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才離開三個月,李寒卻覺得有種恍然隔世的錯覺。三年前的奪魁爭鬥之後血月每個人好像一下子都變得異常忙碌起來。


    他自己不用多說,第二天就被玄奇帶走了。自那之後就幾乎與麒麟閣斷了聯係,日夜苦修。直到一年前才開始重新出來做事情,後來聽說他走後沒多久惡靈就被征召去了彤閣。現在已經深得那邊信任,成為了彤閣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然後就是龍觀和易水,兩個人被單獨特別訓練,現在他們兩個的武藝隻怕已經到了血月其他人拍馬難及的地步。李寒偶爾幾次見到他們兩個人,他們都是在瘋狂磨礪自己。兩個人甚至已經隱隱有和第一代閣員平起平坐的態勢了。


    王洛傑和和尚兩個神神秘秘的跟其他幾個人被夜月單獨召集到了一起,再次現身後王洛傑就開始長期跟在夢拓身邊,儼然一隻腳踏進了麒麟閣的最核心層。和尚倒是悠閑了幾天,但也僅僅幾天而已,幾天過後蒼閣就有人點名要叫和尚去一趟。


    從那之後和尚就和今年的李寒一樣輾轉於四大主閣之間,所有人似乎都有不得不讓他做的事情一樣。


    這一切在這三年裏順其自然的發生著,血月的人經曆了最初的陣痛後也習慣了這種日子。他們早就不是十八歲的少年,當他們決定走上這條路的時候就知道早晚會有這麽一天在等著他們。


    大家都在各自位置努力著。


    李寒也隻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會突然夢回多年前,那時候的血月惶惶不可終日,那時候六個天真的少年無畏無懼的時候。


    不過時間倒是真的過的很快,這三年李寒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麽,似乎隻是昨天一閉眼,今早上一起來就過了三年之久。三年前的事情也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被人淡忘,奪魁爭鬥,選舉之夜,還有李寒光天化日之下的那次失控。


    直到他手裏照片的出現!


    那張深埋在李寒腦海深處的臉,那個讓李寒恨之入骨的名字。現在又一下子鑽了出來!


    薛淺!


    他從來沒有忘記過這個人,隻不過三年前他才回到碧閣就是奪魁爭鬥。那之後就被玄奇帶走一去就是兩年,等到他出來後在想找薛淺卻發現這個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他跟蹤威脅虐待囚禁了有鳳來儀不知道多少人,卻再沒有關於薛淺的一丁點消息。他這才轉而開始處理月顏的事情,沒想到現在又有人把薛淺翻出來了。


    但是李寒還沒有愚蠢到被人當槍使,他可不相信有人會當活雷鋒替他伸張正義。給他照片的那個女人,肯定也心懷叵測,這些照片自然不是薛淺的。是另一個對李寒至關重要的人。


    這也是李寒為什麽要急著趕回碧閣的原因,和尚前兩天正好回碧閣了。


    李寒推開專屬於血月的閣樓大門。朱漆銅釘丈高的複古大門看上去就很顯檔次,自從易水奪魁爭鬥拿了狀元後他們就有了專屬於自己的閣樓,以後出入碧閣也不再需要有人引導監視,開始幾天幾個人還興致頗高。後來先是送走了月顏,然後血月自己也開始各自忙碌起來,他們這個家反倒是一下子冷清了下來。


    李寒也有小半年沒回來過了,推門進去後李寒迎麵就看到和尚端著保溫杯在玄關踱步,李寒陰翳低沉的情緒一下子拋到了九霄雲外。他大步衝到和尚身邊給了他一個熊抱,說道:“好小子,這才多久不見。黑成這個樣子了?”


    和尚等李寒鬆開他之後才翻了個白眼一臉嫌棄的表情,說道:“你怎麽回來了?不是說要去朱閣,赤雲那老頭兒找你找的要發瘋了,我還想過兩天去他那見你。”


    “不用理他,那老古董就那個德行,讓他跳腳去吧!你找我幹嘛?總不會是想我了吧。哈哈,你這家夥。”


    李寒拖著和尚走到沙發坐下,他使勁拍了拍沙發不安分的扭來扭去好一陣子後才笑道:“還是家裏舒坦。畢竟是我們自己家啊,對了,你這次待多久?你是從惡靈那邊回來的吧,他那裏怎麽樣?那家夥也很久沒信了,感覺都好久不聯係了。”


    “都不是小孩子了。都有自己該做的事情要做。哪有你這麽優柔寡斷,惡靈那裏很忙。估計要等過年才能抽出時間回來吧,我有跟他說過。不過有時間的話你要去盯著他,他在彤閣待久了整個人都有些不正常了。我最近把手頭事情都推掉了,所以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到處亂走。你怎麽樣?”


