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外第一縷陽光從窗戶傾瀉進來,如水般蔓延,終於浸透整個客廳。


    月顏就呆坐在沙發上,看起來似乎整夜都沒有睡好。或者說她整夜都沒睡。


    影子從星隱的臥室出來,隨意看了一眼月顏,說道:“今天我帶星隱回去了,他讓我來謝謝你!”


    月顏抬眼視線從臥室門口掠過,說道:“他自己不會說?”


    “我沒時間陪你在這裏無聊。”影子撣了撣衣服,說道,“星隱可是夢拓的心腹,少了他夢拓獨木難支,我要帶星隱趕緊回去。”


    “我好想沒有阻攔你們吧。”月顏的話裏帶著濃重的*味,“要走就馬上!少在我眼前晃悠,心煩!”


    影子沉默,片刻才淡淡道:“憑剛才那句話,我就該殺了你的!”


    她轉身扣上臥室的門,月顏還能聽到她在對星隱抱怨:“你這個傷員可算是麒麟閣破天荒的了,讓我伺候你也就算了,還連帶著要我受那個黃毛丫頭的氣?”


    然後就是星隱帶著磁性的嗓音有一絲調笑和更多的讓人浮想聯翩:“行了影子大人,您自己也說了,她不就是一個小丫頭嗎?這也能讓你生氣?”


    星隱話音剛落,月顏就摔門進來,冷笑道:“二位也太喧賓奪主了吧?這裏可是我的家,也是有鳳來儀的地方,我讓你們活著回去已經是法外開恩了,兩位不感激涕零也就罷了,還在這裏取笑我?未免太過分了些。”


    星隱好笑的看著她,眼中全是那種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的戲謔和不在意。


    月顏心中無名火騰騰按耐不住,衝著他咆哮道:“你是不是忘了本姑娘可是你的救命恩人,還是說麒麟閣都是背信棄義的小人?”


    星隱收起笑臉,臉色一下鄭重了幾分,問道:“小丫頭你今天怎麽了?幹嘛這麽反常?是不是有什麽麻煩需要我們幫你解決一下?”


    月顏臉色一下子紅了,她自己都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大動肝火,但這兩個人就在這裏看著她,她冷笑道:“麻煩還真不小,麒麟閣鼎鼎有名的兩個人物從我這裏逃走了,你覺得我能怎麽和司徒甲交待?你要真想幫我解決麻煩也簡單,現在就自裁吧!”


    星隱翹了下嘴角,微笑道:“就這點小事啊,我的命是你救的,還給你也是應該的!影子…有勞了。”


    影子左手從背上抽出了唐刀,反手迅疾的斬向星隱,刀風呼嘯,淩厲的指向星隱的脖子!


    “停!”月顏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可以這麽尖銳,似乎連窗外的陽光都被刺破了,讓陽光正好撕開落到星隱臉上,影子的刀懸在他脖子上,有一絲血線滲出。


    “無恥!”月顏怒罵道,她被氣瘋了這兩個人是真的瘋子吧,剛才自己要是不叫出來影子難不成真的要殺了星隱?


    星隱驚愕的張大嘴,目瞪口呆道:“這個…你說我無恥?”


    月顏轉而看著影子,吼道:“你剛才真要殺了他?”


    “我的刀出鞘必見血!”影子似乎是在看著月顏,反手插回唐刀,淡淡道,“麒麟閣的人向來說話算話,星隱欠你一條命,你自然有收回的權利!”


    “你們都是瘋子!”月顏尖聲道,聲音尖的讓星隱恨不能從窗戶跳出去。


    星隱無話可說,隻能苦笑道:“我元狩星隱欠你月顏一條命,你記著隻要你需要,隨時可以取!影子我們回去吧!”


    影子走過去,幾乎是蠻橫的把星隱拉起來,星隱痛苦的*一聲,說道:“你就不能溫柔點嗎?我現在是傷者好嗎?”


    影子似乎是在瞪他,語氣冰冷道:“我這是在提醒你,一會在我背上老實點,有一點不軌我就直接把你扔下去!”


    星隱完全是條件反射一般的打了個寒顫,幾乎是在哀求:“能現在讓影麟的兄弟背我嗎?我可不想一世英名毀在你手裏。”


    “那可不行。”影子沒半點猶豫一口回絕,“影麟那些人搜集情報還勉強說得過去,讓他們做這種事我怕你真的走不出去了。”


    星隱嘴角抽搐,陽光在上麵跳躍,絢爛的能迷亂人的眼。


    月顏就好像看傻了,好半天才回過神,問道:“你不是要讓這個女人背著你吧?”


    聲音裏是難以置信和濃濃的愕然,還有一種說不出的酸意。


    “你好像意見不小的樣子!”影子偏過頭盯著月顏,“難道你來背他?”


    “男女授受不親哦!”月顏瞪著星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嘖嘖,嘖嘖!”


    “你有病吧!”星隱被她解剖一樣的目光逼視,實在是受不了了。


    影子把星隱放到背上,她瘦削纖弱的背影看起來那麽堅定,堅定的讓月顏有一種錯覺,即使影子自己從高樓墜下,星隱也會被她用最後的餘力送到安全的地方一樣。


    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情誼?月顏不得不承認她不懂,或許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人能懂了吧。


    “你要是敢亂動一下,我就能看到真正的星隱了吧!”影子還不忘提醒星隱。


    月顏注意到,星隱並不寬闊的身軀卻恰好遮住了影子後背所有盲點,這是為了防止鳳的弩嗎?用自己的身體去為她擋住所有傷害,他們究竟是一群什麽樣的人啊。


    窗外有人影晃動,然後一個黑影一閃進了臥室,直接壁虎一樣貼在窗邊,看著影子沉聲道:“葉孤鴻大人讓屬下等十人來接應您和星隱大人離開!”


