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觀摸出兜裏的鑰匙擰開房門,門口拖鞋的擺放位置讓他眉頭不經意的蹙起。


    房裏沒有人,起碼兩分鍾以內應該沒有人。


    龍觀俯下身把鞋的位置擺正,再站起來的時候,龍刃已經握在了手裏。


    客廳裏沒有人,廚房,臥室,洗手間都沒有。


    客廳茶幾上放著一張白紙,隻有兩個字。


    “蘇楊。”


    下麵是蘇楊的照片。


    落款是兩個鮮豔到令人心髒驟縮的血紅色漢字:吾主!


    龍觀眉毛揚了一下,拿起白紙沉吟。


    “哎呦,你今天回來的挺早啊!”夢鄰開門的同時就衝著屋裏說道,似乎料準了龍觀在家一樣。


    龍觀把白紙揉成一團放進兜裏,不動聲色道:“今天工作輕鬆些,所以回來的早了,方阿姨,您也才來嗎?”


    夢鄰把包放到茶幾上,笑道:“可不是嗎?這不快要過年了嗎?阿姨想著你一個人在這邊挺不容易的,不然到阿姨家裏一起過吧!阿姨給你包餃子。”


    “不用麻煩了。”龍觀臉上露出真誠的笑,“我過年回老家過,明天就走了,以後您也不用來了。”


    夢鄰堆起來的笑容瞬間垮掉,她問道:“那你過了年以後都不回來了嗎?”


    “這個啊!”龍觀忍住笑,沉思道,“應該還是要回來吧!”


    “那就好!”夢鄰又笑了,“那我過完年還過來吧!那個小姑娘付的工資還沒完呢,再者說你一個男孩子又不會打整自己,阿姨來幫幫忙也好啊!”


    見龍觀沒說話,夢鄰話音一轉,滿含深意道:“你這麽大一個孩子在外麵打拚,不僅阿姨不放心,就是你們家大人們沒有你的消息,也不放心啊!”


    這已經是快要捅破窗戶紙的威脅了。


    龍觀假裝低頭想了想,笑道:“那就麻煩方阿姨了!”


    “不麻煩不麻煩。”夢鄰笑嗬嗬道,“阿姨對你可是關心的很啊!”


    龍觀沒回答,走回臥室換了件寬大的風衣,出來後說道:“那方阿姨,您一會早點回去吧。我有個朋友今天從老家過來,我要去看看他。”


    “哦!好好好。”夢鄰說道,“那你自己小心點,要過年了注意點安全!樓下不是有出租車嘛,打車去吧!”


    龍觀笑著應了。


    夢鄰等龍觀出門後,嘴角冷笑著發了條短信出去。


    她不會知道,正在下樓的龍觀嘴角,同樣泛著冰冷的笑。


    龍觀來到街上,還沒站穩,一輛出租車就靠了過來,中年大叔搖下車窗對龍觀笑道:“小夥子去哪兒啊?叔叔送你去!”


    龍觀沒多想就坐上了車,笑道:“那就麻煩叔叔送我去北郊吧!”


    “北郊啊!”大叔重複了一遍,“那裏是公墓啊,去幹什麽?”


    “我有一個朋友在那裏,我要去看他。”龍觀沒什麽心機的半真半假道。


    車子開的很快,好像這個司機比龍觀還要著急一樣。


    龍觀閉目養神,手指在膝蓋上敲敲打打。


    汽車突然停住,那個大叔轉過頭笑道:“北郊到了,這是公墓門口。”


    “嗯,那就這裏吧!”龍觀咧嘴一笑,龍刃掏出,迅速沒入那個司機的喉嚨,“你就躺在這裏吧!”


    他下車左右看了看,扯緊衣領向市區趕去。


    夢拓站在陽台上看天,天色陰沉,好像在醞釀一場大雪。


    心裏默算了一下,夢拓感歎道:“馬上就要過年了啊!”


    布衣笑道:“怎麽?其他人不在,就我一個人你還不滿意啊?”