    “老三的事情總算有了些眉目,應該是司徒甲沒錯了。剩下的等龍觀他們兩個空下來我們再一起商量下,惡靈那邊我原來想見過赤雲後就趕過去,我也聽到很多關於他的傳聞,你不說我也會去敲打他的。但是現在又有一件事我拿不定主意,所以我先趕回來見你了。”


    和尚並沒有急於問李寒是什麽事情。李寒平素裏是個十分冷靜客觀的人,做事向來謀而後動。這次朱閣赤雲找他十萬火急,幾乎是所有暗閣分閣的人都收到了命令隻要李寒一出現就讓他趕往朱閣,以李寒的性子絕不可能無故拖延。而現在李寒先回了碧閣找自己,那麽他要說的這件事在他眼裏肯定比赤雲的事情要重要的多。


    李寒隻有在牽扯到他身邊人時才會方寸大亂。


    “你讓我先想想怎麽說,對了,除去那件事還有一件事。我給你看個東西。”


    李寒把那張名片拿了出來,和尚看了一眼不明所以。李寒就把那份文案上的內容背了出來,然後把那兩個人和自己的對話也一字不漏的重複了一遍。


    和尚認真聽完,心中疑竇叢生。他不是不理解那篇官文背後的意思,他隻是覺得這件事很荒謬。麒麟閣能安然無恙的存在至今怎麽可能沒有官方背景在裏麵,之前的老爺子到現在的唐老。哪一位都是最高位置上的幾個人之一,有他們坐鎮,麒麟閣怎麽還會被牽進那些世俗紛爭裏麵呢?


    “這個,晚些時候我跟王洛傑說下。老實說我都覺得有些摸不著頭腦,看下王洛傑的意思吧。他一直跟在夢拓身邊可能知道的會比我們多些,你先不要…算了,既然他們盯了你那麽久,肯定還會找你的。你不要做什麽出格的事情就行了。”


    李寒點了點頭,他表情糾結,像是在猶豫要不要說出來,但是最後還是說道:“和尚,你還記得她嗎?”


    “嗯?”和尚沒反應過來,但是一看到李寒的眼睛腦子就一下子炸開了。他的心髒猛的震了一下,說道,“你是說…”


    “嗯。”李寒沒察覺和尚神態的變化,自顧自說道,“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三年前有一次在大街上我們和有鳳來儀的人起了衝突。其中有一個人叫薛淺的,他說了一句話…你還記得嗎?”


    和尚隻覺得腦子裏有無數隻蜜蜂在嗡嗡的亂飛,李寒的話一到了他腦子裏就化成了無數的鋼針在他大腦裏瘋狂來回穿梭,把他紮成了花灑一樣,所有的思想都隨著那些針眼流了出去。


    “你在聽我說話嗎?”


    和尚舔了下幹癟的嘴唇,聲音尖銳枯澀道:“你說。”


    “我從來沒放棄過調查薛淺,但是卻一點線索都沒有,他就像是從來沒出現過一樣人間蒸發了。原本我已經把這件事壓在心底打算過一段時間再處理,但是前些日子有人在分閣給我留了一個東西,裏麵是一些照片!”


    “照片!”


    和尚一下子失聲道,他駭的打了個哆嗦。


    李寒竟然到現在都還沒察覺到和尚的反常舉動,他雙手揪扯著頭發頭深深埋著表情痛苦語氣絕望:“你知不知道那些照片…是她的…是她…被…啊!薛淺!…我一定要把他千刀萬剮,碎屍萬段!我要把他挫骨揚灰,我要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和尚心跌到了穀底,那要命的照片終究還是讓李寒見到了!那個送照片的人究竟是誰,他怎麽會有那些要命的東西。李寒現在知道了這件事,他又會怎麽辦?謝天謝地他竟然先回來找我商量了,謝天謝地他沒有直接瘋了一樣衝到有鳳來儀去!


    不行,不能再讓李寒離開這裏了!他現在是冷靜下來了,萬一又瘋起來沒人看著可就麻煩大了。


    和尚咽了一口吐沫,小心翼翼的對李寒說道:“那你知道是誰送的照片嗎?”


    李寒搖頭,和尚心又懸了起來。這個人是誰,肯定不是有鳳來儀的人,麒麟閣的人也不太可能。和尚三年來調查了所有和組織有關的資料,麒麟閣那時候能接觸組織的人翻來覆去就是那麽幾個,他們都是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事的。


    他們千方百計不讓李寒知道真相,甚至最後僅存的資料三年前也是和尚親手銷毀的。現在又冒出來了照片,這個人是擺明了不想讓李寒安穩。


    殺人誅心,好狠毒的借刀殺人!


    李寒抬頭看著和尚,和尚那一瞬間眼裏的猶豫和顧慮讓李寒一下子悚然。他一雙猩紅瘋狂的淚眼緊逼著和尚的視線,和尚避開他的眼神,李寒冷冰冰問他:“和尚,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和尚衡量了一下,現在再對李寒隱瞞已經沒有必要了。隻恨這三年他們幾個人都實在是騰不出時間徹底調查這件事,李寒偏偏又是個心細如發的人,他們隻要稍有不慎就會被李寒察覺。好不容易一年前李寒開始外勤,和尚那時才準備開始認真研究薛淺,這次他回碧閣某種層麵上也是因為李寒不會那麽快趕回來,他準備和王洛傑商量讓龍觀和易水去把薛淺擒回來他們背著李寒把薛淺處理掉。不管這件事真相如何就這樣永遠的石沉大海!


    沒曾想還沒等跟王洛傑說,李寒已經回來了,還讓他知道了那個要命的事情。


    事情大條了。


    和尚抱著保溫杯,緊張的看著李寒,一字一頓道:“照片…我,我很早以前就有看到過。”


    他話還沒說完,李寒的拳頭就到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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