,在最後關頭必須摧毀輝金之輪,這件事隻能由公主來執行,而我們知道,公主殿下絕不能因為這件事而受到責怪。”


    我總算不再是……大家口中的不祥公主了。


    公主熱淚盈眶,人民一齊麵向她騎乘的白色獨角獸,同時單膝跪地,以最尊貴的禮儀迎接羈旅在外十年之久的公主殿下回鄉。


    我終究得到了人們的諒解,公主殿下感到欣慰。


    接下來人們的話,卻又令她驚得心髒停跳。


    “這一定是光明之神的恩賜,我們的國家才能出現這樣一位終結戰爭的勇敢公主。”


    “沒錯,我們的禱告終於得到了光明之神的回應,戰火最終並沒有向東蔓延。”


    公主幾乎想大聲喊,這一切和光明之神的恩賜有關係嗎!


    維吉卻抬手製止了她,輕聲說道:“人們永遠隻能記得救火的英雄,越是可怕的火災,救火隊員的奮戰就越發顯得勇敢壯烈。但人們永遠沒法知道,那些試圖在火災發生之前就大聲示警的人本該具有多麽偉大的意義,也並不太喜歡那些拆毀周圍的房屋,來防止大火蔓延的智者。畢竟誰都不希望自己的家被拆掉。”


    尤裏也心中不平:“艾?薩裏和絕望主宰的兩次激撞,果然就是最好的傳教方式。”


    人們遠遠目睹天邊升起的巨大火球,看著這以人的力量永遠無法匹敵的巨大破壞力,便會遙想這一幕如果就發生在自己身邊那該如何,心中升起畏服之情。


    如果一場即將爆發的戰爭,因為一個人的努力而默默消泯,在悄無聲息之中有無數人的生命得以保全,那麽這個人的功績,無疑將可以和這世界上最偉大的英雄比肩。但這位真正讓戰爭遠離人民的奮鬥者,永遠不可能得到民眾的傾慕和信仰,是因為人們並未有機會體驗那些沒有發生的戰事的殘酷,這便是“英雄的悖論”。


    還記得公主最初歸國的時候,是如何被所有人排擠,被強迫去進行除罪儀式證明自己並沒有說謊,被所有人說成是不祥公主。而那個時候,她隻是想把玻璃球般吹彈可破的和平景象牢牢捧在手中,即便遭到現實的鞭打,也不肯輕易放棄。


    反而那些不憚於把毀滅和破壞力赤裸裸地展現在人民麵前的人,才有可能成為人類的精神支柱。人們在目睹兩次激撞的時候,便嚇得膽裂,再也沒有足夠的理智去思考,如果不發生這樣的大爆炸行不行,不毀掉人們賴以生存的家園行不行,隻能陷入恐懼,祈禱這樣的災難不要波及自身。


    此後太陽精靈們開始形成了光明的信仰,公主殿下在對抗黑暗之神的侵略戰爭中取得了勝利,卻沒能抵禦光明教團的信仰入侵。


    三十年後被稱為“晨曦海岸”的精靈族居住地,便已然是光明教團的勢力範圍。


    這一幕當然令三位少年感到不甘,而光明騎士團內部,也有寥寥幾位騎士,本該為成功的傳教而感到開心,卻不知為何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阿克雷德和路易斯在即將班師回歸首都的前夜,並沒有參加熱鬧的慶功宴,而是悄悄來到光之高塔附近的小丘,坐在淺紫色群星閃耀的夜空之下,對這整件事情抱以疑惑。


    “我總有種感覺,要不是因為我們介入,金曦之森承受的磨難,或許還要更少一些。”阿克雷德悵惋歎息,“不知為何總有個念頭在我腦中盤桓不去,那就是……我們這支代表著和平與慈愛的騎士團,是希望這場戰爭爆發的。”


    路易斯嚼著一塊幹麵包:“因為結果我們有在精靈族倒大黴的時候獲益嗎?這種想法未免就有結果導向的嫌疑了。那群魔法師通過援助戰爭,得到了《異界之書》,這可是非常了不起的報酬,難道你也認為他們是希望這場戰爭爆發的嗎?”


    “不,路易斯小姐。我在和弗洛伊德校長在一起的時候,從來不會有這種動搖的感覺。而回到騎士團,這種感覺就越發明顯。我甚至覺得我們並沒有靜靜祈禱戰爭爆發,而是確實有人促成了這場戰爭。”


    路易斯看到阿克雷德臉色鄭重,也收起笑容,凝眉答道:“比如呢?”


    “比如三千年前,號稱黑暗不可入侵的蒼藍宏偉結界,是光明聯軍布置的。既然如此,暗夜魔女貝娜麗絲為何還能誕生在這片土地上?”


    “這個問題我也百思不得其解。”路易斯搖頭,“可這件事情太久遠,三千年來萬一結界開始動搖,黑暗便趁機入侵呢?這也很難查證了。”


    “太久遠的事情就算了。”阿克雷德眼中閃爍著懷疑的光芒,“但我們曾經在幫助公主去找皇帝澄清黑暗侵襲的事情那一次,就被不明武士打得再起不能。我認為那並不是偶然。”


    “你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來了。”路易斯眼神冰冷,“是有至今還身份不明的人,曾經想辦法阻止過我們提出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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