    夢拓搖頭,歎道:“我不是說這個,我在想過完年就隻有三年半的時間了!老爺子也馬上就要休息了,要是…”


    “你別想那麽多。”布衣樂觀道,“起碼組織外部我們已經滲透了不少人啊!”


    “我還是在想…”夢拓突然住口,搖搖頭不說話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布衣同樣變了臉色,“如果真是那樣,事情的確棘手多了。”


    “你們兩個打什麽啞謎啊!先解決我的麻煩再說吧!”龍觀苦笑著走過來,一臉無奈。


    “你殺人了?”布衣眉毛抖了一下。


    “一個夢魘組的探子吧,天天蹲在我們家樓下的!”龍觀不在意道。


    “你殺他有點不合適吧!”布衣沉吟。


    “夢鄰今天差點撕破臉,我隻是給她個警告,我有分寸。她隻能吃啞巴虧的。”龍觀信誓旦旦。


    “那就好。”布衣點頭,“你要說什麽?”


    龍觀把那張白紙拿出來,皺著眉頭道:“我想了一路,都沒想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夢拓一臉不解的接過,第一眼看到那兩個紅字,小聲說了一句:“吾主血令嘖嘖。派頭不小,不過這人…”


    他視線移到那個名字和那張照片。


    一下子呆住了。


    “怎麽了?”龍觀一直觀察他的表情,發現夢拓臉上所有的表情都被凍結了,他像是被人施了魔法一樣想反抗卻徒勞無功。


    布衣從他手裏拿過那張皺巴巴的紙,隻看了一眼也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你們兩個,究竟在打什麽啞謎,我是來找你們想辦法的,不是看你們發呆的!這個什麽吾主血令究竟是什麽鬼,讓你們這麽忌憚?”


    “我們忌憚的不是吾主血令!而是這個人…”布衣看著龍觀,他的視線讓龍觀感到陌生,那是一種夾雜著恐懼尊敬和憎恨的極度複雜的眼神。


    “不死戰神蘇楊,有鳳來儀現任鳳主!”


    夢拓苦笑連連,說道:“看來也不用等什麽機會了,龍觀我現在就送你去李寒那邊吧。至於這個任務,你就當沒見到吧。”


    “那不行。”龍觀骨子裏的擰勁起來了,“蘇楊怎麽了?他難道就不是普通人嗎?我就不信他真的不死。”


    “放棄這個可笑的念頭吧。”夢拓眉頭緊皺,“別說是你,就是我在蘇楊手裏,也撐不過三回合。”


    龍觀震驚了!


    夢拓絕不是信口開河的人,更不是那種妄自菲薄的人,可他居然說在這個蘇楊手裏撐不住三回合。這是什麽概念。


    “就算你執意要去送死,我們也不能答應。”布衣說道,“因為我們和有鳳來儀勢如水火,但現在雙方誰都沒有打破僵局,這個局麵要是被你破壞了後果很嚴重。”


    龍觀咬著牙,額頭的青筋在跳動:“組織掌握著我們所有秘密,包括我們家人的!我要是不去做這件事,你讓他們怎麽辦?”


    “我們可以保證你們家人的安全!”


    “你們能保證我們的身份不被泄露嗎?”


    夢拓語氣一滯,這點他的確不敢保證,吾主那個人向來陰險,如果被逼到絕路肯定會魚死網破,這也是他們為什麽他們發現組織存在後即使有老爺子坐鎮也不敢輕舉妄動,組織身後極有可能藏著一個驚天秘密。


    這個秘密即使是老爺子,也極有可能遮掩不住。


    僅僅針對老爺子而言,如果是血月…


    那就是徹底毀了他們。


    “你們口中那個什麽有鳳來儀的人,並不知道你們和我們的關係吧,這樣一來這件事不是和你們沒有瓜葛了嗎?”