    影子輕輕頷首,回頭看了月顏一眼,轉身說道:“小姑娘我們走了,可別想我們哦!”


    然後影子就走到窗邊,背著星隱,兩個人從窗口一躍而下!


    那一瞬間,月顏承認自己的心髒重重的收縮了一下!


    然後月顏敏銳的感覺到以她房間四周所有的窗子都打開,那股驚天的煞氣幾乎要把整棟樓衝垮。他們怎麽可能逃出去?月顏覺得自己的心髒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掌捏緊,然後她就看到一個個黑影從頭頂或四處墜下,沒有驚呼,連落地都是沉悶!


    這群該死的笨蛋!


    到現在她才知道這一切的一切都隻是一個早就設計好了的局罷了!連她自己都被蒙在這個局裏!有鳳來儀的人為什麽連她都不信任呢?難道僅僅是因為她和王洛傑,和李寒的關係?那他們又為什麽要幫助她複仇?


    星顯不懷好意的話,司徒甲那假笑的臉孔在她眼前徘徊,到底因為什麽?


    月顏閉上眼睛,把所有雜念都暫時拋諸腦後,何必去管這麽多?她隻是要報仇而已,隻要能讓她手刃李寒,其他的都無所謂。


    不知為什麽,她突然間又想起了星隱,那個高貴像王子,實力恐怖的男人。為什麽他的眼瞳深處總有一抹怎麽都無法掩蓋的哀傷?不論是他出手還是酣睡,那股實質般的傷總讓月顏下意識的蹙眉。元狩星隱,他也有很多苦衷嗎?


    那李寒呢?


    月顏猛然睜開眼,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怎麽可能!他可是和我有著血海深仇,怎麽可能還想著他?


    可李寒那孤獨憂鬱的眸子總在她眼前搖晃,沒有當年那種天真,他好像吃了好多好多苦。


    月顏突然反手扇了自己一掌,聲音清脆透徹!半邊臉頰登時紅腫,嘴角都有鮮血溢出,她憤怒的渾身發抖,怎麽可以還去想那個該死的李寒!李寒該死,該死!


    “月顏這回你的禍可闖大了吧,私自放走麒麟閣的重要首領,這件事要是捅出去,就算是司徒甲大人也保不住你了吧!”


    是星顯的聲音,陰柔的透著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


    月顏沒回頭,清冷的聲音冷冷道:“連煉鳳樓的前輩都留不住的元狩星隱,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拿他有什麽辦法?”


    “這個你還是留著向鳳主解釋吧!”星顯笑的好不得意,“你若不救他,他早就死在我手裏了!”


    “你要殺的人,是我能救下的嗎?”月顏冷笑,“星顯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早那裏打什麽鬼主意!”


    “我給你最後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是司徒甲的聲音,原來他是和星顯一起來的嗎?


    月顏終於轉過身,輕施一禮,說道:“月顏見過主人。”


    司徒甲臉上的表情很奇怪,狂喜裏夾雜著劫後餘生的慶幸,但其中又有說不清楚的憎恨和不甘,月顏實在想不出什麽樣的人能讓這個卑鄙肮髒的老狐狸露出這樣的表情。


    “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司徒甲看著月顏,瞳孔裏的光芒讓人厭惡,“這次任務要是再出了紕漏,你和刑淵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月顏臉上表情瞬間凍結,最後一次機會?壓上她和小四的性命嗎?


    司徒甲啊司徒甲,你當真好狠的心!


    “月顏隨時準備為有鳳來儀犧牲。”月顏身子在發抖,第一次覺得當初自己把一切都壓在司徒甲身上實在是錯的一塌糊塗。


    “很好。”司徒甲臉上肌肉堆積出一個勉強不算猙獰的笑,“你有七天時間,這次凰會全力輔助你,還有星顯,我相信你會親手殺了他的!親手!”


    月顏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凰,這個名義上隸屬於她的精銳暗殺機器,何嚐不是司徒甲用來監視鉗製她的工具?


    這一次又是不是司徒甲準備用她做誘餌?


    “我想知道目標是誰?”月顏恢複冷靜,把所有情緒全部掩埋,不漏一絲端倪。


    “李寒。”司徒甲吐氣開聲,聲音帶著誘惑,“我知道你和他仇深似海。所以特地把他留給你,這個任務對你來說隻是舉手之勞而已,隻要這次任務成功,你和刑淵的地位在有鳳來儀就會大大提升!其中利弊…月顏,你自己好好思量!”


    月顏第一次從司徒甲嘴裏聽到李寒的名字沒有勃然色變,反而陷入沉思,有鳳來儀費盡心機隻是簡單的要她殺了李寒嗎?他為什麽要如此針對李寒?如果他真的想殺李寒有鳳來儀有許多人要比她更合適更完美,為什麽司徒甲偏偏選了她。


    她可不相信司徒甲真會那麽好心還記得當年的約定。這其中肯定另有奧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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