    “郭魁知道。”


    龍觀無話可說,咬牙切齒。


    “就算我們不在乎這些,但是你放棄吧,龍觀你不可能成功的!絕對不可能的。”


    龍觀轉身決絕離開。


    留下兩個人半晌無言,終究夢拓歎了一口氣,凝重的看著天,說道:“可惜啊,多好的苗子…”


    “實在可惜了些。不然,你回去一趟如何?”


    “意義何在?”


    “如果他一心求死,起碼讓他死的有些尊嚴,也不枉和你我相識一場。”


    夢拓有些猶豫,說道:“這已經違背了血月計劃的初衷,恐怕不太好吧。即使血月計劃終止,我們也該讓他們安然無恙的從這個漩渦裏抽身,而不是眼睜睜看著他們去送死。”


    “接觸這麽久了,我反而更加欣賞他們了,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尊重他們的意願。他們這樣的人,不應該碌碌而終。死在蘇楊手裏,總好過天災人禍。再者如果真的籍由蘇楊之手,那丫頭或許也會回心轉意…”


    龍觀回到家的時候,夢鄰居然還沒走,她端正的坐在沙發上,表情嚴肅。


    “方阿姨你有點反客為主了吧!沒經過我的同意,就把這裏當成自己家了嗎?”


    龍觀一肚子火沒地方發泄,這時候夢鄰在這裏無異於一個出氣筒。


    “龍觀!”夢鄰冷笑,再也沒有保姆的奴顏樣子,“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安排在樓下的人,是你殺了的吧!”


    “你不玩了?”龍觀冷笑道,“我還以為要陪你繼續玩下去呢!”


    “你少在這裏給我裝模作樣,你殺了我的人,總要給我一個交待吧!”夢鄰徹底撕破了臉皮。


    “組織規矩,內部人員不得相互監視!你夢魘組的人監視我,我自然要殺他!不然呢?”龍觀拳頭握緊了,他殺心已起,現在的他並不在乎多拉一兩個墊背的。


    “你們現在是什麽地步,你自己心裏清楚,血月早已經名存實亡了!”夢鄰不屑。


    “血月隻要還有一個人,就不會消失!”龍觀笑容泛涼,“你可要試試?”


    夢鄰微笑:“試試就…”


    她話還沒說完,微笑就化為了驚愕,龍觀的龍刃擱在了她脖子上:“我真想宰了你為李寒報仇!”


    他赤紅的眼睛像是要噴出火焰,迎麵燒在夢鄰恐懼扭曲的臉孔上。


    他已經要被憤怒衝昏頭腦,手臂興奮的顫抖著,龍刃躍躍欲試著。


    夢鄰一下子手足無措,語無倫次道:“你,你…你敢?…”


    龍觀鐵青著臉收回龍刃,夢鄰剛緩過一口氣,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覺得臉上一陣鑽心的劇痛。


    “啊!”


    龍刃從她右腮斜上,直到左眼角,她整張臉被一刀劃成兩部分!


    “你…你…”


    夢鄰捂著臉難以置信的看著龍觀,萬沒有想到他居然敢真的動手,而且是讓自己毀容!


    “我…我不會放過你的…啊…”


    “血月的資料是文保管的,我知道。”


    龍觀眼裏的紅已經濃鬱的像血。


    “你放心,血月資料被公布於世之前,我肯定會親手,一刀一刀慢慢的剮了你。”


    夢鄰跌坐在地,臉上鑽心的痛也抵擋不住心底的恐懼害怕。


    龍觀把手裏的龍刃放到眼前,二指揩幹淨血漬,說道:“現在我給你這個機會,我不殺你,血月對組織一直忠心耿耿,吾主他自會明鑒。”


    他把龍刃收回腰間,蹲在夢鄰身前:“方阿姨,你可以回去了,以後也不用來照顧我了!”


    夢鄰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龍觀手在顫抖,他不知道自己剛才衝動之下做了什麽,現在他冷靜下來了,可他這才發覺他並沒有一點點希望能阻止事情朝最恐怖的方向發展。


    他精疲力盡的軟倒在地板上,無神的看著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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